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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门,穿过弄堂,径直来到演武场。一路上,不少弟子闻讯而出,纷纷围绕在唐山身侧嘘长问短。其中有认识唐山的老弟子,也有不认识唐山的新弟子,但不管是老弟子还是新弟子,都纷纷向唐山投来了爱戴和崇敬的目光。
穿过演武场,便来到了精武门的会客大厅。在会客厅上方的门楼上,悬挂着一块牌匾,上书“尚武精神”四个大字,乃是当年孙中山先生感念霍元甲的武德所赠。
这时,又有一个人从内堂迎了出来。来人大约四十岁上下,头发花白,着一袭棕色短袄,叼着个烟斗,兀自满脸愁云。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霍元甲的至交好友,农劲荪。
见了农劲荪,唐山先开口喊了一声:“农大叔。”
农劲荪点头道:“回来就好,霍老四刚才还念着你和陈真,你最好快去看他一眼,迟了恐怕就看不到了。”
“是!”
唐山应了一声,便径自往内堂而去。
及至霍元甲的卧房门前,入眼便看到床榻上躺着一个面色枯槁中年人,正是霍元甲。可惜,此时的霍元甲已经不复一派宗师的风采,倒像个垂垂等死的可怜人。
在霍元甲床前,跪着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人,正是霍廷恩。而在霍廷恩身侧,则站立着七八个青年男女,他们都是霍元甲的弟子。
见唐山到来,众弟子的脸色总算光鲜了一些,继而都纷纷向唐山打招呼。
唐山点了点头,也不答话,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霍元甲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师傅,不孝弟子唐山回来了。”
在系统灌输的身份信息中,唐山从少年时就跟着霍元甲,可以说是霍元甲一手养大,二人虽然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其中所包含的感情,真是难以用语言来描述。
霍元甲陡然听到唐山的声音,原本已经熄灭的生命之火,居然又奇迹般燃了起来,那原本衰败枯槁的面色,竟而恢复了一丝光彩,就连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回复了几分。
旁人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的迹象,于是气氛变得愈加悲戚起来。
只见霍元甲强撑着坐起身来,紧紧握住唐山的手,一脸欣慰地道:“阿山,你回来就好,为师还以为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
“师傅!”
此刻,唐山只觉得鼻子发酸,双眼发胀,但他却强自克制住不流下泪来。他是精武门的大师兄,师弟妹们可以哭,只有他不可以。
见众弟子皆是一脸悲色,霍元甲转而对他们道:“你们也不必哀伤,人人都难逃一死,为师只不过是先走一步而已。有些时候,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默默无闻而死。你们要切记,无论何时何地,我辈习武之人都要做到无愧于天地,无愧于本心。”
“是,师傅!”众弟子纳头应诺,随即强行收起悲颜,心下却变得更为沉重了。
接着,霍元甲又对唐山道:“阿山,为师大限将至,你是精武门的大师兄,以后精武门和师弟妹们就交给你了。”
唐山应道:“是,师傅,弟子必不负师父所托!”
“好!好!好!”
霍元甲连道了三声好,继而深吸一口气,蓦地仰天长吭:“壮我中华!”
话音落下,一代宗师就此阖然长逝。
“爹!”
“师傅!”
卧房内,众弟子顿时哭成一片。
唐山神色木然地站起身来,系统提示已经响成一片,但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查看。
此时,他的心情是复杂的,比最初穿越时还要复杂数倍。此刻,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并不只是穿越客唐山,还是实实在在的、有血有肉的精武门大师兄唐山。
这一刻,唐山认清了自己,也认清了本心。他蜕变了,他不再纠结于穿越与否,他只想做好自己,活好当下。
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就在众弟子心神悲戚之时,一个小师弟快步闯了进来,只见他一脸悲愤地道:“不好了,大师兄,灵猴门的齐师傅和螳螂门的魏师傅一起来向精武门下挑战书,指名道姓要挑战师傅,农大叔请你出去看一下。”
陡然听到这个消息,众精武门弟子心中的悲戚,顿时都转化为满腔的怒火。
“混账,师傅刚去世就有人来踢馆,简直太不把我们精武门放在眼里了。”
“不错,区区灵猴门和螳螂门也敢来捋虎须,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走,大家一起出去,让他们知道我们精武门的厉害。”
一时间,群情激奋,只见众精武门弟子纷纷摩拳擦掌,欲要冲出去迎战。
见此情形,唐山立时喝斥道:“都给我站住!”
