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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他别走。

　　开玩笑，我又不是不想活了。有他在身边可以随时注意我的伤势，就算是恶化，也来得及拯救我。

　　明智之举。

　　皇帝摆手，侍卫和宫娥都退了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水府的人。

　　“朕给你个机会，把你要杀朕的原因讲清楚。”

　　相比之前，这次皇帝是真的发怒了。

　　众人屏息以待。

　　水灵转眸间，是无尽的恨意，湿润的眼眶很红，她抬起手指指着我们。

　　包括我。

　　“我恨你们这些自以为是自以为很聪明的人，你们都自觉心好人好，可是你们通通见死不救，你们通通都只会冤枉好人，我恨你们，恨你们所有的人！”

　　水靖已经平息了怒气，很有些悲伤的看着形如疯癫的水灵，“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我们都要受你牵连。”

　　“所以说来说去，说到底，你们都是怕被我连累了，对吗？”

　　“难道这样想不对吗？如果你做的事情是可以被我们理解的，那么连累不连累的倒是其次，可是弑君呢，这是简单的想行刺一个人的这种罪名吗？这是叛国，叛君，你是想要我们，水家祖辈蒙羞，让我，含羞自尽吗？”

　　说完猛咳几声，再是水昭叫他平静一下，我这才想起来，其实今年水靖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听说每一次都是连着七八日的喝药，才稍微有一点好转。

　　水灵从地上爬起来，像有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又像是概不承认一样，只是再一次怨毒的看着所有人。

　　“在我失踪的半年里，我一直跟着锦斛锦大人咯！哪怕我们成亲的时候没有一个亲友，我去感觉幸福，满足快乐，可是如今，哪怕我住在，富丽堂皇，气派非凡的水府，身边围着的，都是你们这些所谓的亲人，我却也感觉不到一丁点的快乐，我的心底是这样的寒冷，这样的痛！就算当时你们不知道他是我的丈夫，可是你们明明都和他是认识的，为什么他被冤入狱你们没有一个人救他呢，没有一个人替他说话呢！如果说你们是有心无力的话，还稍微可以理解的话，那么罪魁祸首一定便是皇上......皇上，你手握着这天下苍生的生杀大权，你为什么要，这样随便的对待一个对你尽忠职守的，状元郎呢！”

　　“你是锦斛的妻子？”皇帝也是十分惊诧。“那么你又为何嫁给......荒唐！”

　　“皇上不必觉得我这残花柳败之身污染雍王的名声，我和他清清白白，压根什么事情都没有，因为他心里的那个人压根就不是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说至此处我感觉她看了我一眼，然后她接着说：“从他出事到死到现在我还没有弄清楚，他到底是犯了什么罪？皇上，您如果怜悯众生的话，请你怜悯一个，失去依靠而孤苦无依的可怜民妇，给民妇说清楚好吗！这样子，就算我死也可以死的瞑目一些。”

　　扑通，她正对皇帝跪倒。

　　“他利用职权获晓运往雍州的赈灾银两和粮食路线，并安排人洗劫一空，以至于灾民没在第一时间接受到朝廷的救济险些酿成大祸。事后在你们家翻出有着同样记号的粮食，证据确凿，难道还不能抓他入狱，以正国法？”

　　皇帝的声音淡淡却仍然显得很是铿锵有力。

　　水灵长声悲笑，“在我们家搜出来的东西就一定是我们留下来的赃款吗？或者换句话说，他既然能策划把那么多银两和粮食都洗劫一空，为什么会蠢到，要留一袋子有标示的粮食在我们自己家里，然后等着朝廷的人来抓呢？聪明如皇上，难道想不到，这其中的猫腻吗？”

　　“所以你就凭着这样一份反问，然后回到水府，然后和雍王成亲，然后进行着一系列的报复吗？”这次是水昭的声音。

　　“这难道还不够吗？你们可以杀人易如反掌，我为什么不可以报复？”

