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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OR杀人
这两者到底哪个更简单一些？
卓霖来到龙德做卧底后，雒天生交给他第一个任务时，问过卓霖这个问题。
当时，卓霖沉默了……
那次的任务，是要卓霖寻找并拯救一个海关方面的特情人员。
所谓特情，全称为特情侦查，是在侦缉帮派、组织等“无被害人犯罪”中常采用的一种特殊侦查方法。
国外又称之为诱惑侦查、刺激侦查或者卧底侦查。
曾经有国际法学专家质疑特情侦查的合法性，他们认为特情侦查等同于为了获取证据而实施的诱惑他人犯罪的侦查手段。
通俗说按照这种理解方式，特情侦查与几年前曾经引起热议的“钓鱼式执法”同出一辙。
但这种理解并没有把握住特情侦查的实质。
特情侦查的本质绝不是诱陷侦查。
其真正的实质是经特别挑选的刑事侦查人员，以隐藏其原有身份的方式，长期潜伏于所要调查的犯罪对象的组织或者环境中。
在合乎法律规定的范围内，暗中收集与犯罪活动有关的证据和情报，提供给刑事侦查机关，以抗制特别危险且侦查难度较高的犯罪的一种特殊侦查措施。
人类社会的发展总是伴随着两面性，我们生活在阳光普照的正面，却不能不正视阴暗面的存在。
尤其是在几百年来人类社会爆炸性发展进步的今天，犯罪行为也在一刻不停的进化着。
多面，全球，私密，科技，迅捷……
这些时常运用在形容社会发展上的词汇，用在犯罪行为上同样行得通。
所以制止犯罪同样需要与时俱进。
从被动震慑到主动遏制！
特情侦查的本质体现出了遏制犯罪行为的主观能动性。
抛开法律之下客观证据严谨性这样哲学问题，特情侦查的存在的确尤其不能忽视的重要性！
卓霖曾经是卧底，现在雒天生希望卓霖成为线人，这都属于特情侦查。
曾经那名死在卓霖眼前的海关线人同样属于特情侦查。
雒天生为什么要问卓霖救人跟杀人哪个更难？
因为他想让那个线人活下来，而且在当时的情况，让卓霖去执行营救线人的任务是个一举两得的结果。
这符合雒天生的思维特征，他从不做亏本的生意，哪怕赚的少，在雒天生心里也是一种失败。
那次任务雒天生输的非常彻底，他输在没能让卓霖认清楚救人和杀人的区别。
在战场上，卓霖也救过人。
在硝烟弥漫的火线战场上，想要救人，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杀死敌人！
杀人就能救人，就等同于救人！1
但在遏制犯罪的隐蔽特情战场上，救人的方法却有很多，正是由于太多，才显得更难。
那时的卓霖用雒天生与郭怀勇闲聊时用的形容词叫——生瓜蛋子！
他选择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去完成任务，他的确用暴力方式救下了那个线人。
但最终那个线人还是死了！
死于自杀！
因为在卓霖的营救行动之后，线人的身份曝光了，他的家人失踪了，所以线人也自杀了！
事后雒天生找到沉寂在懊恼与自责中的卓霖，跟他说了一句话。
“不要以为眼睛看到的就是全部，视线之外的刀子一样能致人死地！”
那个死去的线人时卓霖真正成长为“江哥”的原动力之一。
那次任务之后，卓霖依旧会选择最简单、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去应对危险，但他会顾及到视线之外的那把刀。
现在卓霖再次面临了当年那个问题。
救人OR杀人，哪个更难？
现在来看结果当然是救人！
卓霖上岛的目的是救人，那些人质哪怕死去一个，都是意味这次营救行动的失败。
杀死矮矬子与菠萝哥，可以立刻把人质从囚洞中放出来，但外面码头上还有更多个“矮矬子与菠萝哥”！
即便是卓霖也无法保证在这样的情况下人质能够安全，他要的是所有人都能安全的离开这座岛！
所以他在占有完全优势的情况下，没有立刻杀掉矮矬子与菠萝哥。
而是选择了一个雒天生更擅长的方式。
他在时刻顾忌着洞穴之外那把能要命的“刀”！
顾忌！
现在这个洞穴里，有顾忌的不只卓霖一个人。
矮矬子有顾忌，菠萝哥有顾忌，囚洞中的那些人质也都有自己的顾忌。
或许还在等着偷袭卓霖的眼镜，也存在着自己的顾忌！
从一个被困在岛上不知多少年，被当做宠物狼犬一样豢养的人角度来看。