“可是,大师兄,别人都欺辱到门上来了。”一个师弟不忿道。
唐山道:“我是大师兄,有人来挑战精武门,自有我接下。你们这样冲出去像什么样子?让别人说我们人多势众么?让别人笑话精武门后继无人么?”
连续三个反问,顿时浇灭了精武门众弟子的怒火。
接着,唐山又道:“挑战之事自有我来应付,你们在后堂好好办理师傅的后事,不要让他老人家走了也不安心。”
“是,大师兄!”
被唐山一番当头棒喝,众精武门弟子总算安分下来。
对于那些来挑战的人,要说唐山心中没有怒火,那是假的。他心中的怒火并不比其他师弟少,只不过他是精武门的大师兄,就算他再愤怒,也要顾全大局。
交代好众师弟妹,唐山便径自来到前厅。
老远的,他就听到一个令人厌恶的声音:“霍元甲呢?怎么不出来应战,难道他败给日本人以后,就变成缩头乌龟了吗?”
听到这话,唐山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立时就燃烧起来。
“是谁在此间大放狗屁?简直臭不可闻!”
说话间,唐山便已大跨步来到前厅。冷目如电,扫视厅中众人,目光最后落在一个身着蓝褂的中年汉子身上。但见那人长得尖嘴猴腮,一对斜眉三角眼儿,乍一看去,倒像是个汉奸。不用说,刚才诋毁霍元甲的那番话,正是出自他口。
骤然被唐山冷目逼视,这蓝褂中年汉子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心下颇有些惧意。但他好歹也是一派掌门,自觉丢不起这个脸,当即又上前一步,站定身形。继而,一脸傲气地道:“你是什么人,本馆主来挑战霍元甲,不相干的人最好不要多事。”
唐山冷声道:“什么叫不相干的人,我便是精武门的大师兄唐山,阁下既然想挑战我师傅,那就得先打赢我再说!”
“什么!你是唐山!”
唐山自报身份,立时就镇住同来挑战的另一个人,螳螂门的魏师傅。
显然,那魏师傅听闻过唐山的威名。
在系统设定的身份信息中,唐山在上海滩还有着一个鲜为人知的绰号,血麒麟。说起这个绰号,还得追溯到数年之前,那时精武门刚刚成立,按照武林中的规矩,旧门派都会来给新门派一个下马威,也就是踢馆。虽然前来踢馆的人都被霍元甲一一挡了下来,但此事却引得唐山大为不忿。那时的唐山,年少轻狂,武功初成,颇有些不可一世,凡是来挑战精武门的武馆,他都以牙还牙的挑战回去。数日之间,打得上海滩数十个武馆关门谢客,血麒麟之名由此轰传。而此举最终也引来了中华国术总会的不满,于是霍元甲不得不将唐山送去英国读书,一来是为了避祸,二来则是为了让他多读点书,压一压他的暴脾气。
数年时间,上海滩的武馆早已如大浪淘沙,换了一拨又一拨,听闻过唐山名头的人已经不多。此时,唐山自报身份,那魏师傅居然还记得,很显然,他曾经在唐山手上吃过亏。
斜睨了魏师傅一眼,唐山立刻便回想起他的信息,当即冷笑道:“噢!这不是螳螂门的魏师傅么?怎么,你也来挑战精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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