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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七节，搬个家吧

　　我给大宝儿拿过杯子喝了水，看着她很乖的样子，我在大宝儿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赞美她说：“大宝儿真漂亮！”。大宝儿楞了一下，呵呵的笑了，瞅着我说道：“都特么好久没人亲我了！大妈妈，大妈妈，嘻嘻嘻！”。大宝儿笑得很开心，我没想到，大宝儿还残留有正常的思维，她偶尔也懂得我的意思。这句好久没人亲她了，说的我心里一阵难过……这个得了阿尔兹海默症的不幸的女人，也曾经有过自己的青春，朋友，和美好的一切。现在，却变成了这幅样子，傻乎乎的单纯，跟个小婴儿一样天真无邪，什么也不懂了。我们不要嫌弃她们，是个负累，是个麻烦，就不能真心实意的接受，这个提前衰老了的女人吗？她只是生病了，她有什么错呢？夫妻是一体的，谁有病那是不一定的事儿，既然摊上了，就对她好一点，问心无愧的照顾这个昔日自己爱过的人吧！

　　老顾租的这个房子到期了，邻居们纷纷反映说，老顾家总是飘着异味儿，搞得人家房东也嫌他们脏，不给老顾续租了。老顾出去踅摸了好几天，在通州大里头儿又找了一个房子，周六的时候，把顾意也叫过来，帮着我们一起搬家。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老顾都收拾了起来，直接扔到外面的垃圾箱里去了。还有不少大宝儿的衣服，老顾说也不要了：“她现在哪儿也去不了，也不穿，留着干嘛使？你要吗？”。我看着这一大堆花红柳绿的玩意儿，哭笑不得，我从来不喜欢这么艳丽的东西，嫌它们俗气，我在这里干多久还不知道，要它们怎么办？我当然也不要，老顾很干脆，就好像大宝儿永远也不需要打扮了似的，把大宝儿的衣服、皮鞋，都扔出去了……

　　老顾给大宝儿留下来的，都是内衣和运动服，棉服，偶尔出去到医院检查，还是得穿的。鞋子就是拖鞋，棉拖鞋、单拖鞋。在老顾眼里，大宝儿已经不是人了，是个没有发言权的小狗儿，狗服当然由主人说了算。既然他家里的东西我管不了，那我就收拾自己的，之后去书柜那里，把所有的书都装进纸箱，这些玩意儿老顾都要的。虽然这些书扉页已经发黄，大部分都是老版的旧小说儿旧杂志，但那是老顾青春的记忆，他要留着，就留着呗。厨房里的东西我过滤了一下，用不着的玩意儿也不少，过期的调料都扔了，多余的小盆子破碗的不要了，剩下的一股脑儿装进大盆子里、纸箱子里。顾意就是一件接一件的往车里搬，装满一车，老顾就开走，送到新家去，再返回来拉一车。

　　折腾完了三趟，最后一趟把我和大宝儿、顾意拉回了新家。这是个电梯房，在通州地铁尽头，这里已经算是以前的农村了，不过还不错，有一班公交车直达地铁站的。这个小区没什么花草树木，但地势开阔，房子很干净也很温暖，比之前那个又黑又破的屋子，强的太多了！所有的花儿都摆在了开阔的大阳台上，主卧自然分给了老顾，我在次卧，挨着洗手间，大宝儿还是在客厅里睡。大宝儿的床挨着厨房和房门口，不过这回有阳台，阳光充足，大宝儿有足够的溜达散步的空间了。搬了新家，所有的人都很高兴，我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顾意吃得很满意，对我一个劲的笑，夸我的厨艺好！然后听说我也做瑜伽，作为对她妈妈照顾的奖励和示好，把她的瑜伽垫，给我拿来了。

　　以前我在老头儿家的时候，就是做瑜伽的，但是瑜伽需要时间，谁家雇了你都是需要你做工的，不是请你来享受生活的。所以我做瑜伽的时间很少，也不能固定时间，这回房子干净温暖了，我就可以把做体操改回做瑜伽了。每天早晨我照例起来先给大宝儿换纸尿裤，她不醒，我接着去洗漱，然后把早饭准备好，热上包子馒头或者熬上粥，接着在阳台上小声放音乐，做瑜伽。老顾起来的晚，等他起来了，我也做完了瑜伽，可以做早晨的菜了；老顾帮大宝儿穿衣服，洗漱，然后我们仨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吃早饭。吃完早饭老顾就去上班了，中午我和大宝儿随便坐什么都可以，吃完了睡个午觉。老顾晚上下班就是六点多了，我做好了晚饭等他回来一起吃，或者先做好一个菜，另一个菜等他带回来什么，再研究。

　　只要是大宝儿不出现什么意外状况，我们的日子是很安稳的，近来大宝儿不爱自己动了，你不扶着她起来走一走，她自己不肯走了，格外懒得挪脚步。我可以去洗衣服，浇花儿，看书，或者陪她看电视，干嘛都可以，大宝儿也不闹，很听话。有时候，我把大宝儿扶起来，跟她一起走走，故意趴在她后背上，说：“大宝儿，背着我走吧！”。大宝儿就哈哈的傻笑起来：“特么的小故意，我也背不动你呀？我背不动了！”。她的潜意识里，还记得女儿的名字，也把我一会儿当成她妈妈，一会儿当成她女儿，唯独不记得她的男人老顾。我问她：“老顾是谁呀？”，大宝儿把手里的筷子往茶几上敲了敲，骂道：“老顾是狗！是大白猫！小故意，嘻嘻，小故意！”。老顾苦笑着说道：“你听听，她就记得顾意，不记得我了！”。

　　按道理，这不应该啊？老顾每天伺候照顾着大宝儿，她怎么反而把身边的人给忘了呢？老顾上班去了，顾意来看大宝儿，我提起大宝儿还记得她的名字这回事，顾意眼睛里起了雾：“我妈一开始没这么糊涂，都怪我爸，是我爸把她给气的！”。看着我一脸的不解，顾意告诉我，她上大学那年，大宝儿就被检查出有轻微的老年痴呆症状。但是，顾意上学很忙又是住校，没时间回来照顾大宝儿，老顾那时候很瞧不起没文化的大宝儿，就在单位里认识了一个外地的小姑娘，俩人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后来这件事儿，不知怎么就被大宝儿知道了，大宝儿很愤怒，砸了家里的电视机，还扬言要去单位闹，吓得老顾起誓发愿再也不敢了，这才断了老顾跟那个女孩的来往。 我的三分之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