钱、人命、DU品、人质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何在瞒过方国正，不招来杀身之祸的前提下，偷偷离开猪崽岛的计划。
矮矬子现在还顾忌着菠萝哥的命。
所以他与卓霖在一个完全不可思议，且不合时宜的环境下展开了一场关于合作的谈判。
他们的目标都不在“谈判桌上”，却都必须死命争取。
所以这场注定没有实质的谈判必须进行下去，还要有个让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砰！”
卓霖又对着菠萝哥开了一枪，同一条腿，只跟上一颗子弹打出的血洞相隔五厘米。
这就是卓霖给矮矬子的回应。
“其实这笔生意根本就不需要菠萝，我想还有件事他没有告诉你，之所以我跟六指能上船，是因为保我们上船的是王瞎子。
你被方国正困在岛上这么久，可能不知道王瞎子，不过‘老码头’你应该是知道的吧，那边可是有不少人都还记得你这个专门砍头开膛的家伙，我们一样可以帮你把货卖出去！”卓霖笑说着，脚下施力将想要出声说话的菠萝踩的张不开嘴！
矮矬子垂下了头，他呐呐自语，念叨着‘老码头’三个字。
脑子里回想起那场发生在公海上的血战。
当时他拼尽了全力在方国正面前表现自己的勇猛，因为当时的情况他只能做一只被豢养的狼犬，即便是被豢养的宠物，矮矬子也想做待遇最好的那个。
但现在他已经不再满足于被豢养，他又想要自由了！
矮矬子只知道当年自己砍的是“老码头”的人，甚至不知道方家跟老码头的过往。
但知道这个已经足够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最重要的是，老码头至少是一群人，而不是一个人。
听到卓霖这番话之前，矮矬子从来没想过离开这座岛之后的事，但现在他已经开始想了。
就像杀死曾经把他当赚钱工具豢养的暹罗老板一样。
矮矬子此刻难以抑制心中萌生出杀死方国正的想法。
因为这些人都不把矮矬子当人！
“你跟菠萝有仇，还是跟方国正有仇？”
矮矬子抬起头问卓霖道。
卓霖用手指点着自己从额头到臂背上的几处伤口道：“我躲了三年，前几天刚刚露面，方国正就送给我了这些！他不想让我活，所以我也不能让他活着，跟我一样想法的人还有很多。至于菠萝……他欠我一条命！这是我答应兄弟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他是你的了！”
矮矬子指着被卓霖踩在脚下的菠萝哥，沉声说道。
“我还要一样东西！”
卓霖说道。
“什么？”
矮矬子问道。
卓霖用枪口指了指身后那扇囚洞铁门道：“能让方国正不痛快，是我最大的痛快，我要里面所有的人质。”
“那样我没法交代，方国正不会放过我！”
矮矬子尽力压抑着心头的兴奋说道。
“不用交代！海边卸货的都是方国正的人，你跟我合作，杀光他们，烧了方国正的货，然后咱们抢了那艘货轮，带着那群肉票一起回龙德，把肉票都交给警察！警察搞不死方国正，我会接着继续搞，至于你的货，我们会帮你卖出去，钱我不要，只要你跟我一起对付方国正！”
卓霖笑的很灿烂，在雒天生身边，他学会过很多事。
其中一件就是要让一个人相信你不是在撒谎，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相信另一个无关紧要的谎言！
矮矬子更兴奋！
从小到大，他连自己的爹妈都没相信过！
所以刚才他依旧是在试探卓霖，他只是想知道在杀死方国正这件事上，面前这位“江哥”是否跟自己一样坚定！
“好，他是你的了。”矮矬子指了指菠萝哥，随后手指又滑向了囚洞的铁门道：“他们也是你的。”
矮矬子低头捡起了地上的砍刀，侧身指着洞口的方向，泛黑的舌尖舔了舔嘴角，露出满含期待的笑脸说道：“那些是我们两个人的了！”
卓霖耸了耸肩膀，冰冷的枪口缓缓的移到了菠萝哥的太阳穴上，轻声道：“听说你很会杀人，如果你有兴趣外面那些都留给你，我只要这一个就够了！”
“慢着……”矮矬子突然开口对卓霖叫道。
卓霖没有紧蹙，缓缓抬起了头，跟着抬起了枪口，视线和弹道都对准了矮矬子。
“这样杀他实在是太浪费了！我会让你看到更多的合作诚意！”
矮矬子满脸堆笑，高举着双手，向着卓霖走了过来！ 迷途寻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