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停往前,两天时间就这么水波不兴过去了。
第三天,欣茹正准备再次带着环佩、朵儿去菁华局,突然,柳才人从宫门外匆匆走进来。看到欣茹,柳才人眼神立刻冷下来。欣茹一时傲气涨了,居然没向柳才人行礼,两人便擦肩而过。
环佩直起身子,悄悄道:“欣茹姐,柳才人再怎么位份不如咱们娘娘,可也是主子呢。”
欣茹哼了一声道:“不受宠的主子也能叫主子?”若无其事撇开脸,假装根本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但是,只过了片刻,突然怡香从屋子里走出来,唤她:“欣茹,娘娘叫你进去。”
欣茹急忙走过来,问:“什么事儿啊?”看怡香脸上笑眯眯的,一味的倒好像是幸灾乐祸。但是也猜不透自己犯什么事,难道为了没向柳才人问安?不可能吧。
狐疑着,她走进屋。
刚来到云妃面前,还没来得及行礼,云妃突然起身,一巴掌打过来。
这一巴掌,仿佛花费了云妃全身的力气一般,打得欣茹两眼金星直冒,嘴角发甜,不需要摸就知道血都出来了。
欣茹趴在地上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叫唤了片刻,抬起头道:“娘娘,到底为什么事,您要这般打奴婢?是为了柳才人吗?”
“放肆!”云妃看起来是动了真怒,二目圆睁,眼睛里面都冒出红血丝出来:“你这奴才,做的好事。菁华局的玉雅雯昨夜悬梁自尽了,你知道不知道?都是因为你!”
好像一道闪电劈进了脑子,欣茹登时目瞪口呆。
柳才人站在一边,语气略平和,但是情绪丝毫也不逊色于云妃,同样很激动,道:“真是个蠢奴才,我已经计划着要将苏涵英她们想要的东西全部毁灭,谁让你找她们,不仅命人责打,还责令她们跳舞给你看?”说着话,她又转头对云妃道:“娘娘,宫女越权一事,追究起来,本主也是要受到牵连的。”
云妃色厉内插,已经没了主意,只冲着欣茹道:“无用的蠢货,尽给本宫惹麻烦。”
柳才人道:“以臣妾之见,立刻着人将这奴才主动送到刑讯司。此事本来就和娘娘没关系,都是这奴才一手造成的,理当由她全部承担。”
欣茹跪在一旁听,魂飞魄散,扯着柳才人的裙子道:“柳才人,你不能让娘娘这样处置我。那玉雅雯好好地回菁华局的,突然自尽了,关着我什么事?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你当然什么都不知道。”柳才人就差一脚踢开她。云妃还没有最终表态,柳才人不能为所欲为,只是骂道:“你如果能知道,你也就不会做假传娘娘令喻的事情出来。玉雅雯为什么要死?她就是让大家相信,活下来的苏涵英和于倩雪所说的都是事实。人命关天你懂不懂?飞羽阁的梅儿、兰儿、荷儿、桂儿也已经指正,你盘问过她们的事。”
云妃听得不明白,问:“这奴才又盘问这四个宫女干什么?”
柳才人道:“那叫梅儿的口齿极是伶俐的,就说曾经这个奴才在菁华局的时候,受过玉雅雯的冷眼,此刻得势了,也想趁着玉雅雯、苏涵英她们运气不济的时候打击报复。”
云妃道:“这奴才责打宫女,强迫宫女为她跳舞的事情,都是苏涵英和于倩雪亲口说的了?”
“是。”柳才人道:“娘娘明鉴,现在宫内上下怕是都传遍了。有一条人命放在眼前,纵使假的也要被传成真的。更何况,玉雅雯临死前脚踝骨折,是跳舞跳伤的,毋庸置疑。燕飞灵掌制也可作证,当日是环佩传娘娘令喻让三个宫女前去。如果您舍不得将这奴才供出来,那么您就要担当这次的罪责。人命关天,就是鹰王那里,也很难为您周全的呀。”
云妃一边听一边点头。
欣茹彻底傻眼了,手足忍不住颤抖起来,呢喃:“云妃娘娘,你不能就这样送走我……”待小连子带着小太监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准备拖去刑讯司的时候,她的声音立刻大起来:“云妃娘娘,你不能就这样送走我,云妃娘娘,你不能就这样送走我啊……”声嘶力竭,半里外皆可听闻。
小连子是会做事的人,一拳将她打晕了,省得沿途被她吵嚷的所有人都听到。
云妃坐在宫中,依旧心跳加速,忐忑不安道:“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本宫真的是一点儿预兆都没有发现。”
柳才人道:“娘娘,其实您在之前就受到这个奴才的影响,不管是在公共场合,还是私下场合,只是您并不知道而已。最明显的就是那次在中枢处,岳婕妤嘲讽您的事,您还记得吗?”
