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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我明白您的底线

余生不负遇见 白丁 11012 2021-04-06 0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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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的凌晨六点天已经全亮了,桂花黑没有完全的凋谢,有风吹过时依旧是带着桂花香气的,就连雨水里似乎都是带着清香的。

  北区的路终于在封锁了四个小时候后堵在路两端的蓝白车终于哇呜哇呜的挪开了车道,排成长龙的车也终于流动了起来。

  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北区分解垃圾场外,外围已经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林牧从车上下来,并未撑伞,任由雨水打落在他的身上和衣服上。

  宋延就站在不远处的雨棚里看着一步一步走过去的林牧,只觉得林牧面上一片雾重暮霭,眼神也好像依旧是沉浸在夜色里,黑得可怕。

  林牧走近后宋延要给他撑伞但被林牧抬手制止了。

  蓝色的雨棚里是有很大的可容纳空间的,而此时却显得十分拥挤。

  白色撑高的担架就占去了三分之一的空间,在担架旁边还站着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可是没人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是在极力克制的。

  因为长时间的交通拥堵,不远处的路边时不时的会传过几声鸣笛声,林牧的目光越过宋延落在了白色的担架上,大概是一切都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了,以至于林牧有一种自己置身于梦境中一样。

  似乎是还能轻而易举的记起昨天晚上他往云水居打电话时程时在旁边说再过一个星期学校秋季统测的成绩就要下来了,他考的还不错。

  那有些得意的语气就是清晰于耳侧的,所以林牧依旧是无法相信的,无法相信他就这样躺在了自己的面前,被死亡笼罩。

  程时身上依旧是穿着学校的校服的,甚至连学校的名牌都依旧是别在右胸前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就连嘴唇都没有了任何的血色,林牧想伸手去打破这个梦境,才发现自己的手都是颤抖的。

  开口间的语气都是透着彻骨的寒意的:“谁干的。”那只手最后到底是没有落在程时的身上。

  宋延垂首,视线落在皮鞋上沾染着的泥土上,只觉得所有的声音都仿佛如鲠在喉那般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可还是声音沙哑的开口说:“林先生,对不起。”

  宋延是在垃圾分解场靠近山边的地方找到程时的,虽说是下了一夜的雨,可找到程时时他的身体依旧是有些余温的,但脉搏却没有了任何跳动的迹象。

  等医生赶过来时剩下的只有摇头摇头再摇头,程时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体征。

  宋延就那么把程时搂在自己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体的余温一点点的流失,直至再没有人体的恒温的温度。

  “死亡原因是是什么?”林牧的语气也依旧是冰冷没有任何温度的。

  旁边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立马说道:“身体外部有外伤,可以肯定是由于车辆的撞击造成的,但是都是轻微的擦伤。”

  “不过导致死亡重要的点还是因为肺部细菌感染造成的呼吸系统堵塞,再加上死者生前本来就很容易感染,本身自己也依旧是在吃抗感染的药的,而这个分解垃圾场本来就是细菌病毒滋生最盛的地方。”

  医生说话时看了林牧一眼,只觉得林牧的眼神里似乎猝了冰,不由得觉得周边的温度似乎都降了几度一样。

  收回目光后继续说道:“其实死者的肺部感染已经出现了积水的情况了,只是这里催发了他的病情,让死亡加剧了而已。”

  就算是没有这场意外,其实……

  医生没有把话说的太过于绝对,他觉得林牧是可以懂的。

  这些话一字一句林牧都听得无比认真,他应该早就察觉到的,应该在傅白告知自己程时独自去过医院并且结果不太好时就告诉程安安的。

  而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程时死了,那么程安安又要怎么办呢,这件事又该怎么告诉程安安呢。

  ……

  临近中午的时候江城的雨终于停了,太阳几乎是在一瞬间就从乌云里钻了出来,可这雨后的阳光依旧被遮挡在了厚重的云层里,透不出任何的光明。

  程安安做了个噩梦,梦里全都是各种东西摔碎的声音,还梦到母亲过世那年她置身于冰冷的海边也丢失了活下去的信心。

  在梦里程安安想醒过来,可只觉得意识被梦境压制住,自己完全没办法睁开眼,只觉得浑身都很难受,直到旁边似乎有人摇了摇她的身体她才猛然从梦境中挣脱出来。

  摇醒她的人是林深,显然也被她突然坐起身子吓了一跳,然后往后退了退看着她说:“你没事吧?”

