258、碗里的与锅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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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了半天门,屋里没任何动静。显然覃小曼不在里面,其他学生会干部也不在。
我试着推了推门,门应声而开。屋里空荡荡的,除了头顶日光灯发出滋滋响声,屋里看不到半个人。
学会生办公室不大,是学校特别腾出来的一间小房,过去做过学校仓库,因此墙面上还残留着斑驳的黑印。房子距离教学楼有一段不少的距离,与宿舍楼隔得更远。一排平房一溜排开去,除了这一间灯火通明,其他房间都是黑灯瞎火。
我正转身要走,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即看到覃小曼进来。
“来了啊!”她微笑着与我打招呼。顾自倒了一杯水,仰着脖子喝下,拿纸巾擦了一下嘴唇,在一张椅子上坐了。
“坐呀!”她看着我站着不动,指着一张椅子叫我。
我还是没去坐,问她:“覃小曼,又有什么海报要写啊?你以后能不能不叫我写?学校那么多同学能写,我的字又不是最好的。”
“不行。”她干脆拒绝我说:“别人的字好不好,我不管。学生会的海报,就你王者一个人写了。”
我叫起屈来说:“你这样没道理的,义务工我一个人做,不合理。”
“我说合理就合理。”覃小曼霸道地说:“王者,别给你脸你不要脸啊!”
这句话让我心里老大不高兴,当即黑了脸说:“我不要你给我脸。”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在心里骂,奶奶的个熊,一个小丫头片子,大言不惭给我脸。老子的脸是你能给的吗?操!
覃小曼没料到我会跑,她在我背后喊了几声。我充耳不闻,昂首挺胸往教学楼走。
她就追了出来,几步赶到我身边,拖住我的一只手,低声说:“生气了?”
我淡淡一笑说:“有必要跟你生气吗?”
她撇了撇嘴说:“还说是大男子汉呢,一言不合就甩手走人。”
我摸了一下后脑勺说:“覃小曼,你说的话,让人接受不了。”
她便笑,轻轻说:“我道歉,好不。”
她拖着我的手,不让我往前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一丝一缕的直往我鼻孔里钻。
我们站立的地方刚好是一株大树,树叶将灯光完全屏蔽了,因此树底下一片黑暗。如果不出声,没人会注意树底下站着两个人。
我求饶地说:“覃小曼,人家贾包宇愿意写,你偏偏不让。我不想写,你却总是强人所难。你放过我,好不。”
她咬着嘴唇,想了半天,抬起头对我说:“不行。”
我几乎要抓狂了,遇到这样蛮不讲理的女孩子,我已经束手无策。
我还想说话,耳朵里听到说话声由远而近过来,赶紧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退开几步。
她却不管不顾地跟了上来,与我并排站在一起,冲着说话的人喊:“你们怎么才来?过来啊。”
说话的人就过来,远远的我看到是两个女孩子,一个是学生会的文艺部部长,唱歌跳舞在中大首屈一指,艺术学院的院花。还有一个我不认识,架着一副宽大的黑边眼镜,将她瘦小的一张脸几乎全遮住了。
她们过来看到我,惊愕地问:“覃小曼,你们在这干嘛?”
覃小曼委屈地说:“这个同学,我想请他写海报,他居然拒绝我。”
黑边眼镜的女孩就吃吃笑起来,打量我半天说:“这个人不是以前来写过吗?”
覃小曼说:“就是啊,今天他还要耍小孩子脾气,不肯写了。”
黑边女孩就走进我,认真地看了看我说:“你是不是叫梁梓阳啊?上次与人决斗的人啊?”
没等我回答,覃小曼撇撇嘴说:“不是他,又是谁呀。”
黑边眼镜的女孩就嘻嘻哈哈笑起来,轻轻推了我一下说:“高手!收徒弟不?”
覃小曼一把拉开黑边眼镜女孩,不高兴地说:“陈舒雅,你什么意思啊?难道还想拜师啊?”
我终于知道这个黑边眼镜叫陈舒雅,名字倒是很好听,可惜这副眼镜太大,看起来有些滑稽。
院花女孩站在一边一言不发,这倒激起了我的兴趣。
我知道她的名字,叫王芙蓉,名字很土,人却很高雅。
王芙蓉的表演我看过,第一次看的时候让我惊为天人。她们艺术学院有专门的练功房,我被全胜带着偷偷去了两次,第一次看到王芙蓉在练功房里跳舞,差点被她的舞姿弄得丢魂失魄。
我指着王芙蓉说:“陈舒雅,你要拜师,就拜王芙蓉,人家才是专业的。”
陈舒雅笑道:“我又不跳舞,我只想学武。”
覃小曼接过话去说:“陈舒雅,你要学武,去跟贾包宇学呀。他是学校散打队的人,原来在我们高中学校就得过全国亚军的。”
陈舒雅嘴一撇说:“那个贾包宇啊,我才不跟他学。他到处说你覃小曼是他女朋友,我再跟他去学武,别人还以为我撬你的墙脚呢。”
覃小曼一听,羞愤交加地嚷:“陈舒雅,你胡说啥呢?鬼才是他女朋友。”
三个女孩子顿时嘻嘻哈哈笑作一团,我站了一会说:“覃小曼,我答应你,这次是最后一次了,下次你不管用什么手段,我也不来写了。”
覃小曼满口答应,招呼我们一起去学生会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覃小曼就张罗着铺纸拿笔,陈舒雅忙着给我倒水喝,只有王芙蓉,冷冷的站在一边,看着两个女孩子忙碌。
陈舒雅首先喊:“王芙蓉,元旦舞会是你的活动,你怎么还像个没事的人一样闲着啊,你说,梁梓阳好动手写啊。”
王芙蓉浅浅笑了笑说:“要写的内容不是早准备好了么?”
