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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白子之龙的记忆
仿佛像是在做梦一样，眼前出现了梦境之中的场景。
——
“只要想着与你的接吻，即便是心脏插着一把刀，也觉得甜蜜”
这是英雄仍被需要的时代的故事。
神话时代的过去、黄金的时代，在龙仍于地上挥舞着威权的那个时候，人们仍是努力追求梦想的那个时候，纯真的梦想满溢于世间的那个时候的，应当被述说的故事。
这是英雄传说的开始。序夜的第一幕。
舞台设定。燃烧着天空的红，以及渲染着大地的红。被名为战争的恶魔的爪痕、名为战乱的病魔所侵蚀而逐渐衰退消瘦的世界。无穷的憎恶与无止境的悲叹与无处可逃的疯狂。
渴求着救赎的世界的沙哑吼叫以及诅咒般的祈求。英雄、英雄、英雄、使英雄降临此地、赐与我们的故事英雄吧。英雄、英雄、英雄——
舞台中央。尸与尸与尸的绒毯上满布着不再呼吸的残骸，以及与那差不了多少的却尚未变成尸体的人们。连小鸟的羽毛亦无法吹起的微弱气息，那每一次呼吸也渐渐地丧失那剩余的温暖。既不是主角，也不是配角，只是单纯的背景美术的其中一个零件——梦想溃散的少年。
无意义的死。本来就是无意义的生命。理当是这样的。
“这里是梦的”
对那微不足道的，像是个尘埃的弱小的生命，有个身影正凝视着他。穿着夜幕的漆黑少女。而因为她的豋场，故事也面临了戏剧性的变化。舞台装置的齿轮倒转了。
“不被言语的故事的最后之夜与闭幕。不被回忆亦不被遗忘，也就是未曾存在过的故事现在所看见的幻影”
少女的声音，使得少年的眼瞳稍稍动了起来。已经无法捕捉光芒的眼瞳，却确实地望向她的眼瞳。看向她的，射杀一切所见之物的蛇之眼的，龙之瞳。
“一切的梦想都烧灼墬地，你的生命已没有价值，你的眼瞳所反映的世界已没有意义”
两人凝视着对方的视线，正是因此而寄宿着魔力，就连这件事也没察觉到。
“但是，即便如此却仍是迈向梦的尽头的话——”
夜幕的少女的，龙之瞳里有什么浮现而出，却又消去了。
“你就成为英雄吧，变成一个贪婪吞噬着梦想而生存，一个令人畏惧的怪物吧”
夜幕的少女询问着。
“——你的回答呢？”
少年回答了什么呢？连小鸟的羽毛亦无法吹起的微弱气息发震着。
终于、少女点了点头。
“从现在起你就是妾的君王了”
夜幕的少女将脸凑近，与他口吻相交。对那微弱气息的肺腑深处，灌入了龙之吹息。
“我的王啊。龙王啊。以你的灵魂铭记住我的真名吧。妾是黑鳞生命的继承者。既是披缠暗夜的舞蹈者，亦为奔驰于夜晚的凶风。妾是清纯之黑的龙姬……”
这是英雄仍被需要的时代的故事。
神话时代的过去、暗黑的时代，在龙仍于地上挥舞着恶意的那个时候，梦想与梦想宛如轮回之龙般地相互啃食的的那个时候，残酷的梦想满溢于世间的那个时候的，应当被述说的故事。
英雄传说、你的故事受胎了。
“妾的名字是——”
——
杜泽忽然惊醒。
沉睡的白龙在瞬间苏醒，在他面前的是一位黑甲的骑士，或者说，将其称之为狂战士会更好一些？
这位黑甲的狂战士伸手拔出了根植于地面的路灯杆子，这种粗壮的杆子对于他来说正好是一件趁手的武器，黑红相见的纹路以他的双手开始，逐渐的攀上整个长杆，长杆之上密布着这种黑红相见的细密纹路，仿佛在那一瞬间，整个名为武器的要素都被强化了一遍。
狂战士怒吼，咆哮，朝着白龙冲锋而去！
杜泽抬起了手，龙爪带着凌厉的劲风，朝着狂战士挥舞！
在那一瞬间，杜泽仿佛又看见了某种景象。
——
——你是谁。
“我是、杀戮者”
你什么都不理解，只理解着这件事。磨耗殆尽的记忆，只剩杀意被纯化为美丽的宝石一般，占据着心中那份空虚的正中央。
杀意唤起了微温的感伤，你因其而感到安稳、满足。你体认到为了杀死自己而活着的这件事。
将和蔼的杀意放置于胸中、翻舞着白色大衣，你于人潮中穿梭行走着。非得杀了不可、非得杀了不可、非得杀了不可。
“将什么？”
我不知道。
“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
非得杀了不可。非得杀了不可。非得杀了不可。
你的生命就是为此存在的。
走向街道——因为人群而彷徨。流逝的景色与喧扰、绿色灯号的电子音、人与人与人的声音、欢声、怒号、街头萤幕所传来的电影预告声。非得杀了不可、焦躁与满足、激情与平常、调和。
走向街道——朝着确实的目标。临面吹来的大楼风、车辆排气、香水、酒精与阿摩尼亚。非得杀了不可、内心的污垢与爽快感、心灵的牢狱与解放、自由、调和。
走向街道——如同骑士一般。街灯、车尾灯、闪灭的信号、动身的人与人与人群、血色的夕阳、街头萤幕所映照出的来的电影预告、非得杀了不可、憧憬与憎恶、乡愁与侵袭、调和。
