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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
连珠的枪声中，卓霖死死按住渔娘的肩膀吼道：“呆着，不要出来！”
“操！”
渔娘怒骂一声，赤红的眼神中尽是很利，抬起膝盖就撞向卓霖小腹。
卓霖侧身躲开，就见渔娘已经挺身跃起往门外冲出去，不禁心头火起。
有可能遭遇埋伏是他早已预见到的结果。
卓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现在与渔娘尴尬的关系，还是出于今后还要以渔娘为突破口介入船帮的打算。
他在尽力避免着过多的劝诫有可能造成渔娘的反弹。
总之他又一次迟疑了。
哪怕身手再硬，心理素质再好的流氓，也不会是一群佣兵的对手。
这是职业和业余的差别。
只听外面在爆炸之后，迅捷有序的枪声就明白，船帮的人正在经历一场有心对无心，冷兵器对热兵器的屠戮。
“大奎！”
渔娘冲出门外一声刚喊出口，整个人突然瞪大了眼，随即神情萎靡的软倒在卓霖怀中。
卓霖追到渔娘身后，抬手就是一记精准力度的手刀落在了渔娘脖梗。
这样的时刻容不得丝毫耽搁。
卓霖能想象得到这个时候一个任性的、被激怒的渔娘会起到什么作用。
她会像带着这些船帮的兄弟悍不畏死的冲上去，然后就真的死绝。
如果渔娘带着船帮的七十二地煞死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以老噶犇宠溺，和她在船帮中的特殊地位。
那将引发一场谁都阻止不了的灾难。
劝阻对渔娘是不起作用的，眼下要阻止她只能用最直接的方法——制服。
“操，你找死？”
一声爆喝突然从卓霖身后传来。
卓霖只觉后背冷森森的一阵发毛，头也没回一脚就随着声音向身后踹了过去。
大奎劈向卓霖的砍刀脱手，捂着胸口就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渔娘的命让他带人去追雷震霆一伙。
几十号船帮地煞散落在地耗子的老窝里四处。
大奎前脚刚出门身边兄弟都还没聚起，甬道里就发生了爆炸。
他没有呆在房间，受到的冲击比卓霖和渔娘要强的多。
头昏脑涨之下，第一反应就是回头去找渔娘。
在大奎的意识里，报仇很重要，渔娘的命令很重要，但最重要是渔娘的命！
仓惶之下，看到卓霖打晕渔娘，大奎下意识提刀就要砍了卓霖。
昏沉的脑袋根本就没有经过思考，不然大奎至少会考虑一下自己到底能不能砍得到眼前这个最近红到冒火星的“江湖猛人”。
卓霖那窝心的一脚直把大奎踹的背过气去。
“啪啪啪……”
接连三记耳光，又把大奎扇醒了过来！
“对面的人不是你们能对付的，给我把她带出去！”
卓霖不由分说把渔娘塞给大奎，起身就往甬道前方的火光奔去。
“等等……”
身后传来大奎叫声。
“活着的人我去找！”
卓霖没有回头，他知道大奎想说、会说什么。
爆炸损毁了电路，甬道中残存的灯光时明时暗。
已经不重要了。
距离卓霖所站的地方一百米外，耀眼的火光足够照亮一切。
枪声只维持了片刻就偃旗息鼓。
附近十几个没有受到爆炸波及的船帮兄弟在卓霖招呼下，寻找着更多的幸存者。
卓霖冲进了火焰撩烤的边缘，一边肩扛，一边手提着两个在爆炸中重伤昏迷船帮兄弟冲了回来。
浓重的黑烟片刻间就已经充满了这片防空洞，卓霖眯起眼睛看着出口方向互相扶持，渐渐湮没在烟尘中的身影，忽然心头一动。
回味着那声爆炸的瞬间，高爆手雷特有的强烈震荡感，最适合这样封闭的环境中使用。
但绝不至于引起这么大的火。
他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这不是一场单纯的伏击，爆炸也没有那么简单。
