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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未来已经到来

　　要有多幸运，才能在千万人中遇见你；要有多幸运，才能在浩瀚星空下和你并肩行走；要有多幸运，才能和你就这样一起地老天荒。

　　某天，陆南打电话给男朋友：“再见！”挂完电话后，她哭得一塌糊涂。

　　陆南分手了，原因是男友劈腿，但具体细节不详。有一天，她对我说：“终于解脱了，我再也不会为这个男人掉一滴泪。”

　　我问：“为什么？”

　　她说：“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爱你的时候，你说啥都是圣旨；不爱你的时候，你连存在都是个错误。”

　　我问：“那你以后还会为了他哭吗？”

　　她说：“哭个毛线，再哭就让我去吃狗屎。”

　　话不能说得太满，我还是先交代一下陆南的上一段爱情吧。

　　那天下班后，陆南突然想吃冰淇淋蛋糕，于是就去逛商场，顺便也想给男友买份生日礼物。

　　路上堵车，陆南坐在车上气得直跺脚。后来她才知道，原来碰上堵车不是最倒霉的事——最倒霉的事是，她看见男友正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生逛街。

　　男友劈腿了，她心想。

　　然后，男友也看见了陆南。一瞬间，男友像是见了鬼似的，大张着嘴，久久合不上。陆南假装没看到他，照常从他旁边走过，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转身立刻逃离。

　　男友追了上来，但陆南躲进服装店的试衣间里，他没有找到。

　　陆南从商场离开后，接到男友打来的电话：“对不起，我一直想跟你说……”

　　陆南没说话，让手机远离了耳朵，电话那头还在叽叽喳喳，但陆南已经毫不在意对方说什么了，随手挂了电话。

　　男友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南南，对不起！”

　　陆南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再见！”

　　电话那头还在说：“对不起……”

　　放下电话，陆南哭得一塌糊涂。接下来的日子，陆南开始喝酒，开始泡吧——一杯又一杯灌酒，一次又一次喝醉，一夜又一夜流泪。

　　有一天，陆南从酒吧出来后，在路上东倒西歪地走着，然后踉踉跄跄地拐进了一家饭店。

　　陆南已经醉得看不清菜单上的字了，于是对一位服务员说：“把你们这儿最贵的菜挨个儿上一份，老娘有钱。”说完，她瞧见对面坐着一对男女。

　　女人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以陆南的经验来看，这是要吵架的节奏。男人低着头，不说话。

　　女人说：“张凡，我告诉你……”这句话像是每个女人的口头禅。

　　陆南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稍微清醒了些。她慢慢地走出卫生间，离得远远的就听到那女人还在指责男人：“张凡，我告诉你，作为男朋友你做的实在是太不到位了。我要的是你多做事，少说话，我说完上一句，你就要猜到下一句。

　　“你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没事老往外面跑什么啊？你以后离那些个狐朋狗友远一点。”

　　陆南听到这里，浑身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突然一个激灵，在意识尚未完全清醒时，她仿佛看到了平日里那个两手环抱、颐指气使的自己，也是这样跟男友说话的——字字句句就像是一个人说的。

　　男人不说话，只是不停地点头。

　　女人说：“你要是还改不掉，咱们就分手吧。”

　　陆南以前也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她看着那女人的一举一动，就像是看见了另一个自己，越看越心慌。

　　她快步走到对面的桌子前，对那男人说：“哥们儿，看你长得挺阳刚的，怎在女人面前挺不直腰板呢？有的人就是蹬鼻子上脸，估计你妈也没有这么说过你吧？这摆明了就是欺负人嘛，你说你是不是傻？这种女人还不抓紧休了！”

　　那女人立马急了：“你是哪儿冒出来的？我管自己的男朋友，关你什么事啊？”

　　陆南借着还没散去的酒劲，大着舌头说：“你先别说话，你让这哥们儿自己说说，他受得了你这样管教吗？像你这种大小姐脾气的女人，老娘我见的多了，把自己的男人管得屁都不敢放，你有劲呀？”陆南觉得自己骂得特过瘾，当了一回“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女侠。

　　饭店里的客人全都围上来看这场狗血剧，连厨师也都不炒菜了，出来看热闹。

　　眼看两个女人要为一个男人大打出手，饭店经理见情况不妙，就叫来几个服务员把陆南弄走。在被服务员拽走之前，陆南还对那男人大喊：“哥们儿，能过就过，不能过就分。她不要你，我要！”

　　出了饭店，陆南感觉自己快要飞起来了，要飞到男友身边去。服务员帮她叫了出租车，她嘟嘟囔囔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坐在车里沉沉地睡了。

　　梦里，她梦到自己和男友正在厨房里做早餐——煎鸡蛋，煮牛奶，而她笑得很甜。笑着笑着，男友的模样逐渐模糊到她已经辨认不出。

　　陆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当时整个人瘫倒在客厅的地板上。

　　她已经记不清昨晚发生了什么以及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她只是觉得浑身没有力气，起来后想去倒点水喝，却发现饮水机已经空了好几天。