云妃想了想道:“是么?你这么一提,本宫倒发觉本宫真的忽略了。”
柳才人表现得非常真诚,道:“身边的人对于娘娘来说,就是非常重要。比如怡香和小蟾,这两个奴才打小进宫,受过严格的宫规训练,便从未出现过欣茹身上存在的问题。”
云妃道:“那本宫岂不是抬举那个丫头抬举错了?”
柳才人连忙转言安慰:“不,娘娘,是那个奴才没能体恤娘娘的良苦用心,是她辜负了您而已。”
云妃蓦然沉默起来,好半天才道:“菁华局那边,苏涵英和于倩雪,本宫当如何安顿呢?”本来听着贤妃的主意,去鉴宝司或者尚服局多好,就免得招惹上这样的祸端。虽然欣茹暂时被处置了,但是稍后王后问起来,菁华局算是自己负责的地方,出了人命,还真不好交代。
柳才人道:“这点不用担心,只要娘娘同意,现在臣妾就带着赏赐去会她们。相信以臣妾的见识,势必要说的她们不再和娘娘为敌。”
云妃这才转忧为喜,道:“如是,你就尽快替本宫去把事情了却吧。”
三日前,嘴角流血的苏涵英和腰被踢伤的于倩雪,扶着脚踝骨折的玉雅雯回到菁华局,燕飞灵闻讯来看,看完之后竟然什么都没多说。找来了太医,为玉雅雯诊治后,上夹板包扎后,太医又开了点药,然后燕掌制交代她们好好休养罢了,人便接着送太医为名匆匆而去。
天黑了,屋内只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照着三个人憔悴苍白的脸,情景十分凄惨。
于倩雪道:“看来,我们在宫里的好日子,从此就到头儿了。”
苏涵英点点头,抽了抽鼻子,说:“那欣茹有云妃做靠山,云妃后面就是鹰王殿下,我们想和她斗,无疑就是鸡蛋碰石头。”
于倩雪接着道:“今天只是让我们跳舞,说不定明天,她忽然又想起什么主意,让我们离开菁华局。”
苏涵英顿时浑身一颤,冲口而出:“她要将我们赶去浣衣处?”
于倩雪目露恐惧,道:“也无不可啊。”
两个人都忍不住惊呼起来,泪水很快冲进眼眶,转啊转啊,然后一起滴下来。她们凑在玉雅雯面前问:“雅雯,你说,我们到底怎么办呢?”
玉雅雯脚上痛,心里更痛,有气无力道:“不知道,你们让我想想,过两天我再告诉你们。”
三人中,就属她遇到事情时最有办法。苏涵英、于倩雪无奈,只有暂时让她慢慢想。
过了两晚,到了第三天的晚上,玉雅雯突然将两个人叫过去,告诉她们自己最后铤而走险的一招。
“我要自杀!”
此话一出,苏涵英和于倩雪都被吓坏了。
玉雅雯一看就想了好久,神色非常平静,道:“我这不是悲愤之余的逃避,我要让欣茹为她肆无忌惮的行为付出她该付的代价。她不是拿云妃来压制我们吗?我就要让她成为云妃最痛恨的人,用云妃的手亲自处决了她。”
苏涵英流着泪道:“可是,这和你自杀有什么关系?”
