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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北其实挺烦这些个只会死读书的人,所谓读书人其实也有不同。
一种是徐北他们这种,自小读书只为打根基,最终文武各选一途,成为修行者,推开修行大门,不断追求武道巅峰。
另一种就是眼前的东方辉,他们不修文,也不修武,可以算得上是徐北心中所谓正统的读书人,死读书,读死书,整天之乎者也的这种,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也是对他们所说。
对于家境贫寒的大多数人,无论是修文所需的各种典籍,还是修武所需的各种灵草,他们都买不起。
而对于家资雄厚,但又吃不了那一份苦的人家来说,科举似乎也不错,不能修行也无非就是少几年寿元而已,活的那么久做什么,当王八吗?
所以他们选择了一条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的路,那就是考科举。
这是世间常态,读书就是为了入仕,为了中举,为了做官,为了光宗耀祖,在不能承担昂贵的修炼之资的现实下,有人选择了适合自己的。
“三年清知府,万两雪花银。”
这话不是白讲的,在大明初立之时,太祖整治贪官污吏,将朝堂上下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使得那一时间段,吏治清明,贪腐现象有所收敛。
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贪腐。
后世那种公开透明的时代都无法杜绝贪腐现象,更何况落后的封建社会。
所以,就有了这样一撮人,他们叫做“读书人。”
当然,徐北对这些人是很敬佩的,因为他们的初心多是好的。
叫做“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治理国家的是这些人,他很敬佩,也很尊重。
十年寒窗苦读,不是谁都能够坚持的下来,毅力,坚持,天赋,勤奋,机遇,缺一不可。
人生四大喜之一就有“金榜题名时。”
只是在喜之后,步入官场,很多人面对诱惑,迷失了双眼,沉迷在特权阶级的巨大权利之前,有些忘记了自己的义务,自己的本心。
当然,在徐北眼前的这个东方辉,明显还未曾经历人生大喜,也就是俗称的穷酸书生。
也不知道那些个深闺中的大小姐为什么会喜欢这些个人,徐北想不通,赵礼想不通,被他们吵的睡不着的知了想不通,周遭的护卫们想不通。
他连自己为什么跟在徐府车队后边,都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解释清楚,中间的那些个神神叨叨的话,没几个人听得明白。
远处的徐东方却是想通了,这个问题,在自己父亲跟随家主徐鹏举离开神京的时候他就想通了。
那一年,他十几岁。
护卫们对东方辉没有多少兴趣,读书人他们见的多了,跟他们有什么可聊的,倒是少爷,也不知道少爷怎么就能跟他聊起来,有这些功夫还不如再讲讲那《三国演义》。
自打《水浒传》完结以后,少爷把那三国讲了个开头就丢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忘记了。
听说这次少爷要留下几个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是自己,这样一来,岂不是就能找少爷听那些话本了。
许多人看着远处火堆旁的徐北,眼中泛起了光芒。
护卫们的想法心声,徐北听不到,就算是听到了估计也要装不明白。
不过眼前东方辉为什么跟着他们,他倒是听明白了。
他是江陵府人士,家有八十老母,下有………
没有三岁女儿。
此次来日出,乃是贯彻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圣人言。
打算为科举多做几分准备。
前日里听说徐北要启程回当阳,这就想到跟着他们的队伍,毕竟这年头路上可不太平,动不动就跳出来个八尺大汉,再吼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他家中也并不富裕,这买路财可断然交不起。
徐北听完,也并没问他当初是怎么来的,只是吩咐赵礼多加照顾,带他下去休息,明日让他跟着队伍一起上路。
谢绝了东方辉的大礼,徐北意兴阑珊,索然无味的牵着知了回到了篝火旁。
披着大衣,抱着知了,王啸还在睡,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护卫们大多已经睡着了,只留下值夜的护卫,不时的往火堆里添着柴。
知了看出了徐北的心事,悄然握着他的手,靠在怀里,感受着徐北重重的心跳。
赵礼回来远远的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原本他对那书生还有些疑问,想和少爷商谈,不过看这样子,也只能明日再提了。
想着,赵礼转身坐到了徐东方身旁,靠着大树,闭上了眼睛。
鼻间传来的是少女的清香,耳边是不时的虫鸣,偶尔伴随着几声低沉的兽吼,眼前的篝火堆不时发出几声啪啦的声响。
想着那东方辉,徐北想起来前世为了高考,挑灯夜战的自己,悄然开口“知了,你说他图什么呢?”
话音落下却没有得到回答,低头看去,怀里的知了已然睡去,嘴角残留着一丝笑意,徐北脸上泛起了笑容,将知了抱的更紧。
………
………
夜风吹过,徐北面前的最后一抹火光熄灭,虫儿也不再低鸣,被乌云遮住的月亮也不知何时探出了头。
月色下,徐府驻地一片寂静,靠在马车旁的东方辉,抱着一册翻的破烂的书睡的香甜,嘴角还带着笑,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故乡。
………
夜色撩人固然不假,但夜色,同样使人无眠。
“图什么?”
“图出人头地,图让家庭脱离眼下的穷困潦倒,图自己的孩子不再像自己一样,图荣华,亦或是图富贵。”
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不同的答案,徐北有些羡慕东方辉,其实这样的人也挺好,古板,固执,却又纯粹。
看着怀里带笑的佳人,徐北低头在知了额头浅浅一吻,靠着身后的树闭上了眼睛。
梦里的知了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环在徐北腰间双臂紧了紧。
夜色正浓。
不远处的徐东方睁开了双眼,不只是徐北,这个东方辉也勾起了他的回忆。
二十年前,自己一家随父亲来到当阳,再几年,父亲随家主战死日出,又几年,母亲病死当阳。
其实他年轻时也想着考科举,可是父亲不许,他说最脏是读书人,自己不懂,可后来随着家主回到当阳,少爷降生,自己接替父亲走南闯北,后来替家族负责日出这一摊,他逐渐明白了很多,也明白了父亲的用意。
看着眼前的少爷,他似乎想起来那时的自己,不知不觉,徐东方的眼角划过了几滴泪水,他却茫然不觉。
冷风吹过,赵礼睁开了眼,看到眼前的徐东方,有些不解,心中思绪万千,默然不语。
良久,赵礼沉沉睡去。
远处传来了一声兽吼,老徐这才察觉,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痕,拿起酒壶猛灌了两口,因为喝的太急呛得连声咳嗽。
“悟道只是一种境界,但人生,即便是悟道也看不明白。”
那一年,他十七岁。
她也十七岁。 嘉靖三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