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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城门前,唐兵拦下二人,其中一个军官模样的唐兵盘问:“你二人从哪里来?”秋良熙道:“从乡下来,到城里探亲戚。”那军官继续问:“看你们的模样,也不像乡下人。”秋良熙却道:“你生下来就是当兵的?”那人一听,哈哈大笑:“看你小子年纪不小,说话却如此不识体统。所有往来江州城的百姓都得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不然休想进城。”黄琴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如此盘查?”那人仔细打量着二人,得意道:“我看你们就是外地人,口音也不像江州乡下人,还想来骗本将军。快说,来江州做什么?从哪里来?”秋良熙道:“来自汉口,来江州拜访林仁肇大将军。”他此言一出,唐兵听闻大惊,立即包围过来,刚才那个军官喝问:“汉口乃宋地,看来林仁肇通敌叛国不假!”秋良熙震惊:“林大将军一门忠心为唐,怎么会通敌叛国?”那军官道:“皇上已下圣旨布告天下,林仁肇拥兵自重,又图投靠宋国,幸得郑王及时发现。现在林仁肇满门已收押天牢,本将军在此乃捉拿余党。”说完,手一挥,其中两个唐兵举枪攻过来。秋良熙拔出宝剑,挡开,道:“此话当真?”那军官道:“皇上的圣旨还有假?”黄琴道:“那林大将军就不在江州?”那军官道:“已被收押天牢,岂能在江州。幸好皇上英明,知道还有余党,给我拿下!”秋良熙和黄琴对望一眼,挡开攻过来的兵器,一起跃出包围,竟直离开江州。
路上,二人各买一匹快马,秋良熙道:“师妹,林大将军有难,现在如何是好?”黄琴道:“师傅如今在何处不得而知,我们只能前去金陵一探究竟,见机行事。”于是,二人快马加鞭,行向金陵。路上,黄琴道:“想不到林大将军也会通敌卖国,你说这是真的吗?”秋良熙道:“真真假假,我们江湖人如何知道官宦之事。但师傅口中提到林大将军,就是‘忠君爱国’‘一门忠心大唐’,为了想应该不会通敌卖国吧。”黄琴道:“爹常说大唐就依靠林大将军一人可抵抗外敌,既然他忠心不二,为什么唐主也相信他通敌卖国?”秋良熙摇头,自是不知。二人一路奔向金陵。
到金陵之际,已快到中午时分。刚入城,即见许多百姓围在一处指手画脚、议论纷纷。秋良熙在马背上看得清楚,见众人围着的地方,是一城墙处,城墙上贴着一张告示。二人下马,靠拢,听见有人道:“林大将军一家忠君爱国,没想到落得如此下场。”另一人道:“乱世当道,林大将军尚且如此,我们老百姓更只有被人鱼肉的份。”秋良熙见后面说话那人,似乎倒是个读书人,遂走过去问道:“听官人之话,似乎林大将军出了什么事?”那人看着眼前二人,一男一女,不似金陵人,道:“二位想来是初到金陵吧?还不知道皇上今天中午要斩林仁肇大将军满门吗?”秋良熙二人虽然一早知道林仁肇被收押天牢之事,却没料到皇上会如此之快就要斩首,听后无不震惊异常。那读书人道:“看样子我没猜错。二人可能早已听闻林仁肇大将军的威名,我大唐百姓皆知没有林大将军,就没有我大唐的安稳。可皇上却听信谣言,要斩林大将军满门。哎,天理何在?”秋良熙道:“林大将军威名于天下,乃大唐第一忠臣,会有什么谣言能令皇上对其满门抄斩?”那书生正想说,突然发现周围的人都望着自己,不禁闭口不言,匆忙离去。
