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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房间,静逸得连呼吸都觉得沉重,陆风再一次被靳少寒的话给怔住了,而这一次,是久久的不能回神,震惊不已。
“三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陆风不可置信的开口问,“天下这么乱,军阀混战,革命军动荡,不是说说而已的。你留在皖北,只要与二少平分天下的话,坐拥一地为王,不成问题……”
“你跟了我这么久,难道就只看到这些吗?”靳少寒的声音带着责问,而这责问之中,却还潜藏着难以掩饰的失望。
靳少寒的这一句失望的话,如同这冬夜里的寒冰,直入心底。
沉默,又在两人之间徘徊着,而这一次的寂静,则是更加的冗长持久。
也不知道在过了多久之后,陆风生生的咽了一口气,才对靳少寒说道:“三少,陆风说过,无论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会跟随着你,我这就下去和二少说。”
说罢,陆风便转身要走出这司令部的办公室。
在陆风转身时,靳少寒却拉住了他的衣袖,将自己贴身藏着的一把匕首交到陆风的手上,道:“贴身藏着,必要时刻见机行事。”
靳少寒知道他们在皖北可谓是步步艰险,稍一不慎的话,可能就会万劫不复,故而,他一点也不敢大意。
陆风带着靳少寒的寄望,一步步挨着刚才进来的路线走了出去。
夜深霜雪重,在靳云帆的身后,他的卫兵一直肃立在司令部前,凛凛霜夜,将士如铁一般刚毅,只的等着这司令部中的一个回答。
靳云帆静守在这门前,此刻他的心思比谁都复杂。
“少寒啊少寒,于兄弟而言,我肯给你一条生路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但是,你也必须把自己逼上绝路,这样我才能安心。”
面对着这司令部,这么多日来的戍守,他也已经用尽了耐心,现在就只等着陆风出来告知结果了。
抬首,看了看天色,霜雪却不见有停下来的趋势,反而有越下越浓的样子,就连军装上,都落满了薄薄的一层雪花。
霜雪之中,寒影林立,原本的肃穆庄严,在司令部中陆风走出来的身影中,靳云帆终于有了一丝浅笑。
“可真让我久等啊!”靳云帆如期的说着,看着站在司令部门前不肯再往前行来的陆风,靳云帆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希望,我所等的答案,不会让我失望。”面对着陆风,靳云帆但只将手伸出,示意着自己身后的卫兵在,陆风丝毫没有耍把戏的机会。
而靳云帆的这个动作也有另外一层意思。
如果,他所听到的答案不能够如自己所想的话,或许今晚,陆风就必须躺在这司令部的门前了,而他身后所带来的士兵,也势必做该做的事情。
皖北,他一定要,就看靳少寒肯不肯妥协了。做了那么久的准备,在暗地里等的就是靳少寒这么万中无一的一个机会。
陆风依旧是站立在门前,看着靳云帆的动作,自己也心知肚明。
“三少,答应你的要求。”陆风沉沉的说出了这个结果。
瞬间,靳云帆的动作也有片刻的僵持,脸上保持着同样的表情。似乎,这样答案来得太顺利,反倒让做足了准备的他顿时有点反应未过来。
他以为,靳少寒会死揽着皖北的兵权不肯交出来。
“看来,父帅和他是真的决裂了。”靳云帆讪讪的说着。
在父帅来皖北之后,靳少寒曾与父帅有过一次闭门长谈,长达一日。
在这一日之内,靳云帆不知道靳少寒与父帅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他只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父帅就削弱了靳少寒手上的兵权,皖北名义上还是在靳少寒的管辖之内,但是却是所有的事情,在那一日之内,全部交移到了自己的手上。
这是实权,可以操控整个皖北的实权。
靳云帆所等的这一天,就这么近在咫尺,他只差一个名正言顺了。
只有……趁着靳少寒现在与父帅正决裂的关头将他赶出皖北,那么父帅唯一可以依赖的儿子就是自己了,他绝对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无论陆风这一次的劝说是否成功,他都势在必行。
劝说成功了,靳少寒退出皖系,从此不入皖;但是,如果陆风劝说不成功的话,那么抱歉,他也只有灭了兄弟的情谊了。
而今,陆风的回答,却……大快人心。
靳云帆大笑了起来,这笑声在深夜之中,溯雪传送,显得无比的畅快,几乎传遍了整个街道。可是,却也使得整个街道显得更加的空洞安静。