就在前一天,燕飞灵掌制已经宣布凤舞九天要换领舞的事。从那一刻起,菁华局飞羽阁的局势风云大变。
玉雅雯左手拉着她,右手拉着于倩雪道:“小英,倩雪,咱们风光的时候已经彻底结束了。光宗耀祖的梦想从此不再。今天晚上,我就会亲笔写下一封遗书。将我受到欣茹的逼迫,不得不选择这条路的事情原原本本都写清楚。”停了一会儿,她无限悲凉地道:“你们那天也说了,因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们在宫中的日子本来就没有指望。与其三个人都死,不如兵出险招,还有你们俩逃生的那一刻。”
“可是,眼睁睁看着你离开……”于倩雪一时心痛,几乎说不下去。
玉雅雯绽开一朵凄然的笑容,道:“倩雪,你和小英一起,一定要代替我好好活下去。我就算死,也值了。”
三人各自哭泣,诀别了好长时间。
入夜,玉雅雯才独自爬上凳子,悬梁身亡。
宫内斗争的残酷,正体现在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之间。或者欣茹在教唆着云妃一步一步紧逼三人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样的结局,但是对于苏涵英等三人而言,生命的尊严在于宁可死去也绝对不能去做低人十几等的浣衣奴。
欣茹是个从底层社会爬上来的人,无论环境有多恶劣,只要能生存,她什么都肯干。
但是,也许这辈子她都无法明白,这世界上有很多人会将尊严看得比任何东西都珍贵,哪怕是生命。
所以,玉雅雯非常决绝地赴死。
她的举动,就是要让欣茹和云妃看看,即使生前没有斗赢,死的时候她至少还是不屈的。
柳才人驾临苏涵英和于倩雪的住处。
她将跟随的人都使了出去,燕飞灵掌制也不得跟随,在院子外等候。
柳才人单独走进最中间那个屋子。
玉雅雯的尸体已经搬离,苏涵英和于倩雪都穿了一身素缟,凄然的神色中充满了对任何人的冷硬。
玉雅雯的死,让她们也品尝到人生的无畏。大不了,也是这样的方式了结自己。在维护自己尊严的同时,也让对手一尝震惊之痛。因为既然已经没有了任何分量,不如制造出这样的效果,那样至少也是值得安慰的。
但是柳才人一点儿都不在乎。
柳才人在屋子里走了两圈,若无其事观看屋内的布置和摆设,然后道:“还没有能接受朝夕相处的姐妹突然离开自己的事实?”
苏涵英和于倩雪都站着,苏涵英道:“才人的姐妹离开过才人吗?才人是否也接受了?”
柳才人冷笑一声,道:“我当然经历过姐妹离开自己的痛苦,和你们相比,一直以来,留在我心里没日没夜的折磨,丝毫也不逊色。”
苏涵英、于倩雪都愣住了,柳才人问:“你们不相信?”
二人摇摇头。
柳才人便将两年前和自己一起进宫的何希文被逼成疯的事仔细说出来。
这话说得长了,整整用了半个多时辰,燕飞灵和其他人都在外面等得焦急,但是柳才人没传唤,她们谁也不敢进去。
屋子里很静,柳才人不讲话的时候,苏涵英和于倩雪都一声不吭。
过了许久,苏涵英才忍不下去,先开口道:“柳才人说这事,是想知会奴婢什么呢?”
柳才人双目凝视她们,少顷,方道:“我就是想告诉你们,不要妄想挣扎。不要以为区区一个玉雅雯,就能让你们获得多少好处。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一味地固执,不撞南墙不回头,最后只能害己又害人。”
苏涵英道:“才人这是威胁奴婢。”
柳才人道:“我不是在威胁你们,我说的是实话。欣茹已经入狱了,这不是你们想要看到的结果吗?至于云妃娘娘,你们休想撼动她?”
于倩雪这时候开口道:“看来才人已经沦落为了云妃娘娘的走狗。”
柳才人毫不以为意,淡淡一笑道:“那又何妨。当我眼睁睁看着我的姐妹被人冤屈,被逼疯狂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在这宫中,想要活下去,尊严什么的,都得远远抛开。”
苏涵英冷冷道:“才人不惧为走狗,咱们还有什么好讲呢?”
柳才人低笑一声,换了话题道:“苏涵英,你很喜欢禁军统领何慕华,对不对?”
苏涵英顿时心头一震,坚定无比的眼神开始出现波动。
于倩雪也受触动,不知道对方即将要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
柳才人道:“其实在欣茹强逼玉雅雯资金这件事出现之前,你们知道,在何将军身上以及周边会发生什么事吗?”