秋良熙和黄琴凑过去一看皇榜,果然布告天下于今日午时将林仁肇全家满门斩首示众。黄琴道:“师兄,快想想办法吧。”秋良熙道:“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办法可想?我们先赶去斩首的地方看个究竟。”询问周围的人,才知道在南门之街市。二人立即回身上马,奔向南门。
来到南门街市,已经围着几百上千百姓,水泄不通。秋良熙和黄琴看见附近有一处高楼,立即展开轻功跃到屋顶,如此方将街市一览眼底。
但见断头台上,已经跪着十几人,都身穿囚衣,衣服上血迹斑斑,背后立有罪责牌,脚链板枷加身。十几人皆低着头,似乎已经认命。他二人并不认识林仁肇家任何一个人,所以也不清楚上面究竟跪着哪些人。秋良熙环顾四周局势,道:“师妹,见机行事!”黄琴会意点头。
过了一阵,突然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大声宣布:“时辰到,斩!”话音刚落,扔出手持的令牌。秋良熙与黄琴正欲跃到断头台上,却听“嗖嗖嗖”三声,飞出三支箭,“嗤嗤嗤”正中刽子手的额头,三个刽子手中箭倒下,仅此三人免被斩头,其余跪着的囚犯一一被斩头落地。黄琴惊道:“爹!”秋良熙也知道世间能同时射出三箭,精准和力道结合的如此强劲之人,也只有其师傅黄文。于是,秋良熙携着黄琴的手,二人从楼顶飘然而下,直向断头台飘去。
而断头台上未被斩头的三人,不约而同的抬其头,原来是二男一女,正是林仁肇、林震山和林秀珍。林仁肇大呼:“臭小子,不用你救!”他的话音未落,几乎三人同时落在林仁肇三人身旁,原来黄文也同时飘到断头台上。
黄琴见黄文犹如闪电般到场,甚是兴奋,道:“爹,我和师兄正不知该怎么办,没想到你居然杀出来。”黄文向秋良熙和黄文略微点头,然后拔出伏魔剑,“当当当”为林仁肇三人斩断手链脚铐。林仁肇大骂:“黄文,不需要你来做好人!不要辱没我的一世英名!”林秀珍看着黄文,眼神中充满愤怒、思念和爱恨。黄文道:“林大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时,监斩的军官正指挥唐兵不断的包围过来。林仁肇道:“皇甫继勋,你残害忠良,必遭天谴!”原来那军官乃皇甫继勋是也。黄文道:“林大将军,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林秀珍一直在旁未出声,见围过来的唐兵越来越多,不禁道:“爹,我们先离开这里,再找皇甫继勋算账!”林仁肇不语,只是恶狠狠的看着皇甫继勋。皇甫继勋心里害怕,只是大声叫道:“把断头台上所有人都拿下,不能放走任何一个人!”
秋良熙和黄琴早已与唐兵斗在一起,二人展开的都是伏魔剑法,唐兵虽然多,却一时围不过来,被二人逼在外围。林秀珍看着黄文,道:“那是你女儿?”黄文看了一眼黄琴,想说却又咽回去。林仁肇突然道:“我要去见皇上!黄文,带我离开这里,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见皇上。”黄文道:“好,请林大将军听在下安排,自然能见到皇上。”说完,一手携着林秀珍,一手携着林仁肇,施展轻功,跃过唐兵,往外面突围。秋良熙见状,一手携着林震山,跟着跃出去。黄琴见状,大声道:“我断后!”话音未落,唐兵羽箭飞来,黄琴高高跃起,用剑拨开箭雨,且战且退。见黄文和秋良熙已经消失在视线,才跃出包围,跟着远去。
六人前后出金陵城南门,黄文尽捡小道带路,不一时即来到燕子山庄。但见燕子山庄已经破旧不堪,残垣断壁,不再有当时的模样。即便如此,黄文心中想到的,还是第一次带李素芳等人到这里的场景,没想到自己不经意的离开,却铸就李素芳后来的羞辱自尽。虽然这些年偶尔经过庐州,也去祭拜祭过她的坟墓,甚至自己还亲自重新堆砌一番,但香消玉殒,如何能找回她这个人?
