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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气特别闷热,似有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申小姐,以你母亲现在的情况,不是适合做回纳手术。”
“建议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各项指标达到做手术的标准,我会通知你。”
这些天被徐女士缠的紧,没办法申姜只能去问主治医生,医生的话此刻在她大脑里反复播放,更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随着天气的变热,住院的时间越来越长,徐女士情绪也在跟着变。
没有人能比她明白徐女士迫切想要做回一个正常人的心情,她有多努力配合治疗她更是知道,也正因为这样,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她解释这个糟糕的消息。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医院附近学校的小吃街,这次她换了口味,点的全是辣的。
她怕热,再加上点的是重辣,没吃几串烤串汗就直流。
风在呼啦啦的吹,不仅没有一点凉爽的感觉,反而带走了她身上仅剩不多的凉意,空气中充斥着黏稠的气息,它们不断挤压着她的胸腔,烦躁得叫人透不过气。
刚吃完站起来,一阵雷声响过,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作响如同坠落的珠子,夹着灰尘砸在身上,本就闷热的空气这会更加叫人窒息。
站在拥挤的屋檐下避雨,看着忙乱收拾东西的摊主,还有雨中奔跑的人,前一刻还热闹的世界,因为这场雨全都乱了。
徐女士就是她的世界,如果……
如果后面,她真的没有想过。
A市的雨,下起来的时候总是磅礴热烈,来的快,去的也快。
申姜从屋檐下出来,踩着湿漉漉的地面,回医院。
路上接到徐有志的电话,说是回B市前想看一眼徐女士,她打算满足他!
大大小小医院的走廊申姜不知道自己走过多少遍,走廊尽头窗外的黑暗也不知凝望过多少次,可没有一次像今晚这样叫人觉得黑,叫人看不到希望。
走廊尽头窗户前站着的徐有志,也就是她的舅舅,此刻犹如一团暗黑,他的不罢休带走了她对他最后一丝希望。
那天争吵之后,中间她有去过他的病房,只可惜在病房外听到了不该听的,他说:“钱等我卖了老家的房子就还。”
至于后面的,她也没兴趣听,提着水果离开了。
女儿过的不幸福,最后跟女婿离了婚,儿子逃债在外,儿媳妇也跟人跑了,申姜不知道外婆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情离开这个世界的。
她这个舅舅说是含金汤匙出生或许有点过,至少也没吃过什么苦,再加上从小有外婆护着,基本是要什么就有什么,外公想管束他却总是被外婆阻拦,虽然不是个败家子,但也是个自命不凡的家伙。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光混了一个大学的文凭,毕业了就嚷嚷结婚,外公走后继承了厂子,不踏踏实实经营也就算了,好歹还有舅妈在,偏偏他不死心,总想着干出一番大事业,好叫左邻右舍对他刮目相看。
结果,一败涂地。
慈母多败儿,娇惯忤逆子,或多或少在他身上得到了验证。
无声对视许久,申姜抱着开水瓶走向开水间,打开热水龙头然后听着开水灌入瓶内的声音,好似在盯着瓶口位置什么时候满,其实什么都没想哪也看。
“发什么呆,水满了没看见,”开水都溢出来了,热气直冒,身后站着的徐有志刚好瞥见疾步上前,替申姜关上水龙头,好在开水没溅到手,却还是忍不住说她一句,“烫伤了你妈还不得心疼半天,下次可不能这样。”
如果不是身处医院,听着徐有志关怀中又忍不住责备的话语,申姜还真就以为一切都还没变,他还是那个爱她宠她的舅舅。
可周围入目白色瓷砖一片,地上铺着绿色防滑垫,无一不在告诉她这里是医院不是B市,一切都变了,他今天来为了什么她很清楚。
垂眸看着替她盖好开水瓶盖子的徐有志,明明不到三十六岁两鬓却已经长满了白发,原本挺拔如松的身子微微佝偻着,原来这几年他过的也并不是那么如意,叫她心底的那些怨和恨有了去处,也突然有了一丝的快意,见他提着开水瓶与她擦身,忍不住问他:“舅舅,你有多久没看见我妈了?”
徐有志提着瓶的手紧了紧,没打算认真回答,笑着道:“也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既然他来了,下次再见还不知道什么样情景,与其让他继续这么没心肝地活着,倒不如叫他狠狠地痛一下,好看清他到底还有没有一点点的良心在,有没有到无可救药只能放弃的地步,“两年,三年,还是五年?”