她一开口说话,耳边顿时有如天籁。她的声音轻灵,恍如她人一样的轻灵。我不由得抬起头去看她。
王芙蓉的眼光刚好看过来,与我的眼光一接触,赶紧慌乱地移开,一张白净得如瓷器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
与女人打交道,我算是个老手了。从第一次接触陶小敏开始,之后历经孟小冬、甜姨、于莜莜,以及蔷薇、刘晓梅、美心和孙玉,我从来没在女人面前怯过场。但王芙蓉与我对视的那么几秒钟,却让我的心莫名其妙地猛跳起来。
王芙蓉的美,有种脱俗的美。她恍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整个人都像飘零的一朵花儿。或许是因为她是跳舞出身的,因此她的身材出奇的好,不但匀称,而且浑身令人激动。她凹凸有致的身体像一幅山水画一样,淡雅有致,又宛如一朵睡莲,恬静地站立在清澈见底的水里。
覃小曼似乎感觉到了我们的对视,她悄悄过来,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在我脚上狠狠踩了一脚。
我没敢叫痛,拿眼去看她。
覃小曼面带寒霜,嗔怒不已的样子让我好笑。
她压低声音说:“王者,注意力集中一点,别心猿意马的啊!”
我苦笑着说:“我哪有。”
覃小曼瞪我一眼道:“有不有,你心里明白。”
陈舒雅一听,就嘻嘻呵呵地笑起来,打趣着我说:“梁梓阳,刚才覃小曼叫你什么呀?王者?天啊!你是覃小曼心里的王者啊!”
覃小曼瞪她一眼说:“陈舒雅,你就是个人来疯的人。他本来就叫王者,梁梓阳这个名,是他读书用的官名。”
陈舒雅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哎呦,还有官名啊?是不是说,梁梓阳,字王者,广东人氏。”
我纠正她说:“不是字,也不是广东人氏。”
陈舒雅好奇地看着我,摇摇头说:“梁梓阳,你是学校最具争议的人,也是最神秘的人啊。”
我没说话,懒得跟她们费口舌。女人是天生的流言蜚语传播者,她们最大的爱好就是咬耳朵说稀奇事。有些事越描越黑,说得多了,错误就越多。正如陈舒雅说的那样,老子现在是中大的最具争议的人物,不仅仅是因为老子在学校开豪车,还有最让我不敢正面面对的就是,我是一个没有经过正式录取进来的人。
覃小曼听得有些不高兴了,黑着脸说:“陈舒雅,你要没事,就回去睡觉呀,老在这里胡闹。”
陈舒雅根本不理覃小曼的话,她凑近我,笑嘻嘻地说:“梁梓阳,我警告你,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我心里一动,笑道:“陈舒雅,你说,谁是碗里的?谁又是锅里的?”
陈舒雅严肃地板起脸说:“你心里还不明白?”
我茫然地摇头。
她朝我招招手说:“来来来,我告诉你。”
我还在迟疑,王芙蓉已经过来,轻轻说:“舒雅,你别打扰人家了,还有好多海报要写呢。”
陈舒雅看了看我,又去看了看覃小曼和王芙蓉,笑嘻嘻地说:“现在你该知道谁是碗里的,谁是锅里的了吧?”
我当然能明白陈舒雅的所指,但我必须要装糊涂。有时候装糊涂比任何自作聪明的效果要好百倍。
果然,陈舒雅忍不住地说:“覃小曼就是碗里的,王芙蓉就是锅里的,懂了吧?”
我还在茫然地摇头,覃小曼和王芙蓉却不饶了,她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尖叫起来,大声责骂着陈舒雅说:“陈舒雅,你一辈子都口无遮拦,你会死在这张嘴上。”
陈舒雅根本不在乎她们的责骂,依旧笑嘻嘻地说:“梁梓阳,你完了,你成了全校男生的公敌了。”
我笑道:“如果真这样,这可是殊荣。”
覃小曼还没说话,王芙蓉先莞尔一笑了。
她轻轻地说:“不要脸!” 混迹花街:谁的青春不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