与陆风此刻沉重的心比起来,鲜明无比。
就连此时困顿在司令部内的靳少寒,听到了这笑声的时候,心中也不是滋味。
“把当时承诺的三千兵马调遣过来。”陆风毫不犹豫,他现在也是最戒备的时候,靳云帆如若是在这个时候耍花样的话,他根本就无任何的招架能力。
靳云帆将手一挥,身后所站的卫兵,全部整齐出列。
“趁着他现在还是名义上的司令,要走……就趁现在。”靳云帆好心的提醒着。
“不用你担心,我也不想夜长梦多。”声音,冷冷的从陆风的身后响起。
靳少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却是从容的站在了他们的面前,丝毫没有半点困顿的样子,除却样子显得沧桑外,眼中所迸发的威严,却依旧犀利,足以震慑人心。
靳云帆无论什么时候,哪怕是在战场,还是此时靳少寒穷途末路,他都无法超过过这个弟弟,这是让靳云帆最为忌惮的事情。
哪怕现在他的情况完全是压倒性的,靳少寒撂倒到这种境地了,还是能够这样的高傲。
可是,靳云帆却不去在乎这么多了,只要皖北属于他,无论他靳少寒多么的高傲,他都无所谓。
讪讪的让开了一步,他将指挥身后这些人的兵权交给了陆风,“从今后,这些人是生是死都跟随着你了。”他看着身后的士兵,不禁露出了一抹冷笑。
军人,只有服从,军令在谁的手上,就听命于谁。
说罢,靳云帆径自转身,朝着街道的另一边缓缓走去,军靴一步步打落在地上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震人心魂。
“要走就趁现在,父帅还在安然入睡的时候……”靳云帆再次提醒着。
远街天陌,光影绰绰,霜雪蒙蒙的朦胧,将靳云帆离去的身影衬得萧瑟无比,更是将他的声音衬得苍凉无比。
靳少寒此时的心却是无比的镇静,他看着陆风,只问:“准备好了吗?”
陆风朝着他颔首,靳少寒随即一声令下,“出发。”
目的地,南京。
三千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他一路朝行,向着码头的方向而去。确实如靳云帆所说,他想要离开也只能趁着今晚了。
在靳少寒率领这这些人马离去的时候,街道的另一头,原以为要离去的时候靳云帆,却在这一刻停住了脚步。
俊逸的脸庞上尽是决绝,“既然要走,就不要留后路,决定要走,就别再想着要有回来的一天。”
说罢,他将手枪拔了出来,直指着上空苍穹,茫茫万里,他虚空一枪朝着这片天空上打了出去。
“砰”的一声枪响,仿如一种期待已久了的信号,在这一声枪响还在苍穹上回旋的时候,周边无数潜伏着的军队在这一刻从黑暗中现了出来。
整齐排列在靳云帆的面前。
“靳少寒连夜发动兵变,立刻前往码头截捕。”靳云帆下了令之后,翘首看向另一边。
码头那边的安排,父帅应该早收到消息了吧!
“这场兵变,足以令你这辈子都别再想能够回到皖北来了。”只有如此,以兵变出逃为由,靳少寒这辈子,才能够对自己造不成威胁。
“可千万……别死在父帅的手里啊,少寒。”靳云帆嘲讽的一笑。
码头处,静逸林立,本来该是军队专用船只的停放之所,在这一刻,枪口赫然,枪支上膛的声音齐刷刷的响,在这片深夜中,尤为的震撼人心。
靳少寒止步在这码头之前,脸上的脸色此时比谁都难看。
因为,此时横距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父帅。
“你太令我失望了。”靳冀青一脸怒容,在深夜霜雪中,更是刻画出了他怒气的浑厚,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回旋在这附近。
“我们……遭计算了。”陆风颤颤的说着,看向靳少寒。
却见靳少寒神情依旧如铁,只与面前自己的父亲直直对望,“你一意孤行,宁可让你失望,我也不会再留在皖北了,父帅。”却不想靳少寒,没有丝毫的退却。
今夜的兵变,却是多少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因为他知道二哥的心思,他想走,也未必有那么容易,即便走不成,也绝对会让他……活不成。
他从陆风口中知道了靳云帆愿意给三千兵马的时候,他就料到这局面了,只有自己手上有兵马,才能酿成所谓的“兵变”。
也只有自己“兵变”了,与父帅对抗,才能够彻底断绝后路。
二哥……诚然好手段。
此时的对峙,各自身后的兵马都蓄势待发,只待领头的人一声令下,便可迸发这一场战端。
“砰”
身后的黑夜中,一声枪响,打断了此刻紧绷的这一根弦,但听得靳云帆的人马从后面追杀了过来。
“杀……”
杀声,此刻震天,触发了此刻对峙的局面,战局……拉开。 秦淮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