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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满心黯淡地回了容城。
容辞树落了单。从姜家出来,公羊谷一闪就不见了人影,容辞树也没心情去找他。虽然现在知道小西柚暂时不会被人抢走了,但他还是高兴不起来。
小西柚眼里的失望与担忧很明显,她真的是很在乎姜之问啊。
到底他们还是住在一起的,不能结婚,没说不能住在一起。他只能独自返程。
穿着道袍,走在容城不知名的街道上,四周空荡冷清,夜风好像都吹向他来。哀景衬哀情,悲哀得很。
也不知道老头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早些时候说,今天一整天都要穿着道袍,回容城之后,一定要走某一条街道。
容辞树疑心老头子是不是收了哪家媒体的钱,跟狗仔联系好了,在这条街道埋伏着,等着拍他身着奇装异服的照片。第二天就会有“震惊!歌坛天王遁入空门!”的消息登上头版头条。
按照老头子的性格,他是做得出来这种事的。
吐槽归吐槽,容辞树还是照做了。
老头子的本事他见识过,不得不信。
街道两边都是老旧破败的筒子楼,路灯时亮时不亮的,看着怪瘆人的。
容辞树却并不觉得害怕,即便有什么脏东西,也该他们怕他才是。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安静走路,细细听自己的脚步声。
对于他这种对声音极度敏感的人,安静,是一种享受。在容城这个昼夜喧嚣的大都市里,还能有这样的清净所在,实属不易。
这种静谧的享受却没能持续多久,走到街道的拐弯处,容辞树的耳朵捕捉到了一阵争吵声。
声音来自拐过弯的那个小巷。
容辞树放轻脚步,贴在墙边,一步步挪上前,躲在暗处观察巷子里的情形。
巷子里有两女一男,确切地说,是一个年轻女人和两个中年男女。
“就算是你杀了她我也没钱给你。”年轻女人冷声笑了笑,“更何况,你要是砍了她的手,我高兴还来不及,甚至还得谢谢你!要动手就赶快,别耽误时间!”
容辞树心中一悸,竟是姜月明的声音!
“月儿啊,我的女儿啊,你可不能不管妈啊!”中年女人哭喊起来,声音沙哑难听。
“雄哥,她有钱的,她前两天刚去参加了一个节目,她有好多钱!”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容辞树听出了,那是中年女人在拉扯中年男人。
“滚一边去!”那个被叫做雄哥的男人很是不耐烦,一把掀开那个臭婆娘,粗声大气地对姜月明说,“母债女还,天经地义!你是大明星,说不定还傍上了什么大款,钱肯定少不了,我就认准你了!”
“我没钱!”姜月明嫌恶地别开脸,躲着那浊臭的气息。
“老子才不管!你妈欠了老子三百万的赌债,江湖规矩是欠债剁手,但那双沾着霉运的爪子能值几个钱?老子跟你说,三天之内,不拿钱出来,你们母女两个都别想跑!”雄哥狠狠踹了倒在地上的中年女人一脚,撂下狠话,“要是不想身败名裂就把钱给老子准备好!惹急了,老子什么都干得出来!”说罢扬长而去。
容辞树躲在暗处,拳头攥得咔咔直响,眼睁睁看着那恶人远去,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若不是门派有规矩,不得伤人害命,他定要把那个渣滓打得满地找牙!
“你还要在地上滚多久?”巷子里,对话还在继续。
姜月明脱力地靠在墙上,摸出一根烟,颤抖着手点上,良久,她才喘息着继续说,“我倒真的希望你这双手能值三百万。”
其实这双手何止值三百万?这么多年,这个老贱人在赌桌上挥霍了她所有的积蓄。像是个吸血鬼,每一次把她榨干,却又不弄死她,只留下一丝气息,等她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又再次榨干。循环往复,暗无天日。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可她偏偏又无法逃避,这个面目可憎、百般盘剥欺诈她的人竟是她的母亲!
地上的女人刚才被踹中了腹部,疼得直打滚,听到姜月明这样说,挣扎着站起身来,抓住她的肩膀死命摇晃,嘴里全是难听的咒骂:
“你这个赔钱货,克死了你爸爸,现在还想要我去死吗?老娘是你妈,你就该给我钱!你要是敢不给,我就去告诉媒体,你偷汉子、吸毒!”
面前的人涕泗横流,颓靡之中又尽显刻薄恶毒,真是不堪!姜月明冷冷一笑,将攀扯自己的这团恶心的东西拂开,“你说的是自己吧?刚才那什么雄哥,你敢说和他没搞过?看你这样子,是瘾上来了吧?”
姜月明太了解她了。这么多年,一步步变成烂人,先是赌,在赌场认识了许多不干不净的人,有了许多不干不净的关系,接着便染上了毒瘾。毒瘾发作就去赌,神志都不清醒了,那不就是任人宰割的肥羊吗?
