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伤的痛感无时无刻不撕扯我的心。
走进建华电子的机关大楼,我掏出手机,打开手机上的镜子照自己的脸儿,眼窝儿果然青了一大片。
走进公司机关的会议室时,与会的各部门责任人全都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全都探询我左眼受伤的原因。
我感到很尴尬,捂着左眼应付说:“没关系,不小心撞了一下。”
我的话连鬼都不相信,怎么撞也不会撞到眼睛上,分明是打架打的嘛!
同事们看我不愿意说出眼受伤的隐私,也就纷纷转移注意力,在开会前的短暂时间里说出一些他们感兴趣的话题。
我的心在流血,血的成分里含有我对徐春凝的爱,含有半年来徐春凝的反目,含有张连海那嚣张跋扈的模样。我感到我的身心蒙受了极大的侮辱,或许这样的侮辱只有在与张玉红的鬼混上找回来。
我感到我正在迈向坏男人的深渊,也必须加入到坏男人的队伍中,因为好男人的我已经蒙受了坏女人的玷污。
这是一次公司办公会议,会议的中心议题就是LK-2750全程控工艺生产线落户建华电子的计划与步骤,前期工作基本上落实到了我身上。
昨天晚上,德国巴斯特装备股份公司的代表已经到达集团公司,李锦贵副总经理点名让我充当德方代表的向导工作,会后出差去西安,到集团公司报到。
我纳闷,难道巴斯特装备股份公司的代表不是莉莉,否则她为什么到现在没有打给我一个电话?看来那个代表十有八九不是她,否则她不会不提前通知我。
我的内心不免有些儿遗憾,因为此时的我最想见的人莫过于莉莉了。
我又想到了张玉红,想到了与张玉红鬼混的计划,不禁有些儿感慨,想要做个坏男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散会的时候,唐总经理对我说:“小贺啊,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我跟随唐总经理走进他的办公室。
唐总经理将我拉到沙发上坐下,仔细查看我眼睛上的伤。
“打的?”唐总经理问。
我的眼泪刷地流出了眼眶,感到唐总经理很像我的父亲,儿时打架受伤,父亲就是这样查看我身上的伤。
“谁打的?”唐总经理又问。
我哽咽说:“我老婆的情夫。”
“啥?”唐总经理吓一跳,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咋回事?快告诉我。”
我说:“自从我当处长,徐春凝就和我闹夫妻矛盾。后来矛盾越来越深,徐春凝就和我闹起了分居,已经半年了,从来不在家里吃午饭。这几天,我的工作不太忙,就在家里做午饭,可是做好午饭只能是我和儿子吃。今天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到医院找徐春凝。在食堂,我看见她和泌尿科的副主任张连海在一个饭桌坐着,两个人已经吃完饭,脸对着脸,手摸着手,有说有笑的,也不避人。我忍无可忍,跑上去和他们争吵,被张连海冷不防一拳,打在了我的眼睛上。我眼睛受伤,徐春凝无动于衷,绝情的好像不是我老婆。”
“不行,这事情得管!”
唐总经理眉头紧皱,脸上流露出愠恼的表情。
“你打那个张连海了没有。”
我说:“我也还了他一拳,把他鼻子打破了。接着就被在场的医生护士拉开了。”
“你干吗要打他?你不打他,这个理不就站在你这一边了?”唐总经理埋怨说。
我说:“那阵子,我哪顾得了那么多啊!”
“年轻人,做事欠考虑。”唐总经理叹息说,“怎么样,眼睛伤得严重吗?”
我擦了一把泪,尴尬地笑道:“没事,唐总,其实,出这事我挺高兴的。”
“是为那个莉莉吧!难道你想跟她去德国?”唐总经理问。
我不以为然说:“哪能呢?这事我还没有想过。”
唐总经理说:“你是该想一想,LK-2750的德方代表就是莉莉。这一次就是她向集团提出,由你作为德方的陪同向导,完成签订LK-2750全程控工艺生产线购进合同的前期准备工作。”
“是吗?”我喜出望外。
唐总经理有些儿失望地看着我:“小贺,莉莉因你而来,这一点显而易见,因此,作为领导、长辈,我有些话得提醒你两句,在你夫妻关系紧张的节骨眼儿,希望你做事要慎重,该保的密一定要保,该坚持的原则一定坚持,包括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德国豪门门第观念强,所以也不要轻易答应莉莉的什么要求,以免遗憾终生。小凝的事情肯定有蹊跷,等我调查清楚了会给你电话的。”
“叔,我感到,你挺像我爸的!我每次做什么事情,我爸就是这样叮嘱我的!”我激动地握住唐总经理的手。
“傻小子,我早就把你看成我的孩子。”唐总经理笑道,“好了,你现在就动身吧,眼睛有伤,别开你的车了,到汽车站搭班车吧。”
带着唐总经理的嘱托,我登上开往西安的高速大巴,满脑子全是莉莉的笑脸。
我感到莉莉是我的及时雨,在我出现感情危机的紧要关头出现在我面前,避免我滑向坏男人的深渊,同时又让我看到一种全新生活的到来,这种全新的生活恐怕就是德国豪门殿堂的神圣与奢侈吧!不过我挺恨莉莉的,既然她昨天晚上就已经来到西安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掏出手机,给莉莉打电话,被莉莉掐断了。紧接着,莉莉的电话打了过来。仅仅一个“鹏”字,便是莉莉充满快乐的笑声。
“想我吗?”莉莉问。
我说:“想啊!”
莉莉不相信地说:“骗人,想我不给我来电话?”
“真的不骗你,等你看到我的眼睛就知道我多想你了!”我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儿伤感。
莉莉说:“怎么,你的眼睛会说话?”
“比会说话还能证实我想你的心。”
沉默。
沉默之余我埋怨说:“你到西安为啥不给我来电话?” 淡入香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