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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儿,不要勉强自己,好吗?”
梁安歌觉得无力:“你为什么自以为是的认为我在勉强?难道我就不可以是发自内心的想跟你在一起吗?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可我明明知道自己活不久了,还要拖累你,我真的办不到。”
“莫玦青,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拖累什么的想法,你趁早给我放弃。你就算真的死了,我梁安歌也不会依附任何人活着。我不爱应钰就是不爱,我跟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我现在跟你说清楚,别再让我因为这种事跟你生气。”她是真的生气,他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艮呢。
“我也是为你好。”
梁安歌气的深吸了口气,突然提高音量:“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一句话里包含了多少吗?你为我好,可是我不那么觉得,还算是为我好吗!缠着我不放我离开的是你,现在又装大度要把我推出去的也是你,你是白莲花吗?明明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自导自演、自我感动,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她的情绪异常激动,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这下说出来心里痛快了不少。
莫玦青见她这么生气,上前抓着她的肩,试图让她冷静下来:“你不要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在离开前为你多做些什么,不然就这么放你一个人,我会不安心的。”
“如果真是为我好,那你就接受手术,然后努力活下来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我想和你和小念,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我想有个完整的家。”
他似是对她的回应有些迟疑:“你…”
梁安歌叹了口气:“你一定要我说得这么清楚,才听得懂么……”
从以前她就觉得他的情商堪忧,不太聪明的样子,没想到真的要把话说这么明白才懂。
他似是不敢相信:“我以为…你还恨我、怨我,不肯原谅我。”
梁安歌真是觉得心累:“什么都是你以为,我早就说了不怪你了,是你自己总把自己困进了壳里。”
“那以前那些…你真的都可以原谅吗?毕竟孩子…是因为我才没有的。”对于第一个孩子,他的心里满是愧疚。
“都让它过去吧,放过孩子,也放过我们。只是遗憾的是,我以后可能很难再有孩子。”想到这儿,她就觉得难受,孩子一直是她的意难平。
“我们有小念,他就是我们的儿子。”
梁安歌还是难过,但听他这么一说,突然抬头:“所以你还要把我推给别人么?”
“不推了。”
“你还做不做手术?”
“做。”
“要不要努力活下来?”
“要。”
“那现在回去检查身体。”梁安歌怒气未消的嘟着嘴。
莫玦青微微一笑:“好。”
梁安歌拉着他准备走,莫玦青突然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
“歌儿,我之前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放过你,可是是你不愿意走的,那么以后我就算把你拽进地狱、不管你怎么不愿挣扎,我都不会给你机会跑开。我的占有欲有多强,有多偏执,你应该深有体会。这样,你还愿意吗?”
梁安歌转身走到他面前停下:“莫玦青,你的情商是真的很低啊。”
“什…”
话还没说完,梁安歌便垫脚吻上他的唇,但也只是亲了下便很快站稳:“我都表示的这么明显了,你现在竟然还在怀疑,我都把婚戒设计好了。”
“你还愿意跟我举行一次婚礼?”他是惊讶的,不相信的。
梁安歌点点头:“但必须是在你昨晚手术活下来以后,所以你要拼命的活下来,即便中途阎王派人来带你走,你也要拼尽全力跑出来,因为你答应过我。”
莫玦青灿烂一笑:“好。”
等回到医院,乌贝托和应钰还在病房等着。
莫玦青轻轻推了推梁安歌:“我去找医生,你跟他们好好聊聊。”
梁安歌点头:“嗯。”
莫玦青转身离开,只留下梁安歌一个人面对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刚开始她还有些局促,但毕竟作为朋友还是得招呼好:“医院附近有一家星巴克,去那儿坐坐吗?”
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等到了星巴克点好喝的,梁安歌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问起。
就这么在两个人的注视下,梁安歌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莫玦青叫我们过来的。”乌贝托回。
“哦…”才几个月不见,竟然会这么生分,她努力找着话题:“梨晓,过得好吗?”
“嗯,去参加时装周的走秀。”
“原来大家都过得很好呢。”她不仅感慨,幸亏她的突然离开没有对婚礼造成什么影响,幸亏。
“Aria,你那天突然消失,是莫玦青强行把你劫过来的吧?”
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大方承认:“是。”
“所以这次陪他,只是因为可怜他吗?”
梁安歌轻叹了口气,释然一笑:“刚开始确实是,但后来就不是了。乌贝托,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缺失的那部分记忆?”
乌贝托点点头:“嗯。”
“我所缺失的那部分记忆,是关于他的,我的全部痛苦与快乐都与他有关。”说着勾唇一笑:“只不过那些记忆里有了误会,耽误了我们这么久。”
“他真的是胃癌晚期,活不了多久了吗?”一直保持沉默的应钰,终于开口。
梁安歌望向他:“应钰,对不起,又让你掺和进来了。他是胃癌晚期,也确实活不久,但我会想尽办法延长他的寿命,把我们曾经缺失的十四年都给补回来。”
应钰无奈轻叹了气,勾唇:“我真的,是输给你了。”
“所以你要留在这里,不回意大利了?”乌贝托问。
梁安歌点点头:“不去了,这里才是我的故土、我的家,我终于找回我的根了。这次因为阿玦的任性,让你们俩白跑了一趟,我替他跟你们道歉。如果你们想在这里留下来多玩几天,我会找人替你们打点好。”
乌贝托摇摇头:“不了,你现在肯定很忙,而我也要去找晓晓,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应钰呢?”