然后她就从自己身上来剜肉取利,呵,母亲?有这样对女儿的母亲吗?该给她钱?赌资,毒资,她要的还少吗?现在弄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自己不觉得恶心吗?姜月明长长吐息,常年与肮脏接触,自己都觉得自己无比肮脏!
那女人怔了怔,重重地吸了吸鼻子,毒瘾果然上来了,周身都觉得难受。
“你要是敢不给我钱,就别想好过!”厉声如恶鬼。
“要钱,这些够不够?”容辞树铁青着脸迈进巷子里,手一扬,纸张漫天飞舞,飘飘悠悠落到地上。
那女人眼花了,又听得有人说钱,赶忙趴在地上去捡,捧在手里定眼一看竟是冥币!再抬头看那忽然出现的高大男子,竟是穿着道袍!冥币开路,勾魂使者?这是阎王爷派人来收她了?当即就吓得昏死过去。
姜月明愣怔地看着容辞树,香烟烧到尾端烫了手她才回过神来,“你……”
为什么穿着道袍,从天而降,宛如神祗,救了她。
“跟我走。”容辞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牵起她手就往外走。
夜风迎面而来,他的衣袍扫起地上的纸屑。这一刻,姜月明觉得自己像是被仙人救赎,乘云而去,脱离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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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派规定不能以术法伤人,但容辞树又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从巷子旁的垃圾箱里捡起旧报纸,撕成碎片,用障眼法变做冥币,当空一扬,把那女人吓晕过去。
想来,老头子之所以让他穿着道袍走这条路,就是为了让他救姜月明吧?
坐在公园长椅上,天色将明,容辞树偷偷看她,她脸上没有伤感之色,像是习惯了,并不觉得刚才的事情有多让人苦恨。
“看我做什么?我今天没化妆呢。”姜月明转过头来对上那试探的目光,粲然一笑。
她怎么还笑得出来?容辞树心口有些闷闷的疼。
“拜托,我妈是烂人,你这么苦大仇深地做什么?”姜月明大大咧咧地朝他肩膀擂了一拳,一笑生花,“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好着呢!”
容辞树这下心口不疼了,肩膀疼。
肩膀上疼着疼着,心口又疼起来——姜月明力气大他早就见识过了,只是没往细里想。现在看来,有这样一个妈,力气不大怎么行?不反抗的话,随时被她撕成碎片。
“你的钱……”容辞树欲言又止,他不知道姜月明是真没钱还是不想再去填那个无底洞。毕竟刚刚一起参加了真人秀,他知道节目组给的酬劳还是不少。
“我哪能存得下钱来呀!”姜月明自嘲,低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她眼中的情绪,“拍了几年的戏,还不够老东西用的。真人秀的酬劳我也没拿,便宜了老东西多不值当啊,还是让均欢留着读书好了。”
原来她把钱留给了均欢……
“我跟你商量个事。”容辞树忍着心疼艰难开口。
“嗯?”姜月明目光澄澈地看着他。
“我钱太多了,用不完,你帮我花点。”容辞树越说越小声,最后慌忙躲开她的目光。
“哈哈哈,怎么会有你这么会说冷笑话的人?”姜月明笑得捧腹,笑着笑着,她从长椅上滑下去,蹲在地上,肩膀起起伏伏一耸一耸的。
她在哭,容辞树的心紧紧揪起来,除了保持安静竟什么也帮不上。
天空浮现鱼肚白,姜月明哭够了,站起身来,拍拍容辞树的肩,“救急不救穷,你的钱,自己慢慢用吧。”说着摇摇晃晃地走开,扔下一句,“在这边的公厕等我!”
容辞树目送她走远,没问为什么,依言找到公园的公厕,在门口等她。
心中那种压抑的钝痛让他说不出话来,面对姜月明隐藏痛苦的笑脸,他无法安慰,无法帮助。他开始敬佩她,明明自己水深火热,还能关爱他人。她的妈妈糟透了,可她自己却是一个最好的妈妈。在孤儿院里,她宛若守护孩子的天使。
容辞树一直在想她的事,直到她回来,伸手在他眼前招了招手,才回过神来。
姜月明扔给他一套衣服,“进去换上吧,你要是穿这一身出去,媒体就要炸了。”
这是一套休闲男装,面料不错,版型精致,价值不少。
“你……”容辞树怔怔看着她。
“我还没有穷到买不起一套衣服的地步,穿上吧,这还是我第一次给男人买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姜月明招招手,转身,“我走了,谢谢你!”
谢谢你救我于地狱,谢谢你真心想要帮助。
可,一个人在地狱就够了,没必要牵连无关之人承受无妄之灾。 偏偏上错影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