  林深原本是不想动程安安的,好不容易忙完林氏那边的事情抽身来了一趟医院,却没在病房里看到沈雅,但是看着坐在床边半撑着头眉头紧锁的程安安。

  林深就看着她头一点一点的,然后就顺着自己的手滑落了下去,林深怕她的下巴撞在床栏上,立马伸手接了一下,然后抽回手后程安安就忽然直起身子睁开了眼睛看着他。

  不过显然是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的,迷糊的看着空空的床上就问:“沈阿姨呢。”

  林深却看着程安安一脸的倦容和有些苍白的脸色问道:“我大哥没在吗?”昨天林牧从林氏离开后林深还以为他来医院了。

  不过天亮时网络上那些铺天盖地的消息林深能看得出来,程安安似乎是一点也不知道的。

  程安安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怎么的,只觉得心里有点发慌,还有些不安,偏头看向窗外时才发现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我不知道呢。”

  而林深也察觉到了程安安的异样,问她:“你没事吧。”

  程安安伸手拍了拍自己胸口顺了顺气,依旧有些心慌:“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心慌。”

  话音刚落沈雅就从病房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王助理。

  程安安想着林深来了,而程时又有点感冒,自己有点放心不下,于是就起身说要回云水居一趟,林深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沈雅也拉着程安安的手,似乎是想给她一个笑的,可是怎么笑也笑不出来,只好放弃了说道:“辛苦你了。”

  程安安回握住沈雅的手:“没关系的。”

  离开医院后王助理送程安安回了云水居,但是路上并不那么顺利,一会儿是车胎没气了,一会儿是车没油了,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都还没有走完一半的路程。

  而这会儿程安安正站在路边等着王助理联系人送汽油过来,她原本想自己打车先回去的,可是就被王助理拦下了,说林牧交待过了,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程安安有点无奈,只好说:“你的手机可以借给我打个电话吗?”

  王助理立马掏了自己的手机递给程安安:“当然可以。”

  程安安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拨了出去,但是却显示是关机的,她不禁有点奇怪,昨天晚上她用沈雅的手机给程时打电话时也是关机的,打到云水居刘叔也只说程时睡下了,还问需不需要把他喊醒。

  程安安想着既然程时已经睡了就不用再吵醒他了,于是说了不用就挂断了电话。

  而现在正值中午,按照程时的性格应该是已经在玩手机游戏的,怎么会也是关机了,不过程安安也没有多想,打算拨云水居的号码。

  正值周末,程时肯定是在家的。

  手指刚点在拨号键上屏幕的上方就弹出来一个窗口推送遮挡住了半个屏幕,程安安下意识的就要把推送滑开。

  但是由于王助理的手机跟她的有些不一样,程安安的手机往右滑是清除,而王助理的手机又滑却是打开了网页,原本是想立马退出去的,但是手却顿在了半空中。

  ……

  林牧依旧是在北区垃圾凤姐场的,而程时的尸体也依旧在白色担架上没有做任何的挪动。

  林牧已经在担架旁边站了整整四五个小时了,除了期间给程阳打过一个电话后就再也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了。

  宋延一早上都在配合调查,北区范围内又再次被封锁,而在程时的指甲缝里也发现了人体DNA的皮肤组织,不管怎么说程时的事情都要在最快的出结果。

  林牧上衣口袋的手机一直在振动,但是他并没有理会,再一次重新振动起来时他终于收回了目光将手机拿了出来,来电显示是王助理的名字。

  电话接起来却是程安安颤抖的声音,她喊了林牧一声,可却是称呼他为林先生。

  林牧转身背对着程时,而后开口应道:“嗯。”

  电话听筒里陷入短暂的沉默里,很快程安安蹲在路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里却堵得十分难受,眼眶已经不受控制往下掉了眼泪。

  她问:“是不是……是不是小时出事了。”

  程安安是从哪里得知这件事林牧或许大概是可以猜到的。

  这周围的隐蔽性并不高,再怎么阻隔封锁,周围不远处就是居民楼和城中村,一晚上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丝毫都不被人察觉的。

  而这件事从一开始就被闹到了网上,即使已经动用了关系再往下压了,可是关注度太高依旧没有压下去,自然就会有人把事情外外传。

  不过林牧也知道,这件事不该是瞒着程安安的,于是开口道:“是,小时死了。”

