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徐春娴放学很晚才回家。
徐春娴在西关高中上高一,我的家在渭河南岸,两地路程非常远,徐春娴上起学来很辛苦。
徐春凝说:“等上高二了,你就把小娴转到临渭高中吧。”
徐春娴说:“先别说转学的事,先解决一下我上下学的事吧?这两天倒春寒,学校宿舍冷得住不成。哥,你想想办法,我能不能不住校。”
我说:“行,我明天就买摩托车,接送你上下学。”
徐春娴问:“你会骑吗?”
徐春凝说:“你哥连汽车都会开,能不会骑摩托车?”
徐春娴高兴地说:“那好,明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就在学校门口等着,到时候你可要来啊。”
第二天,我向张文超请了半天假,买了一辆雅马哈,直接骑到了西关高中,在校门口足足等了两个小时。
学校放学,学生陆续走出校门。
我站在一个显眼的地方等徐春娴。
徐春娴看到我,大老远就喊“爸”,而且一声高过一声。
徐春娴的叫声吸引了不老少的同学,同学们都在寻找徐春娴口中的“爸”。因为同学们都知道,徐春娴是个没有父亲的女生,怎么平白无故冒出一个爸呢?
徐春娴向我跑来,一把抱住我的腰。
徐春娴的胆大我已领教多次,所以也就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同学们将我围住,七嘴八舍说:“徐大脑袋,他就是你爸啊,长得好帅啊。”
“徐大脑袋,你妈可真有福气,找了一个这么年轻的老公。”
这都哪跟哪啊。
徐春娴的恶作剧都搞到学校来了。难怪她与她的继父搞不好关系,哪个男人架得住黄毛丫头这样恶搞?
不过我能受得了,因为我把徐春娴当成我的老婆来对待,一切窝火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我心想,你姐比你大十一岁,理当成为你妈妈,我当然就是你的爸爸了。
我笑着和徐春娴的同学打招呼。
徐春娴惊愕,她这样搞我我都能不生气。
徐春娴竟然当着同学的面,大胆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徐春娴的同学发出一连串的惊叫。
我含笑为徐春娴戴上头盔。
有同学惊呼:“大哥,你是徐大脑袋的爸爸吗?”
我说:“是啊!”
“那我们能去你家吗?”
徐春娴说:“不行,我妈很厉害,小心她用手术刀解剖你。”
从徐春娴的话口来看,她的确把我和徐春凝当成了她的父母。
徐春娴坐着我的摩托车,离开了同学的视线。
我说:“同学为啥叫你徐大脑袋?”
徐春娴说:“看不出来吗,我的走路方式和《乡村爱情》上的刘大脑袋一模一样,所以大家叫我徐大脑袋了。”
我说:“你不生气?”
徐春娴说:“这有啥气的?徐大脑袋蛮好听的,说明我聪明。”
徐春娴可真够心大的。
每一次接送徐春娴上下学,徐春娴都会紧紧儿抱住我的腰,将她的脸儿贴在了我的后背上。我不理解,徐春娴为何将我抱得这么紧,是对我的骑车技术不放心吗?可我的摩托骑得特别稳,而且速度也不快。
或许是天凉了,坐摩托车迎来的风的确有些儿凉。
看来是我虑事不周,我应该多为徐春凝着想,考虑一下她腿脚上的残疾,否则再落下关节痛的毛病,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于是,我在摩托车护品店买了两套护膝,接送徐春娴上下学的时候让她戴在腿上。
起初徐春娴不肯戴,我说:“你都冷成那样,还不戴这护膝保暖?”
徐春凝说:“我啥时候冷了?”
我说:“不冷你把我搂得那么紧?”
徐春凝嗔怪地说:“你装不懂啊!傻瓜!”
“傻瓜”的名词让我产生了怀疑,难道这个尚未成年的小女孩情窦初开了?
进入冬天,气温越来越低,接送徐春娴上下学的时候,迎面扑过来的风都是硬的。虽然我和徐春娴全都是羽绒服裹身,可是在这种强劲儿冷风的抨击下,徐春娴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了。
为了缓解徐春娴身上的这种冷,我到摩托车维修店换装备。维修店的工人给我的摩托车加装了一个大号挡风玻璃,可是挡风玻璃丝毫不解徐春娴身体上的冷,每天行车路上,我依然能感觉到徐春娴身体忍受寒冷的颤抖。
借着调休,我跑了一趟乡下,买了两张羊皮,到服装店做了一身皮裤皮袄。皮裤皮袄的胳膊裤腿都是带拉锁的,穿起来很简单,可以套在羽绒服的外面,然后拉锁一拉,活脱脱就是一个陕北的赶羊人。
徐春娴爱美,上学的时候拒穿这身皮货。
我劝道:“你就是路上穿一下,到学校门口就脱了。”
徐春娴遮掩说:“我不冷。”
没办法,我将皮裤皮袄穿在了身上。
你别说,皮裤皮袄的挡风效果就是好,我的身体当下儿就不冷了。
可我越是不冷,徐春娴在路上颤抖得就越加厉害。
我把摩托骑到一个拐角巷停下来,下车脱去了皮裤皮袄,递给徐春娴说:“小娴,你现在试一下,如果这段路再影响你的美观,我今后不再让你穿这身皮衣好不好?”
或许是冷得无法承受,徐春娴真的穿上了赶羊人式样的皮衣。一路上,她的颤抖停止了。
或许出自于感激,徐春娴再一次紧紧的抱住我的腰:“哥,我穿了,你穿啥?”
我说:“没关系,我再做一身皮衣就是了。”
徐春娴哭了,一路上哭声始终没停止。在她看来,我的这一举动就是一种真爱,是没有掺杂一丝儿水分的“父女情”。在这种“父女情”的驱使下,我风雨无阻,一直接送徐春娴上下学。
高二那年,我为徐春娴转了学,走进了临渭高中。临渭高中离建华住宅二区八站路,直达。徐春娴被我接送惯了,竟然不想搭公交。
我为徐春娴买了一部手机,由她来呼我上下学的时间。
徐春娴的晚自习放得很晚,她常常呼我早了点儿,我在三九严寒的冬天一等就是一两个小时,当我快要冻成冰猴的时候,徐春娴出来了。每当这时,她都会特别激动,哭着叫上一声“哥”,用她热乎乎的小手捂我冰凉的脸儿。
徐春娴说:“哥,天这么冷,你就别来接我了。”
我说:“那你咋回去?这个点,公交车都没了。”
徐春娴说:“那我住校吧。”
我说:“你住校,能睡好觉吗?睡不好觉,咋学好习?高二高三在整个高考阶段是最关键的两年,这两年熬过去了,你就能考上一个好大学。”
徐春娴变得文静了,知冷知热了。这样的小姨子,就是用金子换,我都舍不得。
我鼓励徐春娴说:“听哥话,坚持就是胜利,等你考上名牌大学,我就不再接你上下学了。” 淡入香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