苏涵英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恨恨道:“原来,原来,原来都是你在搞鬼!”
柳才人冷笑一声,道:“你们以为呢?当真云妃娘娘一时就高深起来,算计你们可以将招支在在十招以外?”顿了顿,接下去道:“说起来,我是打算让魏小峰取代何慕华,但是政事朝局,并不受后宫影响,魏小峰升迁之路到达副统领便已经停止。但是,云妃娘娘可以控制的却是,不将一心想嫁给何将军的苏涵英你,指给苏将军。这宫中优秀的女子多如牛毛,随便指出一个来,何将军断断不会拒绝。”说到这里,她看着苏涵英道:“苏涵英,你说,一旦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的心意会如何啊?”
苏涵英嘴唇发出一阵强烈的颤抖,然后脸色苍白,轻声问:“那么,现在呢?现在你想怎么办?”
柳才人道:“欣茹的事,到此为止。云妃娘娘的令喻本来就是那个奴才胆大妄为私自传达的,你们如果想从欣茹开始,一味纠缠下去,就算动摇了云妃娘娘的根基,你们付出的代价也会相当惨重。我在这儿可以答应你,只要你们心甘情愿接受接下来宫里面对你们的安排,不论是沦为低等宫女,甚至是去做苦役,都不可寻死觅活。也不能被其他人所利用,扩大此事对云妃娘娘的不良影响。”
苏涵英道:“那你给我的好处呢?”
柳才人笑了笑,道:“孔春儿知道吗?”
一提这个名字,苏涵英和于倩雪的眼睛一时间全红了。玉雅雯决心赴死,和燕飞灵更换领舞也有关系。而这个替代苏涵英成为菁华局领舞的,就是孔春儿。
柳才人接着道:“如果你答应了我的要求,我就不会让她继续往前走一步。”凑近苏涵英,乜斜于倩雪,冷冷道:“孔春儿是得到主子的支持获得的如今的地位,而接下来,云妃娘娘想要让她变成禁军统领夫人,也是弹指之间的事情。”
“不可以!”苏涵英立刻厉声尖叫起来。让自己心爱的男人变成别人的丈夫,这已经是叫人撕心裂肺的痛心事,如何还能是身边自己从来不屑一顾的熟人?
于倩雪一把抱住悲痛欲绝的苏涵英,边流泪边冲着柳无尘说:“你们将事情做到如今的地步,还要得寸进尺,人在做天在看,都不怕老天爷会惩罚你们吗?”
柳才人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目的也已经达到,站直了身体,淡淡道:“那是我的事情,就不劳你们操心。到底何去何从,你们自己选择吧。”说完了,又加了一句道:“其实,云妃娘娘如何刻意想要陷害谁的话,那个人基本是没法逃脱的。特别是和后宫密切联系的,比如禁军统领这样的人物。”
她转身离去,不一会儿,昭阳宫的太监小连子带人将云妃娘娘的赏赐端进来,除了玫瑰精露和柔云鸭蛋粉之外,排在最前面的就是两串殷红的珊瑚珠子。这珠子本身带着香气,乃是南边海域进献来的珍物。苏涵英和于倩雪一看见这东西,泪水“刷”的就下来。
想想云妃的霸道、欣茹的蛮横,那柳才人的心计深沉得如同海一样。苏涵英不知道未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看看于倩雪,她一般也失去坚持下去的决心。
算了,本身和云妃斗,就注定是死路一条。
再有柳才人这样有本事的女子帮衬在侧,她们动不了云妃一根毫毛,自己就粉身碎骨,甚至灰飞烟灭。
雅雯的死,当真轻于鸿毛。
而两日后,中枢处的调令就派下来。调她们去劳务司服役。
第二日,早晨,王后在和坤宫召见各宫姐妹。这时候,在宫中的位置已经发生了细微的转变。雪妃假托身体不适,不再过来,云妃就成了除了旁边的椅子外左首边第一位,她的另一边边本来应该是余昭容,但是柳才人突然倍受鹰王喜欢,一夜之间成了修仪,那么新人承恩,颇为器重,余昭容就坐在了金昭仪的身边,旁边是张昭华,修仪柳无尘就紧靠着云妃娘娘,坐在左首边第三张椅子上。
旁边就是岳婕妤了,而韩琳琳还是美人,但是王后已经准备向鹰王提议,才人柳氏都已经晋封了,婕妤岳氏、美人韩氏是不是也晋一晋位份?估摸着鹰王不会拒绝,因为那样偏袒云妃的痕迹就太过明显。
谁不知道,柳无尘的得宠乃是云妃努力的结果。
鹰王宠爱云妃,若非攸关大事,或者云妃身体不适,怎么落得别人有侍奉殿下的好事呢?
