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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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雨过后,夏日如期而至。短短的一个月匆促地走过,沈梦楹终于等来了举行宴会这一天。
顾清云终在未影的再三反对下决定换别的人执行那个命令,今夜的盛会,作为陪伴帝王左右的人,沈梦楹只需静静跟随轩辕华庭,做一个皇妃应该做的事情。
今夜的她盛装出行,青丝与粉色缎带交缠轻挽,以凤凰金钗固定在头上,粉黛微施,额间缀以显示高贵身份的紫金色月季花钿,粉色的锦服以银线绣出飞舞的凤凰,高贵却不会过分妖娆。站在轩辕华庭身侧,她的身上俨然有着丝丝不容窥视的气势,竟将其他姿色不凡的妃嫔一一比了下去。
用于宴会的蝶舞轩内灯火辉煌,群臣聚集殿内按上朝之时的顺序站好,待轩辕华庭与沈梦楹入座之后,众臣皆行朝拜之礼,高呼“吾皇万岁”,偌大的蝶舞轩内,洪亮的声音久久不能平息。
坐在龙椅上的他抬手道:“众卿平身,今日朕在此设宴,各位大可不必掬礼,都入座吧!桌上美酒佳肴一应俱全,今夜必定要不醉不归!”
“谢皇上——”
站起身来再拱手一礼,殿内的大臣纷纷步到大殿两侧的酒桌后坐下。沈梦楹向意兰递去一个眼色,意兰点点头,抬手拍了两下,顿时歌声四起,一个个婀娜多姿的舞姬迈着轻盈的步子陆续步入殿中央,合着曲声舞出美妙的舞蹈。
坐在沈梦楹左下侧的菊贵嫔举着酒杯来到主位前笑意盈盈对轩辕华庭道:“今日是您的生辰,菊儿不知该准备什么样的礼物才好,只得以这杯薄酒廖表心中的祝福,菊儿先干为敬。”仰头喝下杯中的烈酒,菊贵嫔的笑容快要甜到心坎里去,今夜她仍是一身素淡的打扮,暖暖的黄色衣裳颇有几分春意昂然的味道。
拿起桌上的酒杯,轩辕华庭冲她点头微微一笑,继而一饮而尽,却是直到菊贵嫔离开,他也未曾说过什么。
也许是因为轩辕华庭身旁坐着的她淡淡的笑容中透着严肃,除了菊贵嫔之外,别的有幸能够参加宴会的妃嫔没有一个敢上前敬酒,只得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远远望着那个表情冷淡的帝王,哪怕今日是他的生辰,他也未曾表现出不同于往日的喜悦之色。
美妙绝伦的歌舞从未停歇,身着各色彩衣的舞姬不断变化着曼妙舞姿。喝着美酒,品着佳肴,在座的大臣以及各个妃嫔均有说有笑地欣赏着舞蹈。沈梦楹的目光静静落到坐在轩辕华庭右下方的白仲然身上,有些时日未见,他竟比之前老了许多,独自坐在那里喝着闷酒,他的面色一直非常凝重。
暗自轻叹一声,沈梦楹移开目光,却也无心去欣赏那些舞蹈。安静地坐在轩辕华庭身旁,她沉默地看着轩辕华庭自斟自饮,他的眉宇间依旧淡漠,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当第三支舞蹈开始的时候,桌上的酒壶已然见底,沈梦楹轻声唤来意兰让她去取酒,目光静静跟着意兰移向了大殿的一侧,在看到一身宫婢装扮的尹欣儿将另一个盛满酒水的酒壶交到意兰手里时,她的心顿时不再平静。
接过意兰呈上来的酒壶,她轻轻颤抖着替身旁的他斟上满满一杯,纵使心底有千万个慌乱,她却也要咬牙克制着不让他有丝毫的发现。
轩辕华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些舞动的身影上,即使她因为慌乱而将不小心将酒洒在了桌上,他也未能察觉。沉默地拿起杯子,他细细品味着那酒带来的灼烧的感觉。
比起这有歌有舞、有酒有肉的宴会,他其实更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在月下喝酒,那些大臣没有一个不对他心生畏惧,平日里见了他个个正襟危坐,根本没有人会有那个胆量上前来与他把酒言欢,如此真是无趣得很。
坐在他的身旁,沈梦楹亲眼看他慢慢将那杯酒喝完,待他放下那空了的酒杯时,她那颗剧烈跳动的心终于不受控制地抽痛起来。
凝视桌上那壶酒片刻,沈梦楹似是下定了决心般伸出手去拿起它,往轩辕华庭的酒杯里斟上满满一杯,再为自己倒满,继而举杯道:“妾身也敬陛下您一杯,祝皇上龙体安康、事事如意。”
含笑的目光在他身上稍作停留,微微仰头,她闭上眼睛掩盖住眼中的不安与痛楚。未影曾多番嘱咐过她不要碰那壶酒,她也连连点头答应过,但是真的当看到轩辕华庭喝下那杯酒时,她的心一下子乱作一团,那一刻,她突然想要陪他一起喝,纵使那酒中已混入了剧毒,她却也不想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他毒发!
