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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草除根完成之后,严振东便趁夜返回了民团巷,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翌日,沙河帮覆灭的消息不胫而走,曾受过欺压的百姓纷纷奔走相告,欢庆无已。由于沙河帮覆灭的现场太过惨烈,不少百姓都将之归咎于神鬼之说,认为是上天派鬼神来收了沙河帮。一时间,百姓们纷纷祭天祈福,香烛市场瞬间就变得火爆起来。
而事件的策划者唐山,以及执行者严振东,此时却在密谋着另一件事。
“唐老师,您是说,那所谓的去金山挖金,根本就是个骗局?”严振东问道。
“不错!”唐山道:“你只要仔细想想就知道,要是金山真有那么好,那些洋人为什么还会到中国来?因为在洋人眼中,咱们中国才是真正的黄金之地。”
“嗯!细思一番,确实如此!”闻言,严振东点了点头。
唐山又道:“而且,我已经查探清楚了,美国人积善的船上已关押了不少百姓,不日便会出发前往金山。这些百姓,能活着到达金山的只有十之三四,到了那边更苦,人人都会被编上号,被当成猪仔一样圈养,没日没夜地干苦力,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这些红毛鬼,真是罪该万死!”再有听了这话,严振东不禁捏紧拳头,满目愤恨。
就在这时,黄飞鸿的徒弟凌云楷来了:“唐老师,严师傅,师傅请您们过去一趟。”
唐山问:“可知是什么事?”
凌云楷道:“不知道,不过师傅说蛮要紧的。”
闻听此言,唐山顿时面色一肃,立刻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否则黄飞鸿不会连徒弟都不透露。当即,他也不敢怠慢,叫上严振东,径自往宝芝林而去。
片刻之后,二人便来到了宝芝林,接着,黄飞鸿又将二人引进了宝芝林的一间内室。刚一进门,便见床榻上躺着一个浑身褴褛,骨瘦形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老者”。
黄飞鸿沉着面色道:“唐兄,你所言果然不假,这位大叔便是从金山逃回来的,今早阿宽在码头发现了他,遂将他背回了宝芝林,他醒来之后,从他断断续续的言语中,我也了解到了一些大概,他身子太过虚弱,我差阿楷去请你们时,他又昏过去了。”
“让我来看看!”说着,唐山便走近床榻,拿住那“老者”的脉门,静心查诊起来。
诊查了片刻,唐山遂取出天王补心针,依次在“老者”的人中、神庭、曲池、太渊等穴扎了四针。这套针法,乃是中医里调理身体的“固本益元针”,最是适合医疗气血虚弱之人。
在唐山的妙手施针之下,不一会儿工夫,那“老者”便悠悠醒转过来。睁眼见到唐山,“老者”眼中立时闪过一丝恐惧,下意识地蜷着身躯想要躲避。
这时,黄飞鸿开口道:“大叔,你别怕,这位就是你一直想见的唐老师。”
一听到这话,那“老者”遂连忙翻身爬起,拜倒在唐山身前,用一种极尽沙哑的声音哀求道:“唐老师,救命啊,救命,您是跟随林大人禁烟的英雄,只有您能救我们了。”
唐山连忙将他扶起,继而道:“大叔,你先起来,有什么事慢慢说。”
“大叔?其实我今年才三十八岁。”那“老者”一脸惨然道:“之所以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都是被那些黑心的中国买办和洋鬼子害的。”稍稍顿了顿,他接着又道:“我们一船人漂洋过海,半路有病没药治,很多人都被扔进了大海。到了金山,身上又被打上记号,就像猪一样被他们圈养着。原来我们都被那些中国买办骗了,签了卖身契,还路费,还饭费,欠了他们多少都算不清,很多人想逃走,就被他们活活儿打死。我总算是咬着牙回来了,唐老师,我……我……您一定要救救大伙儿……”
如果说唐山之前所说的都是空口白话,那么现在这个“老者”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证。虽然早已知道这件事情,但听这“老者”口述出来,唐山仍是禁不住无名火冒,一旁的黄飞鸿和严振东更是怒气上涌,无以复加。
唐山当即安抚“老者”道:“你先休息一下,好好调养身体,我会尽快安排人送你回家。至于救人的事,我会想办法的,你放心吧。”
“多谢唐老师!多谢唐老师!”
安抚好那“老者”之后,唐山接着又对黄、严二人说道:“这件事先不要声张出去,他和洋人签了卖身契,如果声张出去的话,衙门可能会以此借题发挥。”
“嗯!”黄、严二人点头应是。
接着,三人便退出了这间内室,转而到另一间内室商讨起来。
“果然,这些洋鬼子就应该斩尽杀绝。”严振东当先开口道。
唐山和黄飞鸿兀自沉默不语。
严振东又问道:“唐老师,您打算怎么救人?”
唐山道:“金山距离我们这儿,远渡重洋数万里,一时之间我们也鞭长莫及,目下只有先把我们这儿的源头堵住,方为上策。至于金山那边,等这边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咱们再另想他法,反正人是要救的,但不能操之过急。”
黄飞鸿点头道:“嗯,我同意唐兄的意见。”
唐山又道:“对于这边的营救方案,依旧按照我之前和黄兄制定的那一套,到时黄兄带一队人马去阻击那些不法买办,我则带一队人马攻打积善的商船,严师傅与我一起行动。”
“可行!”
“好,就这么办!”
“此事宜早不宜迟,我们就在三天之后的傍晚行动吧,三天时间正好足够民团准备。”唐山道。
定下行动日期,三人便各自散去做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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