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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先生帮忙并没有想过什么回报。

　　那完全是凭着本能。

　　当时他看得很清楚，叶雪晴的状态很不对。

　　大人要去死就去吧，可是为什么要摊上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好吧，还是那么小的孩子。

　　事后，江篱和陈意就是口头感谢了他。

　　这事情，回去跟家里人说了，家里人都是有点后怕，也觉得高先生做得对，好歹抢救下了这样一个孩子。

　　过了有快半年了，中考结束，高家的好运突然就来了似的。

　　高先生的孩子一直想读的高中，提早就发来了录取通知书。

　　高先生孩子的成绩是可以的。但是他离想上的Z市一中，差了五分的距离，没能考上。

　　高先生觉得这莫不是骗局吧？

　　亲自去了Z市一中找到人，才得到这确切的答案。

　　“高先生，你应该感谢你救下的那个孩子。我们是觉得，有这样高尚人品的父亲，孩子也差不到哪里去。我们给了机会，也希望你家的孩子，可以好好把握机会。”

　　校方的话说得特别漂亮，高先生想明白了。

　　原来是过年前救下的那个孩子。

　　回到家里说起，大家就觉得，原来这家人不是没有心表示感谢，只是没找到一个好时机。

　　高妻想到一件事：“我的店铺现在店面换了一个位置，在主道区，租金却跟以前的一样，难道还是感谢你的？”

　　这样一想，还真有可能。

　　可是他们要想感谢陈意和江篱，却找不到机会。

　　因为当时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只是别人却是把高先生的联系方式要到了。

　　高家很快就像是交了好运一般，本来以前发愁的那些事情，很快都得到了妥善的解决。

　　高先生教导儿子：“我们可以不用做一个大善人，但也不要做恶人。做好人不一定有好报，但做坏人，必定没好报。”

　　就像那个女人，当场被车撞死，还算是幸运的了。不然拖着伤残的身体，那更是生不如死。

　　*

　　“高先生那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江篱问陈意。

　　“嗯，安排好了。”

　　陈意派去的人，将事情都办得很漂亮。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

　　“小暄今天还是没有说话？”

　　“没有。”陈意眼里的光熄灭了。

　　七个月过去了，小暄还是老样子。

　　“还能送去上幼儿园吗？”

　　像小暄这样子，在幼儿园里不说话，怎么能融入集体。

　　“不上了，继续等吧。”

　　江篱舍不得让小暄去受罪。

　　以前小暄正常的时候，是盼着上幼儿园的。

　　*

　　第二天，天一亮，小暄就拉了拉江篱的衣服。

　　江篱给小暄弄了一个子母床，跟小时一样，他睡在最里边。

　　江篱看向小暄，小暄突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江篱喜极而泣，把小暄紧紧抱在怀里，又惊喜地道：“陈意哥哥，小暄笑了。”

　　“小暄，叫妈妈，叫妈妈好吗？”

　　小暄定定看着她，摇了摇头。

　　吃了早餐，焦迪过来看小暄。

　　“暄暄，我是干妈，叫干妈！”

　　结果小暄往后退。

　　现在小暄就是这样，除了江篱和陈意能抱他，能接触他，他拒绝任何人的接触。

　　焦迪的神色有点难过。

　　她现在怀孕了，看不得孩子受委屈。

　　小暄变成这样，叶雪晴就这样死了真的是便宜她了。

　　陈意没办法，要去公司。

　　他除了花木场，也进军了房地产。

　　一切都离不开人。

　　江篱那里，有向晓珠和包敏，乱不了。

　　焦迪今天带来的礼物，是画具。

　　小暄接过去，安安静静的画起画来。

　　“你们这样，婚礼也不办了吧？”

　　“是的。哪里有心情。娇滴滴，你别替我们难过。我相信暄暄是个坚强的孩子，一定可以挺过来的。你怀孕，要注意身体。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司机在下面等我呢。我明天还有拍摄。”

　　焦迪要宣传孕妈妈的美，宣传母性的力量。

　　别人觉得生儿育女，本来就是女人天生的责任和义务。

　　可是现在呢，女性越来越多选择。孕育后代，不再是本能，而是选择。

　　如果没有爱，如果不爱这个男人，如果没有做好准备，她们完全有选择不生的权利。

　　所以，别再把女人生孩子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知道，只有当过妈妈，才知道怀孕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焦迪伸出手拍拍江篱，无言的安慰。

　　焦迪走后，江篱走过去看小暄画的东西。

　　她有点悲痛，小暄画的，都是一些支离破碎的东西。

　　拿去给医生看了，医生说，小暄愿意画画也是一件好事。

　　愿意画，是一种表达内心的感受。

　　*

　　十一月，小暄满了四岁。

　　Z市圈子里，叶家出了两件大事。

　　毛白梦被警察带走了，涉嫌谋杀前夫姓齐的，以及生母毛外婆。

　　消息一出，全城哗然。

　　那些跟毛白梦有过交集的太太们，都有一些恐慌。

　　她们居然曾经跟杀人犯这样亲近。

　　叶家的生意是一落千丈，叶氏宣告破产。

　　毛济汪和毛力强，连办公室里的桌子都没有放过，全部洗劫一空。

　　叶德本自顾不暇。

　　他的身体状况每况日下。

　　毛白梦被抓走后，叶德本整日整夜的睡不着觉。

　　一个月之后，毛白梦全部都招了。

　　她确实是忍受不了，将姓齐的杀了，但毛外婆，她只是误杀。

　　不管怎么样，等待她的，是法律的严惩。

　　叶德本来探监。

　　“德本，求求你，求求你将我救出来。正浩不能没有妈妈。”