应钰也婉拒:“我也要尽早回家探望我母亲,过年的时候没去成,她一定都快等急了。”
梁安歌知道他们只是想给她台阶下,也是体谅她现在的处境与难处,那她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谢你们。”
“跟我们,你永远不用客气。”应钰说。
乌贝托和应钰婉拒了梁安歌要送他们到机场的提议,让她赶紧回医院照顾莫玦青。
他们这次来,其实最主要的目的也只是想看看她过得怎么样,顺便确认一下她的心意,如果她留下来不是自愿的,那他们肯定会想尽办法把她带走。可惜她是自愿的,那他们便没有理由再带她走。
也好,她现在的状态比之前好了太多,他们也能安心离开。
回到医院,带着莫玦青先做了全身检查,因为只有指标数值达到了既定要求才可以手术。
检查结果显示有一些指标数值还没达到要求,只能再养几天。
这几天梁安歌一有时间就会精致对戒设计图,然而每次半个小时都不到就会手疼的甩一甩。
当年受伤留下的后遗症,做不了太细致的事,画画就是其中之一。
“疼就休息。”说着拉过她的手轻轻按摩。
“我不累,就是手有点酸,没什么大问题。而且这个戒指的最终设计要在你做手术前就要完成,这样才能在你手术的时候制作,最后等你醒了就能戴上了。”说着抽出手握着画笔继续修改。
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她的脾气他了解,一旦她决定的事就必须要完成,不然她会变得不安。
养了几天,指标数值终于达到了合格要求,医生请来国外的专家主刀。
梁安歌握着躺在床上被推走的莫玦青的手,比他还要紧张。
莫玦青见她这么紧张,安慰道:“别担心,祸害遗千年,我不会有事的。”
“你要记得答应我的事,不可以跟他们走,知道吗?”
莫玦青点点头:“好。”
梁安歌进不了手术室里面,只能在门外停下,紧握的双手也被迫分离。
手术室的门一合上,手术灯也接着亮了起来。
梁安歌那双冰凉的手,此时也紧张的绞在一起。
百分之三十五的几率,甚至连五十都不到,这叫她怎么能不坐立难安。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引起阵阵反胃,仿佛一张嘴就能把此时狂跳不止的心脏吐出来一般。
五个小时的手术时间,梁安歌时而坐在椅子上等,时而起身在走廊内走来走去,灵魂像是离家不走了般。
她的目光时不时的投向亮起的手术灯,因为一旦手术失败灯就会提前熄灭,然而四个小时过去了,灯还亮着。
那就是说,手术还在进行中,不管顺不顺利,他都有活下来的机会。
然而刚心存侥幸,下一秒手术灯就暗了下去,梁安歌心里一咯噔,明明说好了五个小时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灯灭了?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主治医生走出来便被梁安歌拦了下来,她的神情焦躁急切:“医生,手术怎么样?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别着急,手术很顺利,只不过还有四十八小时的危险观察期,这四十八个小时莫先生都要在重症监护室度过。如果能在四十八小时内赢过来,这个手术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但如果醒不过来,那只能请您节哀。”
原本听了一半的时候满怀希望,然而听到后半段的时候突然脚下一软向后踉跄了下。
“小心。”医生及时堵扶住梁安歌。
“谢谢,我没事。”说罢站稳。
“您不用太担心,目前手术很成功,而且我们还有一半的胜算。莫先生在五个小时内还不会醒来,您要不先去休息会儿?您的脸色现在很差。”
梁安歌摇摇头:“不用了,我要去守着他。”说罢转身,跌跌撞撞的离开。
梁安歌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透着玻璃望着躺在病床上的人,他的身上插了很多东西,看着看着突然觉得眼眶一热。
那些东西插在身上,是不是很疼?
她现在能想到的只有他的疼,然而她却不知道他所承受的痛苦到底有多严重,这是让她最难过的。
从麻醉生效开始,他的记忆就停留在无比刺眼明亮的手术灯上。他这次生死未卜,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手术室。
当他再有记忆的时候,是听到梁安歌叫自己的声音,他猛然回神,发现自己竟穿着病服混在排着队往什么地方走去的队伍里。
这些人像是行尸走肉般,没有一点意识。
看着周围都是水,他们过的这个地方是座桥,他虽恢复意识,但也有些迟钝:这里是哪儿?
想到桥,突然想到奈何桥,歪头往前一看,桥中央竟然站着个女人。
莫玦青大惊:忘川水,奈何桥,孟婆汤。
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阴间。
手术没成功吗?我是死了吗?不,不可以!我答应过歌儿要回去的,我要回去。
他从队伍中逃脱出来,向着逆反的方向快步走过去,然而奈何桥头驻守着阴兵,见他要跑便追了过来。
莫玦青拼了命的跑,他不想被阴兵抓走,他要回去!
然而在追赶中,原本是平地的地面竟然在他一脸踏进去的时候变成了一小滩水,他直接掉了进去,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而在现实中,重症监护室里莫玦青的心电图突然响着“嘀——”的声音成了一条直线。
梁安歌心里一沉,向着重症监护室的门跑过去,她要进去!
然而医生进去之后,重症监护室的门又重新关上,她再怎么用力都打不开。她又重新回到了玻璃窗,看着里面医生护士忙碌的双手和身影,她的心都快被烧焦了。
怎么会突然这样?明明连十二个小时都没到,明明一次都没醒过,心电图怎么会突然变成一条直线?
她终于能感受到当初她住院濒临死亡时,莫玦青心急如焚的心情,明明担心的要死,却只能在病房外眼巴巴的看着,无能为力。
难道眷顾他的不是那百分之三十五的幸运,而是百分之六十五的不幸吗?
梁安歌摘下手腕上的南红玛瑙手串握进手里,祈祷:爸、妈、哥哥、莫叔叔,求求你们保佑他,不要把他从我身边带走,十五年也好、五年也罢,请你们把他还给我。 怎么舍得我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