面对申姜的步步质问索要答案,徐有志眼神闪躲,退了退,转移话题:“你妈在哪个房间,我去看看她。”
“她在哪个房间,你不是早就问到了。”
“我要是知道,还问你。”
瞥了一眼徐有志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申姜嗤笑出声。
曾经不可一世的舅舅,也有今天这样一面,还真是难得。
推开门,两人一同进的病房,不过申姜站在徐有志身后,见他瞧着母亲现在这副模样,手扶着柜子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她的心底滑过一丝悲伤,“舅舅,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你……妈……什么病?”徐有志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个问题问的还真是多余,申姜还是决定回答他:“宫颈癌。”
徐有志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五年没见,再次见到自己的姐姐会是这样,他原以为街坊邻里们说的是假话,没想到竟是真的,喉咙瞬间被锁住发不出声。
直接无视徐有志,申姜拿过盆倒上热水备用,掀开被子的一角,动作轻缓地替母亲撕开造瘘袋换上新的,又用无菌生理盐水帮她清洗周围皮肤。
如果说徐玉娥长期化疗后的样子让徐有志有点无法接受,那么现在又亲眼看到这样一幕,无疑击垮了他心底对姐姐仅存的一点美好记忆。
从前的姐姐是什么样子,他突然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接受不了,双手挠着头发,踉跄着步子想要逃离病房。
这样怎么够,不够,不痛不痒,身后似有眼睛般,申姜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拽住徐有志手腕,拉着他来到徐女士病床前,不急不缓道:“你当年猜的没错,外婆留下的那套房子虽然过户到了我的名下,可总有一天还是你的。你今天来不就是想我们卖了那套房子,只要我妈同意我完全没有问题,来,你叫醒她。”
徐有志没说话,用力挣脱申姜的钳制。
他越是这样,申姜脸上的笑容越发快意,声音也越发的大,“舅舅,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叫啊,叫醒了我妈,只要她同意,我明天就陪你回B市去办过户,手续要不了几天,很快的,到时候你想怎么卖,卖多少钱都可以。”
“你疯了,等会把你妈吵醒了。”
徐有志压低声音,掰不开申姜手指,见她情绪越来越激动,她只能用力一推,踉跄着身体快步离开病房。
手臂撞到柜子,带落了上面的东西,落地声那么大母亲会不会醒,申姜已经无暇顾及,追出了病房。
见徐有志在拼命按电梯,急切想要离开医院,申姜终于还是说出那些她最不愿意说出口的话,“舅舅,你知不知道外婆走的时候因为你眼睛都没闭上,你知不知道她有多想在走之前再看你一眼,你知不知道她在用自己的不瞑目等你悔悟的一天,这些……你知不知道?”
如果可以,她宁愿这些话没有说出口的那天。
可是知子莫若母,为了妈妈为了她,也为了能让舅舅有迷途知返的那天,外婆才没闭上眼,她要的就是舅舅后悔,叫他时时刻刻记住。
电梯声响了,谁也没有察觉。
申姜上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徐有志的跟前,额头抵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拽着徐有志的裤脚,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喉咙哽咽着:“老舅,你曾经跟我说过,无论将来发生了什么,你都会是我和妈妈的保护伞,我一直都记在心里,所以每次一遇到什么事我都会打电话给你。爸爸妈妈离婚的时候我有打电话给你,高考英语缺考的时候我有打电话给你,外婆生病的时候我有打电话给你,外婆去世的前一天我有打电话给你,妈妈住院的时候我有打电话给你,我以为总有一天你会接我电话,再做一次我的保护伞,可是你一次也没有,一次……也没有……”
再次抬头,泪水布满了申姜的脸颊,她以为这些年自己的泪水早已干了,却不想在面对徐有志的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住泪流满面,那是从小就很爱她得叫舅舅,也曾是她心中无所不能的英雄啊!
从小学到高中,哪个同学不羡慕她有个舅舅,无条件宠她,也是他让她提前看到了与同龄孩子不一样的世界,有了同龄孩子没有的阅历和经历。
手下扶了个空,徐有志整个人差点倒向了紧闭的电梯。他不敢再看申姜,滑坐在地后,一点点从她手中扯回自己的裤脚,挪动臀部远离她,就像她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待瞥见电梯口不知何时出现的梁京墨,招呼也不敢打,扶着墙站起来往楼梯口逃去。 医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