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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四节，活出自己的精彩

　　生命起初都会给我们一个答案，让我们不知不觉当中，按照自己的原生精神面貌去成长。席慕蓉有一篇文章，说的是她小时候和成年的故事，那一首歌儿代表的贯穿生命的东西，就是这样无法抗拒的在我们的生命中一直流淌。她说，从前常听外婆说，五岁之前的我是个标准的蒙古娃娃，虽然生长在南方，从没见过家乡，却会说流利的蒙古话，还会唱好几首蒙古歌儿，只可惜，一入小学之后，就什么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她隐约从外婆的语气里感觉得到责备和惋惜，但是年轻的她却不在意，也丝毫不觉得疼痛。而这样的疼痛，来的很突然，一九八九年夏末的时候，她回了故乡，初次见到了蒙古草原。这之后每到暑假就候鸟一样朝着北方飞去，某一天晚上，朋友们在鄂尔多斯高原上聚会，大家互相敬酒，在喝酒之前都会唱一首歌儿，每一首都不同，都很好听！当地的朋友自豪的说，鄂尔多斯是歌的海洋，他一个人连唱七天七夜，也不会重复。那高亢明亮的歌声，和杯中酒一样醉人，喝了几杯之后她也活泼起来，不肯做个听众，端起杯子要敬酒了。然而，歌在哪里？在台湾她也有很多好朋友，当然也一起喝过酒、一起尽兴的唱过歌：儿歌，民谣，流行歌曲，可选的歌曲真不少！可现在，在这一刻，好像哪一首都不能代表她的心，不能代表她心中渴望发出的声音。

　　那一刻的她，站在家乡的土地上，喝着家乡的酒，面对着家乡的人，非常渴望也能够发出家乡的声音！不会说蒙古话还可以找朋友翻译，但是歌呢？用原乡的语言和曲调唱出来的声音，是从生命深处迸发出来的婉转呼唤，是任何事物都无法代替也无法转换的啊！在那个时候，她感觉到了强烈的疼痛与欠缺，好像在心里最深的地方，纠缠撕扯着的什么，忽然都浮现了出来，空虚而又无奈。因此，她下定决心要学会一首蒙古歌，但事情不尽人意，无论怎样看图识字用拼音，稍微一搁置就全都忘记了。一九九三年夏天，她和住在德国的父亲，一起参加了比利时鲁汶大学举办的蒙古学学术会议，在回程的火车上，父亲为朋友们轻声唱了一首蒙古民谣，那曲调非常亲切，她央求父亲教给她。在起初她有些手忙脚乱，又要记曲调又要记歌词，还不时地用字母或拼音符号来拼音。不过，学习倒是出奇的顺利，她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学会了一首好听的蒙古歌儿。回到台湾之后，好几次在宴席上向着自己的朋友们唱出这首歌，从来也没唱错过一个字，唱走过一个音。一九九四年春天，她和姐妹们约好了在夏威夷共聚一次，有天晚上，她忍不住为她们三个唱了这首歌儿。她唱完，妹妹就说，这个曲调很熟，好像听谁唱过；然后，姐姐就说：“是姥姥！姥姥很爱唱这首歌，我记得她都是早上，一边梳头一边轻轻的唱着这首歌儿的。”。

　　原来，答案在这里！姐姐的记忆，填补了她生命初期的那段空白。她想，幼年的时候姥姥肯定也教过她，依偎在姥姥身边的她，曾经跟着一字一句地学过，若不然，今天的她怎么学的这样快？答案就藏在这里，窗外花香馥郁，大地无边沉寂，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刚刚走完一条迢遥的路，心中不知是悲是喜。一切都有了解答，原来，此刻在长路的这一端，跟着父亲学会的这首歌，在她生命的初期启程的时候，就早已唱过了。一个人的血统里，总有着原生家庭的影子，父母和亲人的好恶，无形之中就会影响到自己。可以说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原生家庭的烙印，有好的有坏的，有让人心灵扭曲的，有让人荡气回肠的。在我的记忆中，我的姥姥是个热心开朗的接生婆，她像个男人一样大咧咧、不记仇，哪里有待产的女人，她就往哪里去，不论亲仇远近，不论贫富贵贱。她的对大地苍生的爱，是真的按需分配的，这种气量和胸怀，后来就成了我膜拜和追随的对象。我妈妈也继承了姥姥一部分的豁达，而且特别有人情味儿，妈妈待人接物非常圆满，不分亲戚远近，她都记得人家大小人物的生日。重要的日子，还会准备一份礼物送去庆祝，特别重视礼尚往来，因此妈妈在亲戚邻里圈儿里的口碑，是非常好的。

　　我常常惊叹妈妈的开放性，哪怕是路过的一个不相干闲人，他的话和建议，我妈也会认真的琢磨琢磨，如果有益处，照样采纳不误。而且一旦我们兄妹回家过节，乃至是小侄女丽丽回来了，我妈都会立即交出厨房，把这么重要的阵地交给我们，任由我们随便做什么，给她吃什么她都开心！她从不刻意的执着什么，这聪明的退后一步是向前，我妈妈体会贯彻的非常彻底。我爸爸原本是个读书人，读了一半被麻将截胡了半条生命，不太注重攀附权贵、搞好社交，一心只在生计和娱乐上，倒也活得优哉游哉。我爸这一生因为有了我妈这个贤内助，没操过太多的心，没劳过太多的神，一派施施然听天由命、顺其自然的乐天相貌。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我爸爸值得肯定的最大优点，就是忠诚和勤快，并且对自己的岳父母如同亲生父母一样的孝顺。这个骨子里风雅、家世清贫的男人，把自己的岳父母视为恩人，不但给双亲养老而且还包送终，在同老人一起生活的这段漫长的日子里，一丝一毫也没违背过岳父母的心意。老家儿在堂，势必要多出很多花销，我爸爸从不曾因此给我妈脸子看，这个长得一米七几的不算高大的男人，把情意重如山，视金钱如粪土。但只要这粪土能养得大他的三个儿女，我爸爸可以低下清高的头，弯下清贵的腰，去为我们哥仨儿拼命。我爸妈这一生，活得很草芥，却也很踏实，胸怀、格局、钟情、开放，且认真勤恳，待人接物有礼有节，心怀宽厚、从来不吝啬小气。留给我的，也是他们贯彻始终、习以为常，并没觉得哪里出奇了不得的东西，这是生命最初留给我的印记，无法更改的宿命之赠。 我的三分之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