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年少春衫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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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你确定要这么做吗?”魅夜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个刚刚及冠的男子,男子已经长成了自己所不认识的模样,不过倒还是和记忆中的身影渐渐重合。
他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一如少年时期他为了得到自己父亲手中的那枚指环一样,短短半月便练成了轻功。
“我还有的选吗?”沐少邱嘴角的苦涩渐渐蔓延开来,他为了报仇,为了那个位置,已经要走上回不了头的路了。
魅夜说不出话来,若是说点不好听的,逼迫他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自此之后,只希望这个纯真的少年不会变成一个无情无欲之人。
沐少邱带着这些所谓的密集,还有那本泛着黑色光芒的禁术本,寻了一处山洞,虔心修习,江湖之上,已经有人发现了魅夜的身影,同样的,已经有人想到了当年欧阳大房家的遗孤,应该一直还活着。
若不是五行令一直被褚傅压着,现在怕是苏府早就已经落下了一个被灭门的结局。
他必须得用最短的时间,来创造另外一种风貌,在下一次武林大会上崭露头角,一举将欧阳硕擒下宝座。
禁术为何被称为禁术,那是因为这种功法是违背了正常的常理,同样的,这样的功法一练,对自身的伤害也是不小,而迅速提高内力的功法带来的副作用,目前还不为人之。
这是从南疆传来的禁术,相传出自南疆鬼医之手,其中的痛苦程度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的,据说这是鬼医为了给那些妄想立刻练成神功的人的一些惩罚。
“噗……”沐少邱擦了擦嘴角的血液,很快他的内力就能够达到十成,他已经忘了这是第几次吐血,昏暗的灯光照印下,参差不齐的石子间夹杂着不少血液。
短短半年,他竟然已经练成了别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地步,魅夜将饭菜放置在一边,这究竟是禁术真如传闻中那样,还是这个少年不惜毁了自己,也要夺回那个位置?
“噗……”又是一口鲜血,魅夜赶忙走来他身边,这才发现,他所在的方圆一米之内,竟然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这么久以来,她是第一次闻到!
“少主!”她赶忙去扶住他快要倒下来的身子,面上的神色焦虑不已,到他身边才知道,这个少年身穿的玄色衣衫,竟是已经浸润干涸了多少次的血液,还有地上的血污,简直触目惊心。
“扶我起来。”沐少邱沙哑的声音传来,他面色已然苍白,若不是这几日她来之时见他都在练功,也不可能到现在才发现他成了如今的模样。
“少主!你这样急功近利,怕是身子会撑不住。”
“住口,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沐少邱眼神凌厉看了一眼魅夜,那眼神中的陌生直直叫魅夜一愣。
沐少邱此时已经有了几分疲态,而且他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如同被啃食了一般的疼,只要稍微一动,便能感受到手臂上的筋脉胀痛着,若是再多一刻,他定是会暴毙而亡。
好在方才最后一刻,他终于是达到了内功十成的地步,胸膛内翻江倒海,又吐出一口血后,他终于还是晕了过去。
白……无暇的白……无尽的白穿透进入眼帘,沐少邱睁开眼,全身如同散架了一般,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也知道了这所谓的禁术真正带来的副作用。
他的身体将会以比平常人快两倍的速度老去,也就是说,如今他是二十二岁,一年以后他变会变成二十四岁的身体,而后在四十岁时,要么老死,要么……被人杀死。
这约莫就是鬼医真正想要给的惩罚吧。
沐少邱摇头苦笑,他索性不再管这究竟是何地,随意躺在地上,难得没有人打扰,他自然是要好好睡一觉。
只是脑海中却愈发清晰,处处都充斥着那个雨夜的记忆,他看到那几个男人凶狠的面容被雷电照亮,狰狞着,将他的母亲侮辱着,还有他的二叔,将他父亲的项上人头紧紧握在手里。
