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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飘逸,漫漫无边在这黑夜当中,从秦淮河上飘扬,闪映在花灯的绚烂之中,的确为这无边的夜景增添了一抹人间的绝色。
夜深沉,漫道无人,在青砖白瓦间冷风飕飕,除却那些深夜无法生计之人,谁都不愿意在这寒夜之中露面,耐这寒冻。
秦淮深宵,风雪吹不过这一片烟花柳巷,一水相连直往北而去,寒风更甚。只不过,在这片寒冷之下,风雪早到,皮鞋踏在路面上,都有淡淡的雪花踪迹,落成水渍。
踏入皖北开始,就已经开始有一种风声鹤唳的感觉,穿过这层层寒意,无数的枪杆瞬时朝着他的方向直指而来,陆风几曾这么大意过?
在踏入了自己的地盘上,还会遇到这种境地,何况,自己还不曾发觉过。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陆风缓缓的将手按在自己的腰间,准备随时拔枪作战。
他仔细的辨认眼前这些拿枪指着自己的卫兵,全部都是二少的手下。在这皖北,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陆风是跟随在靳少寒身边的臂膀。
可眼前此刻的卫兵,似乎并不碍于他的身份,仿佛他就是一个外来客一般,都在等着索要他的命。
“你们都瞎了不成?”一道冷冷的声音,忽然从这些卫兵的身后传来,这把声音,陆风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但见二少一身的军装大衣披在肩上,衣裳的袖子在风中吹得不住的摇摆,飒爽的身姿,伴着军鞋踏在地上厚重的声音,一步步的朝着陆风的前面走来。
陆风看这眼前的这般阵仗,忽然提心吊胆了起来。
他在离开的时候,三少的处境已经是处在了危险的边缘,如今他才一回来就对上了二少的这种阵仗,或许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内,靳少寒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也说不定。
“二少,这是什么意思?”面对着缓缓走来最后站在自己面前的靳云帆,陆风只觉得无比的沉抑,也不知道在自己不在皖北的这段时间,三少孤立无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靳云帆将军帽从头上摘了下来,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在那帽子上拍了拍,那依稀落在帽子上的雪花就此被拍去,无踪无迹,了无声息,一如此刻靳云帆的表情,冰冷得让人猜不出底细。
他抬首,定定的看着陆风。
“皖北,出大事了。”靳云帆镇定的说着,几曾,那个韬光养晦的二少也得以露出这么冰冷的神情,削尖了的脸庞上,狠决之色已经尽然取代了他的英俊。
陆风的眉目一蹙,一时却沉不住气,“三少呢?他怎么样了?”他作势跨步上前去,却被二少面前的那些卫兵手中的枪杆给抵触在心口处,一步不得再上前去。
靳云帆直直的站在他的面前,挺拔的身影在此刻尽然刚毅,军人的魄力与身影,此刻与这片冰寒的天地相峙,不遑上下。
“陆风,你想不想救三弟?”靳云帆将手一挥,让卫兵将枪杆收了起来,前方的卫兵往后退了去,留给了靳云帆与陆风说话的空间。
只是,尽管如此,陆风依旧是将手紧紧的按在腰间,他时刻做好了拔枪的准备。
靳家的几个儿子,都是军人出身,靳云帆打仗才能再如何不如靳少寒,可是到底也是多年军旅生涯磨练出来的,不会不知道此时陆风的意思。
“你对我有戒备是应该的,可是,三弟现在不是落在我手上,而是落在父帅的手上。”靳云帆敛了敛衣领,将军帽再次戴回头上,威严如斯,也如冰雕一般刚毅冰冷如斯。
“大帅在安庆城内,怎么会到皖北来?”陆风不会轻易靳云帆的任何话,大少可以因为兵权发动一次兵变,相同的,二少也可以为兵权而在他离开靳少寒的时候发动兵变。
为了兵权,谁都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何况,现在整个皖北地界已经脱离了曹军的攻打视线范围了,靳少寒的用武之地也变得薄弱了,二少不可能是个毫无抱负的人。
他可以在弟弟的光环下屈居一时,但是绝对不可能屈居一世。最起码,陆风是这么认为的,所以,现在靳云帆所说的话,他有理由怀疑这其中的真实性。
“三弟派你走,是为了女人吧!”靳云帆不在意陆风的质疑,径自说着。
陆风一愣,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靳云帆却不顾此刻陆风的任何波动,径自往下说着,“无论谁有什么动静,都不可能瞒得过父帅,三弟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大动干戈,父帅就可以绝了他的念想。”
“什么意思?”陆风脸色忽然变得铁青了起来,他前去金陵是秘密前去的,可是大帅却又怎么会知道他去金陵是为了替靳少寒找沈清影呢?