　　叶德本冷漠看着毛白梦。

　　这个女人死到临头了，还妄想他来搭救她。

　　“你做梦！正浩有你这样的母亲，都是耻辱。你还想出来！最好是判你个无期徒刑！”

　　毛白梦像是才看清叶德本似的。

　　她就是不该对这个男人抱有幻想。

　　所以，她才先下手为强。

　　见叶德本喘得厉害，毛白梦说：“德本，你最近是不是没有我给你配的牛奶，觉得呼吸困难，经常半夜惊醒？多梦多汗？”

　　叶德本擦了擦脸上的汗，恶狠狠地说：“你既然都知道，还不把配方告诉我。这样我还能够让监狱长多关照关照你。”

　　毛白梦摇了摇头，现在的她，哪里还有曾经的怯弱。

　　“你的鬼话你自己信吗？反正我是不会信的。”

　　说完，毛白梦咯咯的笑了起来：“德本，你知道吗？你也得不到好的。你以为，那个药是纯粹助你入睡的吗？”

　　“不，那是一种慢性毒药，慢慢的，你会发现，你的手越抖越厉害，你会发现，你的心脏跳动越来越慢，你的四肢越来越僵硬……”

　　叶德本听到后面，已惊恐不已。

　　枕边人，居然想谋杀他！

　　“你这个疯女人，我要杀了你！”

　　叶德本疯狂的扑过去，想掐死毛白梦。

　　他是真的扑过去了，肥厚的大掌死死掐住毛白梦。

　　“你个疯女人，你去死，你去死！”

　　门口的监视员发现不对劲，两个男人上来，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将叶德本和毛白梦分开。

　　毛白梦只是疯狂的大笑。

　　叶德本从监狱出来，开着车往市区驶去。

　　天空黑压压的，要下雨了。

　　念头刚一出，一道闪电啪的打下，风声和雷声大作，然后哗啦啦的雨砸了下来。

　　雨刮快速的转动着。

　　眼前黑压压的。

　　叶德本暗骂了一声晦气。

　　他觉得娶了毛白梦，真是倒了半辈子的霉。

　　跟云宁在一起，一切都是上坡路。

　　跟毛白梦在一起，一切都往下坡路走。

　　什么都没有了。

　　又一道闪电闪过。

　　转弯处，一辆大卡车转过来，超长的车尾眼看就要撞到叶德本的车了。

　　叶德本只觉得手在发抖，全身似乎都不听使唤了。

　　叶德本的耳边响起毛白梦狰狞疯狂的面容。

　　她说那牛奶里，是慢性的毒药。

　　他的手会渐渐颤抖，会慢慢不听使唤，然后，最后有一天，他全身都会变得僵硬。

　　这个念头一闪过，叶德本使出全身的力气猛转方向盘避让，结果惊恐的发现，他的手是真的不听使唤了。

　　可能是雨天路滑，大卡车车轮滑了，发出刺耳的声音，叶德本眼睁睁看着大卡车朝他的车压了过来。

　　……

　　司机从车里爬出来，惊恐的发现，他已把叶德本的车完全压成了夹心饼干！

　　救护车呼啸而来，叶德本躺在救护床上，一双瞳孔慢慢睁开，看着头顶的灯光快速的飘过。

　　他的瞳孔又慢慢闭上，然后又慢慢睁开。

　　临死前，别人想的什么，叶德本不清楚。

　　但现在，他脑海里居然浮现的是跟云宁在一起的时光。

　　他们住在那别墅里，一家三口。

　　云宁穿着花围裙，在给她种的花修剪花枝。

　　阳光真好，照射在她的身上，让云宁的身影显得更加柔和与曼妙。

　　叶雪晴从同学家回来，洋溢着笑脸：“爸，妈，我回来了。”

　　她奔到云宁的身边，手上拿着刚做好的手工布娃娃：“妈，你看这娃娃像你吗？我好喜欢哦，送给你吧。”

　　这娃娃，后来就被叶德本随身携带。

　　娃娃，娃娃在车里……

　　叶德本挣扎起来，手一直想抬起，结果却抬不起来，护士把耳朵凑近，问：“先生，你要说什么？先生，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手术室了~”

　　叶德本想说，他要云宁，他要云宁啊，他要那娃娃啊……

　　他不明白，明明有这么好的生活，是怎么弄丢的？

　　那手终于举起来，却又颓然倒下……

　　医生经过检查，冷静宣告：“死亡时间：1月21日，晚上8点09分55秒……”

　　叶家彻底淡出人们的视线，而那曾经被叶德本视若掌上明珠的叶正浩，不知所踪。

　　有人提起这事，总觉得有点唏嘘，又有点警世意味。

　　谁能想到，父女俩都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离开人世。

　　*

　　机场，柳父柳母坐在候机室，怀里抱着柳哲的骨灰。

　　如果让他们重新再来过，他们绝对不会让柳哲娶了叶雪晴。

　　是的，叶雪晴把柳哲给杀了。一次反抗中，叶雪晴拿到了水果刀。

　　一想到这事，柳父柳母就懊悔不已。

　　叶德本的那一场车祸，是他们蓄意的。

　　叶雪晴没了，那杀子之仇，只能向叶德本寻了。

　　“阿哲，妈带你回家。”

　　柳哲是在国外出生，在国外长大。

　　柳母十分后悔，若他们坚持不让柳哲回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只是刚下飞机，等待他们的便衣警察将两人逮捕了。

　　“柳先生，柳太太，你们和其子柳哲，涉嫌一桩十年前的失踪谋杀案，一个叫Ebi的女孩子，最后的活动范围，是你们家~”

　　柳父柳母，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宿命的味道。 江小姐，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