酒杯刚刚触碰到嘴唇,却猛然被一双温热的手夺了去,窒息地睁开双眼,她惊诧地对上那双深邃中不带一丝温度的眸子,思绪也在那一刻停止。
“不要总是勉强自己。”淡漠开口,他的目光静静移向手里的酒杯,“若是不希望再像那一夜那样难受,就不要再碰这个东西。朕,不愿再看到你痛苦的样子。”
呼吸猛然一滞,她死命地握紧手指,只因心中那疼痛的感觉已然蔓延全身。就算此时此刻的他眼中溢满冰冷,她却清楚地听到他藏在话语中的关心与温柔!
“不要再喝了,你已经喝了很多了!”她突然从他的手里夺过酒杯,不让他再喝,“这酒,这酒喝多了——会醉的!”望着他深邃的眸子,她的眼底激起丝丝泪意。
怎么办?她到底应该怎么办?是告诉他真相,还是任由这件事情发现下去?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竟一点也不恨他,而是感到无限的心疼?她好想告诉他,那酒里有毒,那酒里,已经掺入了致命的毒药!若是不快些想办法解毒,那么他很可能就——
“你何时见朕喝醉过?”他眼中忽起温柔的笑意,“原来,你现在是在担心朕么?”他看得出她眼中的焦急,今日的她在他眼中是那么不一样,就算没有过人的姿色,她却依旧可以在众多妃嫔之中脱颖而出,哪怕现在她的眉头已然皱到一起,在他的眼中,她仍是这殿内最美的女子。
见她不作答,他的唇边勾出好看的弧度,伸手拿起自己的酒杯仰头喝完里面的酒,他轻轻拥着她,目光移向殿内的舞姬,却在那一瞬间,他眼底的笑意被一抹摄人的寒冷所代替。
在那数名舞姬之中,他发现了一个很特别的女子,淡蓝色的舞衣覆盖着她柔软的身体,熟悉的模样,熟悉的笑容,甚至还有那熟悉的眼神。
“这个女人——”倏地站起身来,他没有再看身旁的她,目光久久被那个身着淡蓝色舞衣的女子吸引,他迈开步子离开龙椅,径直走下高高的台阶,朝那个舞动的身影走去。
怔怔地呆在原地,顺着他的目光,她看到了,看到了那个让他失态的舞姬,那个不停在殿中央旋转的舞姬,那再熟悉不过的面容,正是许久未见的她自己——沈梦楹!
淡淡的蓝色在刹那间刺痛了她的眼,握在手中的酒杯在她失神间跌落在地,她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黄色的身影赫然来到身前,正忘我舞蹈的蓝衣女子一时失了神,重心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她无措地向身前的他倒去,软软的身子跌入那温暖的怀抱,她抬起水亮的双眸对上他那炽热的目光,唇边嫣然勾起妩媚动人的笑意。
时间仿佛就在那一刻停止,即使乐曲声还在继续,但殿内的舞蹈已然停下,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他怀里的她,每一个人都猜测着那个女子的身份,同时疑惑着今日的他为何会如此失态。
纤细的手指轻轻贴上他的脸庞,她心疼地凝视他,轻声道:“你瘦了,华庭……”
听她直接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站在一侧的其他舞姬纷纷惊讶地捂住了嘴,如此,他眼底的笑意更甚。
轻轻扶起她,轩辕华庭将她娇小的身子拥入怀中,这无疑又令在场的妃嫔们暗自嫉妒,她们谁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冷漠的帝王竟会为了一个低贱的舞姬而龙颜大悦,还竟然当着众位大臣以及妃嫔的面将她抱在怀中!
俯身贴在她的耳边,温热的鼻息扑在她微凉的耳朵上,温热的手指抚上她光滑的脸颊,轻抚她薄薄的嘴唇,他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轻笑:“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淡淡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沉浸在那温柔之中的她身子突然一僵,却是还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便感觉那温热的手指已然掐住自己的喉咙,死亡的窒息瞬间蔓延全身,眨眼的工夫,她用力挣扎着的身子彻底软了下去,贴在他胸口的双手无力地垂下,她睁得大大的眼中除了最后残留的对死亡的恐惧再无其它。
坐在正位上的沈梦楹颤抖着身子注视殿内那紧紧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双眼迅速蒙上浓浓的雾气,无尽的寒意笼罩她,她挣扎着想要喊出那个埋藏在心底已久的名字,却在双眼朦胧之时听到来自那些舞姬惊恐的叫声。
不动声色地拭去溢满双眼的液体,她惊讶地发现那身着淡蓝色舞衣的女子已然躺在冰凉的地上不再动弹,目光对上迎面走来的那双充满无尽寒意的双眸,心,终于疼得令她无法喘息。
原来,他竟是那样恨她! 惹事生妃:驯服腹黑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