六人相继找个位置停留下来。林秀珍见到黄文眉头紧蹙,不禁道:“文哥,这些年你去了哪里?”黄文看着林秀珍,虽然花容犹在,只是沧桑已满面,再也不是当初梨花初带雨的模样。他也知道自己也是同样的沧桑满面,难挡岁月的摧残。林秀珍见他不语,继续道:“江湖传言,有一位‘伏魔大侠’行侠仗义,所到之处劫富济贫、诛杀贪官不仁,人人称赞,我就知道那一定是你。这些年来,江湖传言你的足迹遍布天下,从契丹到北宋,吐蕃到西夏大理,我们大唐也有你侠义事迹。我多么希望有一天,你突然出现在窗前,还是那个翩翩少年,会深情的看着我,喊我的名字。但,你却只在金陵留下侠义之事,却没有来见我一次。文哥,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吗?”黄文没想到林秀珍也和自己一般日夜在思念对方,见她泪光中闪现自己的模样,似乎还是十余年前的自己,不禁将她拥入怀,道:“秀珍,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想你。几次路过金陵,我总会到府上去看看你。你有时在,有时不在。在的时候,都在研讨天下大事,或舞刀弄枪。我以为,你已经将我忘记,就像当初绝情的独自回金陵。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江南千万百姓,没有我的一席之地。所以,我只能偷偷看你以解相思之苦。”二人相拥之际,林秀珍竟轻轻啜泣起来。林秀珍轻声道:“其实,我的心里全是你。只是,我乃名门之后,儿女私情对我来说,遥不可及。我只能把心中对你的思念压抑,尽量不要去想。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辗转难眠,眼中全是你的身影。”
黄琴见状,过来望着黄文,道:“爹,我还有娘。你怎么能够这样?”秋良熙不禁过来拉开黄琴,道:“师妹,林小姐也认识娘,她们还是好姐妹。”黄琴不解的看着眼前二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林秀珍道:“这是你爹?那你娘可是何花妹妹?”黄琴点头,道:“你真的认识我娘?”林秀珍看着黄文,道:“是,你娘叫我姐姐。想当初我们三人在汴京顺天府,其乐融融,何其快乐。”林秀珍遥想当年,可如今却一去不回头。黄文问道:“秀珍,刻在丹山碧水的字,为什么将其铲除干净?”林秀珍道:“字早已刻在心里,永远都无法抹去,铲除的只是流传在世俗中的流言蜚语。”黄文随即明白,因世俗的眼光和谣言击溃她的心底,才抹去峭壁上的字。但即使这样,却无法抹去她内心深处的爱念和回忆。
黄琴怒气消散,道:“那和我们去襄城飞花谷吧,在那里南唐的皇帝就找不到我们。”林秀珍一听“飞花谷”三字,眼前闪现何等的美景,她知道那是一个绝佳避世之所。林仁肇却道:“我林家子孙怎可苟且偷生于世,而忍江南百姓于水火之中?”转眼看着黄文,道:“黄文,你可知道皇上为什么要杀我?”黄文道:“听传言,有人向皇上进谏谗言,说大将军你通敌卖国,故皇上要杀你。”林仁肇道:“没错。郑王李从善在汴京看见一大宅院,里面有我的画像。赵普还告诉郑王,这是赵匡胤为我准备的府邸,他日我成功让大唐归顺北宋,赵匡胤就将这府邸奖赏予我。皇上信以为真,于是就抄我满门。”说着,林仁肇恨得牙齿咯咯作响。
黄文却道:“林大将军,我看皇上应该没有如此愚钝吧?”林仁肇道:“皇上是不愚钝,作的诗词天下已绝,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是愚不可言。”黄文道:“我以前也会这样想。想当年你多么死心塌地为吴王谋划登上皇位,然登基成为皇帝的吴王却不再是当年的吴王。我以前总是想不明白,但经过这么多年的江湖漂泊,却将这些事看得通透。”林仁肇等人惊奇的看着黄文,等他继续说下去。黄文看着林仁肇,又看看林秀珍,继续说道:“皇上并非看不穿这是赵匡胤的诡计,因为如此浅显的离间计,平常人都能识破,何况精明的皇上?”林秀珍不禁也点头道:“我想皇上也应该看得明白。赵普给郑王看挂有我爹画像的府邸,明摆着就是故意让郑王知道,从而传给皇上。那么,皇上为什么还要杀我们呢?难道他不知道我们对大唐的重要性吗?”黄文道:“据我所知,皇上想向北宋称臣。他只想安稳的做一方之主,享受他的荣华富贵。