他这辈子都忘不掉,那样的夜里。
倏地,他睁开眼,面前忽然出现一个少女,少女身穿月白色交领褙子,下身穿着绣有腊梅的马面裙,头上只是随意绾了一个髻,面上笑容璀璨,她轻轻拉住他的手,将他快要坠落的身子拉了回来。
他想说话,喉头却被哽住,他知道,他离这个少女越来越远。
在此睁眼,已经回到了这个昏暗的山洞,身上的痛感减轻不少,他这才直起身,细细感受体内的内力,果真到了十成,再过半年,约莫就能习得一半以上的《十八式宝典》,如此,也定是已经能胜过欧阳硕了吧。
他疲了,仅仅半年,他便已经疲了。
春秋再度,时光转瞬,再次出现在视野里的沐少邱,全然已经变了一个人,他满头青丝一人煞白,他终于有能力能够拿回五行令,于是他到了皇城,找到了那个他羡慕的男人。
褚傅见到他时也是带了几分愣怔,约莫是他的样貌实在是有一些令人难以想象,“你……”
“如今我有能力夺回五行令,也多谢你这段时间以来的保管,物归原主。”沐少邱冷淡的眸子看着褚傅,这个男人拿走了他最心爱的东西,他已然没有了好的耐心。
褚傅将那块令牌交出去,他的皮肤也不似原来那样是健康的肤色,如今皮肤透着不正常的白,连他一个王爷都不敢想象,曾经那个还是带着一抹稚气的人,此时的心性样貌全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保重。”这是褚傅唯一能说的。
那道玄色的身影脚步一滞,而后离开得头也不回,许久不与别人交流,他已经懒得做一些表面功夫。
他的心,现在已经彻底冷了。
欧阳硕,武林大会再度开始之时,便是欧阳满门被屠之日,虽知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此仇不报,枉为年少。
不久后,江湖上的传闻一波接着一波,欧阳凌之子练得宝典神功,即将重振欧阳一族。
欧阳家几个本就不待见欧阳硕的叔伯皆是纷纷弃了那个野心大,却没有半分能力的家主,如今的武林盟主,欧阳硕。
尚叔伯紧紧握着手里的宝典,没想到到最后,欧阳凌都不相信他,也是……当初他确实背叛过欧阳凌……所以他才拼命也要护住这本宝典不落入欧阳硕手中。
只是不曾想到,这本宝典竟然是假的。
怕是少主已经知道了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了吧,他一辈子最为后悔的,便是在欧阳凌时常翻的书页上撒上慢性毒药,若不是他,欧阳凌也不会没了内功,最后成为欧阳硕的手下败将。
那这一次,让他来为欧阳家做最后一个了解吧。
沐少邱来到卞城时,这座城还是一如幼年时期那般,有着许多不同的江湖人士来往,当中也不乏许多家族世家,门派子弟,他们互相切磋着,想要一较高下。
无人注意到他和魅夜两人,在此地,多得是愁白了头发都没练成神功的武学子弟,沐少邱将随身佩剑放置在茶桌上,小二带来了一盏清茶,沐少邱未看半分,他只是看着东面那处暗色的宅子,面上的神情深不可测。
魅夜随他的眼神看去,那是曾经的欧阳府,确切来说,也是现在的欧阳府,这宅子从未易过名,只不过易过主。
他欧阳少邱不是一个卑鄙的人,不会如同欧阳硕那样用最卑鄙的方式将他杀了,他要做的,就是当着全江湖人的面,一项一项说出当年的真相,而后这么多人面前,让他们看着他手刃仇家。
杀鸡儆猴。
沐少邱面色一凝,握着茶杯的手指泛白,顷刻间,上好的陶瓷杯碎裂,留下零散的碎片,他的手指毫无伤口。
“今夜开始实行计划。”沐少邱又为自己到了一杯茶,仿若方才暴怒的人根本不是他,他眼角泛着冷光,他会将欧阳硕的狗命留到武林大会,但他却不会将当初背叛他爹的那些小人的狗命留到那个时候。
他已经巴不得将他们斩杀,感受他们的鲜血凌迟在自己剑上的痛快了。
“少侠,请问你知道东华阁怎么走吗?”忽然,面前多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子,身子的主人身穿着暗灰色的麻布衣,头发随意束着,一双剪水般的眸子尤为显眼。
魅夜刚想将这个不知陌生的小子赶走,谁知沐少邱斜了她一眼,将她脱口而出的话语噎了回去。
“出门右拐,直走第二个路口左转便是。”沐少邱望着她小小的脸颊,与脑海中想着的身影重合,面前这个已然也是女扮男装的一个少女,不由地心下一软。
他离开江城之前可以没有去见她,就是怕自己会后悔,这条路一旦踏出,必定有人会因此丧生。
“谢谢少侠!”少女有模有样地比划了一个告辞的动作,模样很是好笑,却让沐少邱很是喜爱,面上的笑容不自觉变得愈发暖了。 穿越之神探王妃平冤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