“没什么意思,父帅也不想花费无用的力气在那个女人的身上纠缠,三弟是个人才,更能为靳家争取更大的利益,不可能被一个女人牵绊住。”靳云帆轻踱步,并不急着让陆风回到司令部,而是循着这夜色,在这长街上款款行走着。
陆风必须搞清楚所有的事情,故而也一路跟随了上去。
“与奉系的婚姻已经定下了,三弟与张作霖的女儿婚事,无论三弟是否愿意,都已经是板上钉钉。”靳云帆的身影萧瑟,一边走一边说着。
“张作霖。”陆风静静的听着,口中静静的喃着这个名字。
东北王张作霖,奉系军阀的首脑。如若是与皖系四大金刚之首的靳家联姻的话,可谓是强强联手,对付直系的话,也多了不少的把握,这么好的事,大帅确实不可能放过。
况且,各大军阀一直相互合作又相互倒戈,谁都不可能信任谁,但是,如此有了联姻做保障的话,信任度可就高了不少,最起码这是一桩划算的生意。
可是,陆风却了解靳少寒,“三少不会答应的。”
“所以,父帅必须收拾了三弟,直到他答应为止,可是……如果三弟一直为了一个杳无音讯的女人执着的话,后果不敢保证。父帅的脾气,你我都知道。”靳云帆失声笑着,接住了陆风的话。
然而,陆风却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站住了脚步。
偌大的长街上,原本两个步伐的声音,此刻陡然只剩下了靳云帆的。
靳云帆错愕的回首看着陆风站住的脚步,此时此刻,即便是再大的疑惑,陆风也没有理由疑惑。因为在这之前,靳家与张作霖要联姻的风闻,他不是不知道。
如今,怕是已经到了火候,而陆风也不会知道,靳云帆在等这一把火,等得够久了。
“二少,可有救三少的意思?”陆风直直的站在长街上,看着前面的靳云帆。
靳云帆的身影被拉得极长,正好交叠在陆风的脸上,一片漆黑,污了脸面,看不清楚他此刻的神情。
“救是可以,但是,必须要有代价。”靳云帆明人不说暗话,在这长街之上,他的卫兵在后面,此时此刻只有他与陆风,他可以不用去怕自己说的话被人洞悉。
“什么代价?”
“我要皖北兵权。”这是他的野心。
而靳少寒自从打跑了曹煜之后,整个皖北的兵权都交到了靳少寒的手上,他不可能永远当绿叶,衬托着自己的弟弟。
“皖北交给了你,三少将置身何地?”陆风没有回答,他也没有任何权力去回答这个话,因为皖北的兵权,是靳少寒的。
“这随他。”靳云帆是个干脆的人,“父帅的耐心也快用光了,他出了皖北,现在天下这么乱,有他勇武之地,可是拥着皖北的兵权,说白了,一切都在父帅的掌握中,只能等摆布,或者等死。”
“我要见三少。”陆风任他说得天花乱坠,他此刻只想见到靳少寒,只有靳少寒开口命令他做任何事情,他才能执行。
除却靳少寒之外,其他人的命令,他一概不闻,包括大帅。
“我这不是要带你去见他么?”靳云帆缓缓的说着,在说完之后,却又转身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一听到他要带自己去见靳少寒,陆风也再站不住脚了,跨出步伐跟了上去。
“父帅还留在皖北,你最好小心些。”靳云帆边走边提醒着,陆风却沉默了下来,用最快的速度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只怪他,在金陵耽误了那么久,才会导致如今归来的这般局面。
到了司令部前,靳云帆支走了看守的人,朝着陆风眼光一使,示意他进去。
陆风想也不想的,便朝着司令部走进去。
可是,就在他踏入的那一刻,靳云帆却又开口,“跟三弟说,如果他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他三千人马离开,代价是皖北的兵权。”
陆风沉默着,只是淡淡的回首看着此时靳云帆的身后,他的亲身卫兵虎视眈眈,林立在这司令部之前,唯靳云帆马首是瞻。
而靳云帆则是打定了驻守在司令部面前的意思,反正陆风与靳少寒不讨论出一个结果来,他不会离去。
此刻,就连风声中都弥漫着一股即将散裂开来的弹火味。
陆风一步步的走进司令部,他必须亲耳听见靳少寒的命令…… 秦淮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