那只是一个信号和引子。
真正的目的是在杀伤第一批追踪者之后，引燃大火！
这样的环境下高温和浓烟能够阻挡所有人的脚步。
难道雷震霆就不怕被熏死在防空洞里？
对，雷震霆身边有拐子，一切都说的通了。
这里是地老鼠的地盘，也许他们一到影院就已经被发现了，雷震霆的目的是杀死眼镜。
他只需要把跟在身后的人挡在大火外，有那群地耗子的老祖宗“拐子”在，这片防空洞对他们来说就是另一座完全开放的城市，是“龙德”的倒影……
雷震霆怎么可能被熏死在这里。
这是场标准的阻敌战术！
“就这样了吗？”
卓霖紧闭着鼻息，心中一片愤懑不甘。
如果眼镜要以赵猛他们为饵把自己引诱过去，那至少赵猛和白子琪、宋乐乐、狗子会暂时是安全的，可雷震霆是去找眼镜杀人灭口的，他怎么可能留下几个证人口舌，尤其是其中还有赵猛这样一个警察在！
“拼了！”
卓霖狂奔回之前和渔娘待过的房间，他随手抄起一床被子又冲了出来。
水！
现在他需要水，大量的水，足够把这条被子彻底沁透的水！
这里是“地耗子”们栖身的老窝，不可能没有水源的。
卓霖踹开一间间房门，刺鼻的浓烟已经让他呼吸困难，但这是最后的机会。
他等不到火势减弱，他必须在雷震霆彻底消失在这座地下城之前，冲过火焰重新找到他们的踪迹。
卓霖忍着烟熏高温接连踹开几个房间，寻找他需要的水源。
烟雾越来越浓，他可以用泡过水的棉絮烟气进鼻，却拨不开烟尘对视线的阻挡，对眼镜的熏撩。
“咚咚咚……”
就在卓霖再次冲进一个房间摸出整整一箱未开封的矿泉水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沉闷敲击声。
头顶？
卓霖刚刚抬起头，就觉的头顶混碎细渣落下。
“呼啦啦”一阵乱响动，卓霖猛然向旁边躲开，只见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突然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
卓霖还未近身细看，一股焦苦恶臭的熟胶皮肉味道已经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恩……我……”
断断续续的呼救从破风箱似的喉咙中挤了出来。
那是一个人，一个浑身冒着热腾腾的气息，几乎被烤熟的活人……
彻底烂开的脸皮下露出一片片粉色的内肉，原本的样貌已经分辨不清，被高温烤化黏在两腿上胶皮却能说明身份。
这是跟渔娘一起过来的船帮七十二地煞之一。
半身的凝结的疤痕和肋下的勋章印记是幼时那段痛苦回忆的证明，火焰炙烤的苦楚卓霖感同身受。
他扶起这具只剩下半口气的活尸上半身，拧开一瓶矿泉水轻轻灌进了满是黑垢的口中。
人已经没救了，一口清凉的水大概能让他走的舒服些。
“呵……呵……呵……”
虚弱的生命力在渐浅的呼吸中消散，迅捷的好像这本就是一具被烤熟的死尸。
一只举起在半空的胳膊似乎在彰显最后的固执。
卓霖突然将低头将目光移到了怀中尸体的胸前，紧接着又把他翻身放在了地上。
搓着手指上黏腻的触感，卓霖牢牢盯着这个险些没有注意到的贯通伤口。
这人不是死于高温，而是被人开枪射杀。
伤口因为高温的炙烤被封闭，所以没有出血，但卓霖刚刚灌进他口中的水却从伤口中流了出来！
“谢谢……”
卓霖把那只固执举起，已经犹如枯枝木炭的胳膊抚平安放在尸身胸前。
他抬头望着头顶那片淹没在烟尘中的黑洞，那是身边这位死者的归途，或许也将是赵猛、宋乐乐、白子琪、狗子的生路！ 迷途寻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