此时此刻,一贯平和的珍妃脸上少了笑容,只是端着茶杯,有一下没一下拿茶杯盖子拨着上面漂浮的茶叶。而贤妃忍了许久,没忍住,对云妃和柳才人道:“这太阳打西边出的事,本宫就从来没见过。但是看到云妃妹妹和柳修仪成了焦不离孟的好姐妹儿,本宫还真的不得不相信呢。”
王后看了贤妃一眼,说:“这是什么话,云妃难道就不能和宫中的其他妹妹结交了?”
珍妃帮腔了,道:“志同道合者,当然会不知不觉走到一起去的。”转脸对贤妃道:“想当初,妹妹还忧心清溪园的溪水淹没了岸边上的兰花,如今看来,妹妹的一番心血,都抛给无知。”
贤妃对云妃有恩,在雪妃手中将云妃救下来,这是宫中秘而不宣的大事。王后知道,珍妃也知道。坐在斜对面的岳婕妤更是心里头如同明镜儿似的。
云妃依然是听不大懂,但是内中的讥讽之意还是能够感受到。她本来就不善在言辞上做文章,现在更是骚红了脸,满心尴尬。
柳修仪却是满不在乎,冷哼一声道:“王后娘娘,珍妃娘娘说的事那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了。臣妾只知道贤妃娘娘曾有意将云妃娘娘带入鉴宝司以及尚服司。”一边说,一边如水的眼眸掠过贤妃,然后看向王后道:“王后娘娘,这鉴宝司和尚服司可不同于菁华局,毕竟菁华局只是唱唱歌、跳跳舞的地方。”说罢一笑,转脸对云妃道:“娘娘,你知道鉴宝司一个月对外采购的赤金、足银以及各色宝石共有多少吗?那尚服司从织造司取来的名贵布料以及上乘丝线也是数量可观呀。”
云妃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只是点头,假装听懂。
柳修仪便故作神秘,声音略小,但是音量也足够大家听得到,道:“据臣妾所知,便是最近获得的一颗指甲大的祖母绿,那就价值连城了呀。当然了,既然是这么大的价值,上一点下一点的,也无所谓。”说着,看向贤妃,再看向王后道:“王后娘娘,您说臣妾所说,对还是不对?”
贤妃一听,便明白柳修仪这是在王后面前刺穿自己要借云妃算计王后的事呢,长孙王后精明得很,不可能听不出来的,顿时急眼道:“柳修仪,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主管鉴宝司以及尚服司的人,还有可能受贿不成?”一脚,将球踢到掌管三庭局所有大事的王后那边去。
王后也没法去纠结贤妃对自己的心事,忙不迭地转移话题,道:“好了好了,大家每天一次坐在这里,说说轻松些的事情便好。比如新春在即,妹妹们想宫里添点什么呀,庆典上搞些什么名目等,别的事情,有的没的,就不要乱扯啦。”侧脸问云妃:“你这一个月都在菁华局,那里面宫女自尽的事情怎么了却?”
这话不用柳修仪教了,云妃直接回禀:“回王后,唆使她碰了一点小挫折便轻生的两个人已经被调往劳务司。”
王后点点头,沉吟片刻,然后又道:“这样似乎还有些轻。宫里面你来我往,磕磕碰碰的事情总是免不了的,个个都这样,遇事便轻生了,这后宫,谁还敢再呆?”叫汪培进来,让他去中枢处传懿旨,着派往劳务司的两名宫女,三日后前去栖凤山灵鹫谷。老城主白孤鸿的寝陵在那里,那两个宫女,就着往那里负责打扫卫生吧。 蓬莱宫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