走向街道——所过之处，尽是一片无端的杂念。不断的缠绕在自己脑海之中，根植在灵魂深处。
仰起头来，是燃烧的天空；低下头去，是染血的大地；红与红与红的世界组成了一切，影子、黑暗、夜幕在同一时间抵达。
少女披缠着夜幕而来。
你屏住气息。
披缠着夜幕的漆黑少女正存在于其处。
视线交合，你的眼瞳窥视着她的眼瞳。龙的、眼瞳。
你被攻击，自头顶贯穿全身的欢喜，将全身粉碎般的悲伤同一时间传来。
——非得，杀了不可。
你奔驰而出。翻舞着白色大衣，于人潮中穿梭着，如同一颗子弹般地。
少女对你露出了微笑。翻舞着黑色洋装，消失于人潮之中。
——非得杀了不可。
你追着她。不让她逃走。你以全身捕捉她的气息。你的眼睛看见她的身影，你的耳朵聆听着她的鼓动，你的鼻子嗅吸着她的芳香，你的肌肉感受着她的动静，你的舌追忆着她的味道，你的脏腑推测着她的心思。你的一切细胞，就连奔驰于神经内的电流亦是，构成你的一切都追求着她。
自人群中流动着的夜幕的黑色身影。自人群移往人群。自街角移往街角。自梦想移往梦想。
你也追寻着那位少女的身影，渴求着她的身形，被梦想所逼迫，流动着。自人群移往人群。自街角移往街角。自恶梦移往恶梦。
夕阳的红。工地现场。组装的钢筋。追寻着她的气息，你于此处迷路，毫不迷惘。
注视着那于红色景象占据一席的丑陋黑暗，你追求着她的身姿，终于。
“嗯……好久不见了呢”
你战栗着。因那突如其来的声音的，那份甜美。
在仰视的视线前方。站立于被组合起的钢筋上，夜幕的黑色身影。
少女——
“——”
你叫唤着她的名字。但那无法化为言语，无法被称为言语，只能化为单纯的吼叫而被释出。即便如此，她仍是理解其所代表的意义。
“如此地相聚，到底是第几次了呢？”
残酷而薄情地微笑着的少女。龙之瞳俯视着你。你的心脏激烈跳动着。血液沸腾着。酩酊感。宛如欢喜般的憎恶。
“来吧。就连这次的生命也再度相爱吧”
以那微热的声音倾诉着。周遭的气氛为之一变。自钢筋的森林中诞生出无数的气息。那于红色景象占据一席的丑陋黑暗于彼侧显现而出。
那既像是人，亦像是兽、既像是铠甲，又像是骸骨。有着象牙的色彩与质感的畸形艺术品。牙之战士。你的记忆唤起了它的名字。是的。你知悉着。你知道那是什么事物。
蹬击钢筋，牙之战士们跳跃而来。杀意临面杀来。你也将杀意解放。因为你毫无将其压抑的理由。
这次也开始了，失去目标的故事的，跨越梦想尽头的亡灵们的，永无止境的战斗。
——要将其比喻的话，那是宛如吊歌一般的事物。
——
将黑甲的狂战士挥舞而来的长杆拍落，将其整个人都按在地上，盔甲被龙爪碾碎，狂战士挣扎了一会儿，最终是失去了对抗的能力，黑色的头盔下闪耀着猩红的两点目光也随之熄灭。
但是杜泽却并没有就此松了口气。
他隐隐感觉从轮回之中兑换的力量似乎对他自己产生了某种影响，这种影响他暂时分辨不出来究竟是好还是坏，但是确实是在不断干扰着自己。
杜泽咬着牙，感受到又有人靠近这里，回过头去，发现一位手持无形锋刃的战士一步一步朝着这里迈进，不由得咧嘴一笑。
“既然都找上来了，那就一起战斗吧。”
“分出，属于英雄，属于战士的胜负！”
——
这是英雄仍被需要的时代的故事。
神话时代的过去、黄金的时代，在龙仍于地上挥舞着威权的那个时候，人们仍是努力追求梦想的那个时候，纯真的梦想满溢于世间的那个时候的，应当被述说的故事。
那是英雄传说。被赞咏为龙王的伟人。其奇迹的轨迹。
状况设定。奔驰于战火灼烧的大地上的龙之军旗、龙王的御旗。埋没地平线的无数敌军。无惧于敌人那多倍数量的大军而突进的龙旗的战士们。怒号Ｘ悲鸣＝战斗的合唱。剑戟的响声。飞散的火花。散落的性命。不断地脱落而逝去。被劈开的尸体。被刺穿的尸体。被踏碎的尸体。燃烧天空的火焰之红、吞噬大地的血海之红。以及黄昏之红。
“黑”
包覆着战场的一切之红突然地都被黑暗所吞噬。夜幕降下。那是连天亦足以遮蔽的巨大黑翼。丸如神殿般巨大的漆黑身躯。凶恶的爪牙以及那如同不吉的凶星般闪闪发亮的邪眼。降临于战场上的幻想的存在。
——黑龙。
对那因恐怖而战栗的敌军，黑龙张开了双颚。寄宿于喉咙深处的，是比那身躯还要深沉的黑暗。被吐出的黑之劫火。将一切有形之物彻底化为灰烬的灭杀吐息。龙之吹息朝着敌人降下。
不光是人以及马匹，就连刀刃以及铠甲、这一切、瞬间地腐坏，化为黑色尘埃而消散。陷于恐慌而败退的敌人。龙旗之军的欢声与欢呼。
有人俯视着这战场一切。那是站立于黑龙的头顶之上，身着白银甲胄的一名青年。
是的。这位殿下正是那有名的白之英雄。使黑龙服从的龙之支配者。赞美吧、赞美吧、我们的王啊。喔喔、龙王！您的名字正是我们的希望。
士兵们赞咏龙王的声音轰彻于战场之上。崇拜着你的、赞美之声。你站立于荣光的顶点，不论你如此希冀与否。 碳酸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