　　众人默然。

　　我嗅到一股很无力的味道。

　　水灵也在等待着他们的说法。

　　皇帝到底是开口了，“本来有些国事，不必要同你们讲，但是既然你坚决要知道一个为什么，那么我也只好告诉你了。你真的以为，就单凭着在你们家搜出的粮食，我就怀疑他是凶手吗？朕可不是一个喜欢草菅人命的皇帝，若非证据确凿我又何必要把他锁入大牢呢。只可惜杀他的人，并不是朕，而如你所怀疑的，他也不是自杀，他既然没有罪，那为什么要畏罪自杀呢？或者说，他心里明明担心着你，他又为什么会突然自杀呢？这些都是朕，之后有所考虑的，不过令朕失望痛心的是，追查得出的结果，实在叫真......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的确是自杀，是对方以你的性命相要挟。那么问题来了，对方是谁？就是他真正效忠的人，他效忠的并不是朕，说明白点，他就是反贼。”

　　反贼！

　　我听得怔住......

　　“反贼？这怎么可能？他曾经跟我说皇帝是一位盛世明君，拥有一颗，仁德慈祥的心？他对皇上您真的是诸多赞赏和诸多的敬佩之情，他怎么可能反您呢？”

　　皇帝微微怔住，“他真的这么说？”

　　水灵流泪点头。

　　水昭微微沉吟，“那么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我一说话就牵扯伤口，痛得我呻吟一声，水昭瞪我一眼，我以眼神催促他快说。

　　“我们之前也一直在想的是，为什么锦大人，明明可以策划把赈灾银两和粮食都洗劫一空，而不被我们的人发现踪迹，但是最后那些人却又死在了一个荒郊野外的地方，银子和粮食都不翼而飞了。但是在锦大人家里又被我们搜到一袋子粮食，的确处处都透着诡异，如水灵所说，如果锦大人真的是一个，对皇上充满着敬佩之情的人的话，那么这更解释不了他为什么会洗劫银两了，所以这也是水灵一直恨我们的原因。但是现在问题来了，的确他的确跟那些反贼有关系，那么是不是因为反贼发现他已经对造反一事有了动摇之心，所以想除他而后快呢？所以借着这个机会，在银两被他们，洗劫到手之后，却出卖了锦大人，然后又在劳里以水灵的性命相要挟于他让他自尽，如此一来就不存在了锦大人会背叛他们而供出他们的风险，这样一来，他们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

　　众人恍然大悟。

　　往往真相后头留给众人的都是无穷的反思。

　　如果，锦斛在一开始真的是以卧底的身份而入朝为官，如果水昭的猜测都是对的，那么也就是锦斛在入朝为官之后，被朝堂上，非常正能量的风气所影响，所以对皇帝，改观了，所以对他们一直，引以为目标的，造反的事情，发生了改变。如此一来，被他身后的人发现，并且出卖，以至于最后让他冤死于牢中，那么一切也就说的都通了。

　　水灵的表情从疑惑到蹙眉深思到痛彻心扉到最后哀哀低笑，在众人纷纷投以怜悯的目光到她身上时，她的低笑声也慢慢扩大。

　　屋子里只回荡着绕梁的哀笑声，她的目光望向屋顶虚空处，泪流成河。

　　她微微抬手擦拭着脸上泪水，衣裳像被风吹动，她整个人如此的不真实。

　　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水昭第一个反应过来，“水灵！”

　　她向后倒去，水昭将她拦腰扶住，“在一个家里呆了十几年，我也就这会儿觉得你，并不是那么令人讨厌。”

　　“你，你这又是何苦？”水昭难掩不忍之色。

　　我看到水灵唇边的鲜血，突然觉得心口巨痛，旁边大夫一看我脸色，立即拿来一粒药递给我叫我吞下去。

　　我吞下去后听见水灵喊我，两个虚弱的人在并不远的距离外两两相视。

　　这种感觉很奇妙。

　　悲伤里有着一丝庆幸。

　　幸亏刚刚我没有应大夫之建议而随他出去。

　　水昭把水灵抱来我的身边，两个人并排坐着，我握住她的手，她的神色戚戚，带着笑，“对不起，终归是我对不起，我也终究还是说出了这三个字。” 请妻入瓮：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