而林大将军一直以来的主张,都是要收复江淮各州,甚至重建盛世大唐。但这却刚好与皇上的主意相悖。臣子与主子的意见不合,而主子又不想让天下人耻笑其无志图安逸,自然就会动杀机。”林仁肇等一听,恍然大悟,不禁拍大腿叫道:“没想到李煜才是真正的通敌卖国之贼。”林秀珍道:“卖国是真,通敌倒没必要。赵匡胤肯定也看明白这一层,故意设计陷害我林家。”林震山在旁也道:“我想前阵子爹向皇上要兵五万,出寿春征江淮各州,更让赵匡胤震惊,而心里暗自惊讶的是皇上。说不定,这件事就是惹杀身之祸的起因。”黄文道:“做主子的,为了自己的梦想,牺牲一两个大臣又有何妨?我们都自以为是重臣,可在皇上眼里,只是一颗棋子。要我们生就生,要我们死就得死。”
林仁肇仔细想想,道:“黄文,无论如何,我都要再见一次皇上。不然,就此离去,让天下人耻笑我林仁肇是一个贪生怕死、通敌卖国的狗贼!”黄文道:“好,今晚我带你入城。”林秀珍和林震山都要跟着去见李煜,黄文却道:“人多不方便进出皇宫,林大将军和我二人前去,大家在此处等我们回来再一起出发。”林震山道:“我可对什么飞花谷没兴趣,堂堂男儿,躲在飞花谷里,不如死了算了。”大家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林仁肇道:“震山,秀珍,爹见李煜回来后,一切自有安排。如果爹不能回来,一切听从黄文的安排。”大家听他言下之意,似乎去见皇上还有危险,不禁担心起来。黄文道:“大家不必担心,有我在,必保林大将军平安。”
黄琴见黄文闭目休养,不禁靠近问起父亲近日遇到的江湖事。黄文每次出行江湖回飞花谷,黄琴都会好奇的问遇到的江湖琐事,黄文也非常乐意讲述给她听。而此际黄文本来心烦意乱,但看到黄琴如花初绽的笑容,不禁所有的烦恼皆抛诸脑后,想了想,道:“爹此次去辽东一行,刺杀几个经常南下扰民的契丹军官。这本倒没什么稀奇可言,然而遇到一个人,却让为父欣喜。”黄琴和秋良熙立即追问是何人可以令其欣喜,黄文道:“此人属契丹皇后一族,姓萧名远山,乃一练武奇才。虽然身为契丹人,但却十分反对南侵扰民,还利用其军中权利处罚擅自南下的军官。为父见其深明大义,且为有缘之人,故破例收之为徒,传授绝世武功,望其维护契丹与汉和平共处的关系。”听罢,黄琴和秋良熙不禁遐想此萧远山究竟是何等英雄了得,黄文竟然愿意将自己的绝世武功传授给这样一个外族子弟。黄文道:“就因为要传授武功给新徒弟萧远山,故为父才迟上半年来金陵。否则,说不定事情也不会到今天的局面。”说完,唏嘘不已。也许,人生际遇就是如此。
傍晚时分,黄文与林仁肇各扮作樵夫,扛一捆柴进入金陵城。皇宫守卫倒不森严,想来李煜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再回来。待到晚上二更时分,二人摸黑来到皇宫外,黄文携着林仁肇跃入皇宫。林仁肇认得皇宫的路,指点着直接来到李煜的寝宫外。
却见宫殿内烛影成对,一人扶琴,一人低吟:“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这声音正是李煜。另一个抚琴之人听李煜吟罢,不禁长长叹气,道:“皇上还是忘不了七弟。但愿他能早日从汴京归来金陵。”
林仁肇见四周无人,突然“轰”的一声推门而入,道:“皇上,就因为郑王一句话,你就真的要杀了微臣?”黄文跟着进去,见李煜惊讶的站在那里,身旁抚琴之人乃一绿衣女子,却是周娥敏。黄文立即将门关上,道:“皇上,林大将军今夜到来,就是要问个明白。”林仁肇道:“没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皇上总要给个说法,让臣死得明明白白。”李煜见状,道:“林将军,朕不知如何说起?”林仁肇道:“那我问你,你杀臣,究竟是因为臣通敌卖国,还是另有隐情?”李煜面色难堪,却不语。林仁肇见状,已猜到答案,不禁怒火中烧,道:“另有隐情可是你自己贪图富贵安逸,根本没有中兴大唐之心?”李煜尴尬的看着林仁肇,依旧不语。周娥敏却在一旁道:“林将军此言差矣。皇上怜爱的是大唐的千千万万百姓,不想他们为战火所累,只想给他们安宁的生活。这是皇上的已片苦心,天下人又有谁懂?”林仁肇怒道:“百姓都是借口,皇上胆小懦弱才是真。我林仁肇一生忠心为大唐,没想到却落得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说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竟无尽凄凉。
