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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影一睁眼,瞥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再想上前来的意思,故而悬了起来的心,才又稍稍的放了下去。
“沈清影,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受过这么大的耻辱,也从没为任何一个女人这么纡尊降贵。为了你,今晚我已经回头了一次。”在这一刻,他却开始后悔。
或者在码头的时候,她想随着她的父亲走就让她走。
何必……这么苦苦的追到沈府?
将她给带到这里来,他已经这般的低下了头,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可是,她还是如此去意坚决。
他说着,带着极大的讽刺却笑了起来,沈清影诧异的望了他一眼,却不知道他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大吼,“我不喜欢勉强,特别是在女人这一方面。”他抬眸,望了她一眼,“如果,我这样都留不住你的话,随你去。”
却见靳少寒说完之后,整个人朝着廊庭边上坐了下去,也不再顾及自己的身份拎起地上的酒就是仰头浇了下去,一半酒入愁肠,却有一半浇在了身上。
未曾见过他如此的模样,从来,他都不是那样的霸道,风发意气吗?
她怔怔的,心在疼,脚下在这一刻朝着他挪近了一步。
却在此时,朝此处寻靳少寒而来的陆风却冲了过来,一把按住靳少寒此时猛灌自己的酒,却也生生的止住了沈清影上前的步伐。
“少爷,你有伤在身,这样喝酒是要命的。”陆风愤怒的看着沈清影,“又是你害的,我家少爷不是你这种平民女儿高攀得起的,你这么纠缠下去,也只会害惨了……”
“陆风。”靳少寒喝住了陆风接下去想说的话,“什么时候你的权限大到可以管到我的私事了?”
他忿忿的瞥了一眼那个站在墙壁边上的女子,眼中忽然浮起了一抹讥讽似的笑,“哪一次,你见过我狎妓,还把自己赔进去的?”
他讥讽似的笑,那嘲讽讥笑的话,如同是一把尖刀,刺进了自己的心口,泪……止不住的流下。
陆风却愣了,靳少寒一直以来对这个女人的态度都表现得和对待其他女人不一样,这让陆风一直当成是悬挂在心上的危机。
可是,现在靳少寒却说出了这样的话,一时之间却让他无所适从。
狎妓!
这于沈清影而言,是一种比玩物还不堪的对待。
原来,自己在他的心中,就也只是一个女支女。
一滴泪,缓缓的蜿蜒过她的唇腮之际,斗大如珠,带着滚烫的温热,这一刻,她真的被他所伤到了。
泪珠,如同这廊庭外的秋霜浓雾一般滴落成珠,降打在这满园乱开的海棠花之上。
“啪……嗒……”
秋霜落海棠,惊了花心,也断了念想。
“既然如此,请冯少爷如同厌弃曾经玩过的女人一般,放我离去吧!”这一次,她也下定了决心,想要离开他。
他要的,也只是她一句决绝,再也不会折回去,将她再抢回来。
靳少寒这一刻,也怔忡的望着她。
两个人都一样的决绝,如同两只寒冬之中的刺猬,相互取暖,便会遍体鳞伤。
唯一的出路,便是……
远离,彼此!
靳少寒绝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会在此刻这么决绝,他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却依旧是留不住这个女人,那只能相互伤害了。
“那就……给我滚。”他喝令着,指着门的方向,带着三分酒意,七分怒气。
沈清影一直便是想逃离,在这一刻,他终于肯从自己的口中说出这话来了,她本该高兴的才是,却又泪流满面。
一步步的后退,如同是一个逃兵,她不敢在他的面前溃败得一败涂地。
几乎是小跑着,她从这来时被他拖回来的路径中,又再度跑了出去。
“走了就别再回来……”面对她的离去,靳少寒只觉得心中一块大石头压得更深了,心中一直以来的鸿壑,终究无有一双温柔的手来将它填平。
陆风看着靳少寒从未如此的痛苦,心中为他着急,可是也为他欣慰。
沈清影走了,少帅只需要痛这一次,这往后接下来,就不会因为这个女人所累。
如果少帅真的执意将她带回皖地的话,那才是永无止境的噩梦,恐怕他的前途也会因此而毁在这个女人的手上。
她这么走了也好,最起码少帅对这个女人死心。
靳少寒猛的撩起地上剩下的那一坛子酒,仰头便是往着嘴里送,毫不节制。
近乎酗酒的方式,几乎是想将自己酗死才甘心。
陆风看得心惊,靳少寒对沈清影这般强烈念想让他觉得可怕,少帅不能够在这里出事,更何况是为一个女人出事。
“少帅,你身上的伤不轻,不能够再喝了。”他想要拿开靳少寒手上的酒,却被靳少寒狠狠的一推。
陆风没有防备之下,被推得坐在了地上。
靳少寒尽是愤然,已然因为酒气而略显得有些抑制不住这怒气,“我命令你,现在就回自己房间休息去。否则,我一枪崩了你。”
他掏出手枪,抵触在他的头顶上,近乎疯狂。
陆风知道他心里难受,也不想再在这个时候增添他的烦忧,更不想再在这个时候拂逆了他的意思,于是起身,关怀着让他保重好自己之后,讪讪的退下。
靳少寒见他退下,才收起了手枪。
怀抱着那坛酒,踉跄着起身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在他的身后,走廊的转折处,陆风一直安静的守候在那里,看到靳少寒安静的回房间之后,自己才安心的离去,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马宅外,凄风凛冽,秋已渐深。灌入衣领之中,带着凛冽之意,直叫人牙关打颤,不能自已。
她孤身一人站在那长街上,回首望着那曾经辉煌过的破败府门庭,心中有一种空洞洞的豁然,却夹杂着痛。
“终究,我还是像个妓女,像个妓女……”她哭得苦楚凄凉。
迈开步伐,她一步步的朝前走去,月色凄迷,无限延长着她的身影,拖曳在那青砖道路上。
手心中,有着一种让她感到异样的错觉,她将手伸出来,借着这月色她看清了这手上的东西,不禁也让她倒吸了一气。
满手的鲜红血色沾染着,已然干涸在她的掌心之中,触目一片晦暗之红,干涸的感觉在手心中,便是异样的传达着。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明所以,“哪里来的血?”她自己身上明明没伤……
忽然,沈清影怔住了,在骤然念想一闪之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的伤?” 秦淮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