  如此简单又直白的答案无疑是最为致命的,林牧又怎么会不知道,可是事已至此再做任何的隐瞒都是于是无补的,他可以骗她一时,可是骗不了她一世。

  况且程安安如此的在意疼爱程时,恨不得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又要找怎么样合理的借口来试图给她任何一丝的安慰呢。

  没有答案,林牧想了整整一早上都没有任何的答案,林牧知道,哪怕是没有这通电话,没有那些消息,他都会在离开这里时告诉程安安真相。

  她有权利在第一时间知道程时的所有情况,同样也包括他的死亡。

  ……

  在去往北区的路上程安安一直坐在后座贴在车玻璃上消化着林牧说程时死了的这件事,她是不信的,甚至觉得有些荒唐。

  怎么会呢,程时怎么会死呢,明明昨天清晨她出门去医院时程时还特意拥抱了她一下,然后笑着跟她说再见,让她早点回去的,怎么就会死了呢。

  想到这里程安安忽然笑了一下,对啊,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大概是林牧同她开的玩笑吧,可——

  这玩笑开的未免太大了。

  笑着笑着就有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程安安想抬手去擦的,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力气,只能任由那些液体从脸上滚落下来落在她的衣摆上。

  程时死了,程时死了,程时死了,程时死了……这四个字就像被按了循环建一样在程安安的脑海里不停的播放着,而且还是林牧的声音,冷静又理智。

  车门打开时程安安差点直接栽倒在了地上,还好王助理立马伸手扶住了她。

  不过程安安立马就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看向林牧在的位置,她的视力是极好的,就那样一眼就看见林牧背后的白色担架。

  不过并未看到人,而是看到躺在担架上那人的鞋子,是那天她找个程时的运动鞋,因为头一天晚上程时回来说他们那天会有运动会,虽然他不用参加,可是要去给同学加油,所以程安安特意给他准备了运动鞋。

  白色的皮革面的运动鞋,四十码,防水材质。

  程安安站在原地甚至一步都未踏出去就脚下一软跪在了地上,而她此时的所有悲伤都好像没有了声音一样,她想哭,眼泪却流不出来,她想喊喊程时的名字,张嘴只有无声。

  她只能看着林牧朝她跑过来,而根本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一口气伸长了脖子被她提着,却久久也吐不出来,甚至觉得马上就要窒息在此刻,可依旧吐不出来。

  也不知道是借着谁的力,程安安可以说是走两步摔一步,只觉得身上哪里都很痛,就连手指关节的骨缝都有疼痛在折磨着她。

  在跌跌撞撞的窜到担架面前看清躺在上面的程时的时候,程安安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不是哭泣,而是刺耳的断断续续的呼吸声,她更像是一个失了言语的哑巴,努力的想要拥堵在心里的悲伤化作宣泄的声音,否则她完全就会在下一刻窒息而亡。

  耳边是有人在叫她的,她可以从林牧的嘴型中判断出来那是她的名字,可依旧是无声的。

  担架被她撞了一下,程时身体也跟着晃动了一下,虚担在边上的手垂了下来,程安安伸手去拉,却只有掌心的冰凉直抵她的心底。

  牙关似乎都是在颤抖的,程安安努力发出蚊子般哼叫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搓着程时的手掌。

  “小时,我怎么办呢。”

  “姐姐怎么办呢。”

  “以后怎么办呢。”

  程安安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要是没有程时自己该怎么办,哪怕是程时常年在医院时,哪怕是她面无表情的一张张签着那些病危通知书时,她都没有想过会没有程时。

  因为程安安知道,她很自私,她自私的无数次祈求过程时一定要撑下来,为了她撑下来,自私的告诉程时,为了她好好的活着,程时会为了她努力的撑着的,哪怕是痛苦些的。

  可是,现在要怎么办呢,她要怎么办。

  眼泪终于在她低喃的言语中跟着落了下来,程安安就蹲在那里拉着程时冰凉的手蹲下身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她看不清那些悲伤是带着怎么样的利器,但是程安安只觉得全身都痛,就像有小刀正在一刀刀的割着她全身所有的地方,不足以致死,却满身都是留着鲜血的伤口,让人触目惊心。