　　看着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昏沉沉的自己，陆南仿佛掉进了另一个世界——这里是那么陌生、那么冰冷、那么叫人难受。

　　陆南发誓一定要活出自己——不就是分手吗，又死不了人！

　　回到公司后，陆南开始疯狂地赶项目，疯狂地加班。

　　季度考核，陆南所在的小组受到奖励——去泰国旅游。全组的人高兴得互相拥抱以示庆贺，只有陆南什么都没说。

　　要是人一旦变成“行尸走肉”，就连她的房间也会跟着失魂落魄。陆南的房间现在像是被炮弹刚刚轰炸过似的——墙上的画歪挂着，阳台上的吊兰半死不活，客厅的茶几上凌乱地散落着杂志。

　　陆南觉得，也许出去走走，生活状态可能会恢复得快些。接着，他们全组人员飞到了泰国。

　　晚上，大家提议去酒吧街看人妖表演，陆南本来也不知道去哪儿玩，就跟着一起去了。

　　晚上9点，人妖开始出场，大家争着去看人妖表演，只有陆南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

　　一群当地小混混走了过来，嘴里操着一口泰式英语：“Hello ，girl，dancing together？”

　　陆南斜了他们一眼，没有搭腔。

　　混混的头头有些不耐烦了：“You dancing with me！”

　　陆南根本不想搭理他，便回道：“一边玩去！”

　　当中有个懂中文的小混混突然跳出来说：“呀，中国妞，Chinese？”

　　这群小混混感到很兴奋，说着就要上来动手。

　　这时，啪的一声，只见一个空酒瓶砸在了那个小混混的头上，顿时，酒吧里乱作一团。陆南被一个人拉着就往外跑，斜眼一看，是她的前男友。

　　陆南猛地挣脱开，问：“你怎么在这儿？”

　　前男友说：“碰巧。”

　　陆南吼了一句：“滚！”说完就要转身走开。

　　这时，那帮混混已经追了上来，前男友被人一把按住，踢了一脚。

　　一个小混混用蹩脚的中文说：“小子，你找死！”

　　前男友怒道：“她是我女人，你给我滚开！”

　　那小混混又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泰语，陆南一句都没听懂，但从那混混的表情上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小混混一边说着，一边往陆南身边凑，想去抱她。前男友见状，一把将陆南拽到身后，狠狠地给了那小混混一拳。

　　再后来，他就被那帮混混揍了一顿。

　　那帮混混走后，陆南才扶起鼻青眼肿的前男友。前男友擦了擦嘴角的血丝，说：“你要照顾好自己，别来这种地方。”

　　陆南冷笑道：“你现在跟老娘说这个，早干吗去啦？老娘不用你管，死了也不用你管！”说完就跑出了酒吧，消失在异国街头。

　　出了这样的事，大大降低了大家的玩兴，后面的行程大家都玩得很低调。

　　回国后，陆南再没有见过前男友，也就不知道关于他的任何动态。

　　几个月后，前男友的妈妈来找陆南，交给她一个笔记本。陆南打开笔记本，一页一页地翻着。她慢慢地蹲在地上，咬得嘴唇快出血了。

　　她想说：“不能哭，老娘的妆不能花。”可是，还没等这句话说出口，她就已经泪如雨下。是谁说永远都不会再为他流泪了？是谁说再为他流泪就去吃狗屎的？

　　如果可以，她宁愿去吃狗屎——前男友从泰国回来两个月后死于癌症。他得了不治之症，永远地躺在冰冷的地下了。

　　我陪陆南去祭拜过他的墓。

　　那天，我看见陆南咬着嘴唇，一声不吭，泪水冲花了她出门前刚化的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她跟我说，她会经常翻看前男友的日记：

　　今天我在街上碰见她了，当时我牵着一个女生的手在逛街。她肯定特别难受，我想，我们算是结束了。（2015年2月16日）

　　今天南南又喝酒了，司机把她送到楼下，她连电梯都找不到，我把她送上楼之后就走了。南南，以后别喝那么多酒。（2015年2月22日）

　　今天下暴雨，我去医院复查，医生说我最多还能活三个月。我不想死啊，还有好多事没有做。（2015年2月26日）

　　今天是晴天，我坐在南南飞往泰国的这架飞机上，我能看见她，她看不见我。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想再多看看她。（2015年4月2日）

　　今天是阴天，晚上我在酒吧见到南南了。她很恨我，这样挺好，起码恨比爱要容易使人放下。时间又过去了一天，我的生命又少了一天。（2015年4月10日）

　　今天下雨，我在医院做化疗，我想去找南南，可是连写字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是不是快死了？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2015年6月28日）

　　2015年11月20日，陆南更新了微博：

　　要有多幸运，才能在千万人中遇见你；要有多幸运，才能在浩瀚星空下和你并肩行走；要有多幸运，才能和你就这样一起地老天荒。纵使我拥有千百个明天，只希望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我偏爱少有人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