这时,突然有两个侍卫推开宫门,惊问:“何人胆敢在此狂笑?”待侍卫看清乃林仁肇,无不惊讶,急忙奔到李煜跟前,道:“皇上,杀了逆贼?”李煜知道黄文武功盖世,要杀了他们俩实非宫中侍卫所能,遂道:“林大将军一生为国鞠躬尽瘁,暂且让他在这里多陪朕说一会儿话。”话到此处,李煜不禁也流下泪来。周娥敏见状,立即以手绢帮他拭去眼角的热泪。
黄文见侍卫进来保护李煜,按理应该是康照乾第一个赶到,因为他一直都是李煜的贴身侍卫。如今却未见到康照乾,黄文觉得奇怪,不禁问道:“皇上,康侍卫今何在?”李煜沉吟不语,周娥敏欲言又止。黄文跟感蹊跷,大声再问一次,周娥敏轻声道:“康侍卫一心要保林将军,愿以死救林将军,他……他自刎而亡,须怪不得皇上。”黄文一听,明白过来:原来康照乾是为了救林仁肇而自杀,但即便如此,李煜仍不愿放林仁肇一条生路。想到这里,黄文恨得咬牙切齿。因为他明白,康照乾之所以舍身救林仁肇,肯定是看在自己的情分上,他与林仁肇倒只是萍水之交而已。
林仁肇也看得明白,凄然道:“看来,皇上非要末将死不可。林仁肇不死,大唐不得安宁,皇上不得安宁,郑王不得回乡。原来,一切的错都在我林仁肇身上!”说完,突然从侍卫手中夺过一柄长刀,“嚓”的一声在脖子上一抹,凄然道:“林仁肇一死,但愿天下太平。”说完,竟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这一突然变故,谁都始料未及。黄文见状,急忙扶起林仁肇,却探不到他的鼻息和心跳。黄文回头恶狠狠的看着李煜和周娥敏,道:“我本想杀了你们替林大将军报仇。但,又恐违背将军的遗愿。你们好自为之,但愿林大将军一死可以换得江南百姓的安宁。”说着,抱起林仁肇的尸体就要往外走去。李煜却道:“黄将军,请留步。”黄文停下来,李煜道:“林将军一生忠君爱国,朕要将他风光大葬。你且一个人离去吧。”黄文一想,道:“好。如果你们胆敢对林大将军无礼,定不饶恕!”说完,留下林仁肇的尸体,含泪离去。
黄文一人回到燕子山庄,却见大家都在等着他。见他独自一人归来,无不惊讶。林震山问道:“我爹呢?”黄文不语,林秀珍也问,黄文只是含泪不语。林震山突然意识到什么:“黄文,快说,我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黄文知道瞒不住,于是将经过一五一十的讲述出来。
林震山听罢,道:“我明白爹的意思,竟是要成全皇上。爹,可怜我林家满门忠烈,却落得如此下场。”说完,他和林秀珍泣不成声。黄文安慰道:“林大将军的恩情,大唐的百姓终究都会知晓。我们无谓留在这伤心之地,不如随我等回飞花谷再作打算。”于是,众人绕金陵城望北而行。
来到长江边,望着滔滔江水向东而去,无不感慨万千。秋良熙在附近找到一艘渔船,见他愿意给十两银子,船家十分高兴,载着众人望江北划去。
到江心,两边都望不到岸,大家的思潮随波涛起伏。突然,林震山道:“妹妹,我林家人,生是大唐人,死是大唐鬼。如何能躲去那飞花谷?”林秀珍望着哥哥,喃喃道:“生是大唐人,死是大唐鬼!要像爹一样!”林震山道:“没错,要像爹一样,用英魂护卫大唐!”说完,竟“咚”的一声投身入江中。黄文等人大惊,没想到两父子都是一般的性情。黄文伸手想抓住时,江水早已将人吞没。黄文等人大叫“林震山”,却久久没有回应,也不见人浮上水面。可能是死意已决,也有可能是被无情的江水卷走。
林秀珍见自己的哥哥投江,竟不悲伤,只是呆呆的望着江面,口中还是喃喃念着:“生是大唐人,死是大唐鬼。”黄文急忙将她抱住,生怕她也投江而去。突然,林秀珍道:“大哥,你回来了!”大家惊讶不已,随着她的眼神望去,却只有涛涛江水而已。林秀珍却趁黄文转移注意力之际借机挣脱怀抱,站在船头,含泪对黄文道:“文哥,我不能跟你去飞花谷。我要留在大唐,陪着爹和大哥。”说罢,也“咚”的一声跃入水中。黄文扑过去想抱住,却扑一个空,眼睁睁看着无情的江水瞬间吞没了她的身子。泪竟两行而下,在这稍有月色的夜晚,泪光竟也晶莹闪亮。
黄文、秋良熙和黄琴三人无语泪下,涛涛江水无情向东而去。
(全书完) 金菊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