  来自身上的痛感越越来越强烈,程安安以蹲着的姿势蜷缩着身体,林牧想要靠近她都被她一张推到在地,同时连同自己也倒在了满是泥土的地上。

  林牧想要再次去扶程安安,才发现她就以那个倒在地上的姿势没有了任何的动静,而身下有血色从裤子渗透了出来。

  ……

  去往医院的路上林牧几乎将车开得贴地飞了起来,一路上都鸣着车笛声,甚至都顾不上去顾及路过的路口时红灯还是绿灯。

  等到了医院林牧抱着程安安不过走了几步的距离,衣襟上就沾上了许多的血,程安安被推进抢救室时林牧就直接跌坐在了抢救室的门外,然后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有些失神。

  这是第三次了,是程安安嫁给他以后第三次被推进抢救室了。

  没过多久不远处就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林牧的目光依旧是停留在自己的手上的,并没有抬头看。

  林牧心中是生了恐惧的,在看到程时的尸体的时候,在看到程安安就那样躺在了地上时,在一路上赶过来程安安藏都藏不住的痛苦时,他都是有些恐惧的。

  林深原本是打算要离开医院的了,十分钟前林礼贤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虽说依旧是在昏迷的,可至少已经脱离了危险。

  原本接到公司的电话,外省服装厂的筛查结果已经出来了,他是要赶回林氏的,可还未到楼下就听见有人在说林牧。

  一问才知道是程安安出事了。

  林深走到林牧的面前后驻足,好像长这么大他是第一次看到林牧这样的狼狈,衣冠不整,神情萎靡。

  林牧身上都是血,林深不由得想起上一次他送程安安到医院时,于是问道:“她怎么了吗?”

  林牧依旧没有抬头,但也并没有再盯着自己手掌上的血看,而是起身将沾染上血的灰色外套脱了下来搭在臂弯里,这是程安安给他买的。

  “程时死了。”

  ……

  永州的天气倒是不错的,从入了秋以来就很少再下雨了。

  靳南川立身于办公室的窗前俯瞰着窗外的城市,变化太大了,他甚至有点记不清自己第一次站在这里俯瞰出去时外面是怎么样的一幅景象。

  门外有人立足敲门,靳南川说了个进后就有脚步声传了进来,是蒋朝。

  靳南川转身看他,然后问:“什么事?”

  蒋朝如实回答说:“永州建局的人来来,要抽检洪诺产业下前五年的房屋质量。”

  靳南川笑,脸上没有任何着急在意,而是说:“让他们去就行了,洪家的烂摊子早晚都会被检举的,早晚的事罢了。”

  “可是靳董,您明明知道这些都是林牧干的,况且这些问题也早就报了建局已经拿到了批准,完全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

  多此一举吗?靳南川不觉得,洪家的那些烂摊子无论如何也要让洪家的人负担起责任来,这么多年他收拾的烂摊子也够多了,至于林牧……

  他如果要站在林家的前面,那么他们也就是敌人,如果他可以做到袖手旁观,那么靳南川的心思是从未变过的,他不会与林牧为敌。

  蒋朝又说:“靳董,为什么不把那些事情都告诉林先生呢,或许……”

  蒋朝的话没说话就被靳南川抬手打断,告诉他做什么呢,每个成年人都已经长成了自己的价值观,可以承担自己所觉得的是非对错,林牧也是。

  蒋朝汇报完了工作依旧没走,靳南川看得出他有事,于是睨了他一眼开口问:“你想去江城?”

  蒋朝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件事,程时去世的消息已经在网上算得上是人尽皆知了,他很担心程安安,虽然知道她的身边有林牧,可是蒋朝还是想亲自去看看。

  靳南川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都是洪家的那些房屋抽检。

  “你不怀疑是我做的?”

  这件事虽说蹊跷,可是蒋朝从未怀疑过靳南川,于是说道:“靳先生,我明白您的底线。”

  靳南川笑,签好字合上文件递还给蒋朝:“要是宋延他也跟你一样明白我的底线大概就不会打电话来质问我了。”

  蒋朝接过后说道:“宋先生明白的,他很信任您。”

  靳南川敛了笑意而后自嘲的笑了笑朝着蒋朝挥手:“去吧,顺便告诉宋延不要忘记了他母亲的忌日,如果他愿意的话我想见见他。”

  “好。” 余生不负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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