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有疼痛感的人生才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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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有疼痛感的人生才珍贵
我愿做颗同步卫星,永远绕着你前进。可你有你自己的同行者,而我只是与你平行。
小美来自青岛,是个文静、不急不躁的姑娘,她在无锡上的学,毕业后就留在了无锡工作。
公司聚会总免不了要喝酒,小美不喝酒,我们也从不劝她喝酒,因为当其他人都喝醉了后,她要负责打车送我们回去。小美把这份工作做得算是满分了。
有一年冬天,大家一起吃火锅,酒过三巡,大家都有点喝高了。小美叫来三辆车,挨个儿把我们送回了家。
我刚到家爬上床,小美打来电话:“晔子,我摊上大事啦!快点来我家啊!”
她在电话里没说清是怎么回事就挂了,我又担心又好奇,赶紧穿好衣服跑下楼去找她。到她那里后,令我意外的是,她说:“余滨被我带回家了。”
余滨比我高两届,是我同校的学长,他已经订婚了,未婚妻是他的大学同学,叫杨菲。
我故意压低声音:“他快结婚了,你把他带回来,这事怎么处理?好做不好说啊!”
小美说:“送走你们后,就剩我和他两个人。他在车上哭哭啼啼不肯回家。”
小美告诉我,余滨原本打算10月结婚的,可杨菲的父母突然变卦,逼着他在市里买房,否则就退婚。在关键时刻,杨菲也选择了沉默。
我喝了口水,问小美:“那余滨现在该怎么办?”小美把我拉到门外,说:“今晚先让他在我这儿睡,等他明天醒了再说。”
夜晚里有些寒风,我不禁打了几个寒战。小美拉着我走进一家龙虾店,点了两斤龙虾。我问小美:“怎么?你让余滨睡你的床啊?”
小美沉思片刻,说:“客厅太冷,不能让他睡沙发,怕他着凉,只有我房间有空调,就让他睡了。我待在家里怕别人误会,所以就打电话找你来吃龙虾。”
我开玩笑地说:“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余滨了吧?”
小美低下头去,从包里抽出几张面纸,跑进了洗手间。她的动作已经告诉我答案了——天上的星星千千万,我却偏爱北斗那一颗。
纸包不住火,没过多久,余滨的事就传开了,大家都知道他有个“可恨的丈母娘”。
余滨喝酒的次数越来越多,他每次都会喝醉,一喝醉就会打电话给小美,然后去小美家。有时候我也会陪着他去,我发现小美家的药箱里全都是解酒药。
小美家成为余滨醉酒之后的临时宾馆。后来,小美在网上买了一个折叠床,以备余滨醉后之用。有一天,我对小美说:“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小美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说:“放心吧,我不是小三儿。我只是想,他现在不如意,又没有谁能帮他——我只是想帮帮他。”
我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没多久,余滨所在的公司打算拍卖一批收藏品,我们也去捧场了。大家在现场待了没一会儿,便觉索然无味,于是纷纷溜走。
小美一直坐在余滨旁边,还不时向余滨请教有关掐丝珐琅彩瓷器的知识。而余滨只要一讲到古董就会两眼放光,根本停不下来。
两个星期后,余滨找到我们,说:“杨菲家退亲了,退亲时定在我家吃饭。走,一起去,人多有气场。”
那顿饭最终没有在余滨家吃,而是在新区的希尔顿酒店。吃饭时的气氛十分压抑,包厢里闷得人快要炸了,我中途跑了三趟洗手间。小美坐着始终没有离席,一直坚持到饭局结束。
快结束时,余滨端起酒杯站起来,拿出一张银行卡,对杨菲说:“这卡里有20万块钱,是我卖了家传瓷器换来的,虽然不多,但我想以后我们会越来越好的,如果我们……”
还没等余滨说完,杨菲妈立马接话说:“余滨,你和我们家菲菲的缘分到这儿就结束了,别再想那么多了。”
杨菲刚想站起来,被她妈一把拽住了。
杨菲妈接过杨菲的酒杯,把酒倒在地上,说:“别说那些没用的,从今以后,我家菲菲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只希望你不要再去打扰她的生活。这是你们家订婚的礼金和首饰,你数数。”
余滨端着酒杯,眼里满是绝望,一时间空气像是凝住了。这时,小美抢过余滨手里的酒杯,一口喝了。随后,杨菲被她妈拉出了酒店包厢。就这样,余滨和杨菲的婚约解除了。
我安慰余滨道:“杨菲有这么个势利的妈妈,你俩没成,应该感到庆幸。”
他点上一支烟,说:“我们从上大学一直谈到毕业,虽然到现在没有结果,但这几年我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好好的。”
余滨退了原来租住的房子,小美帮他在附近租了一处单间公寓。余滨从不做饭,每天都去小美那里蹭饭。
余滨过生日那天,我们去饭店为他庆生,碰巧杨菲也带着新交的男友去那里,迎头撞上了。
余滨见躲不过去了,便磕磕巴巴地说:“这……这么巧!”
杨菲的男友说:“我在菲菲手机上见过你的照片,你是她前任吧?择日不如撞日,咱俩今天喝几杯,认识一下。”
一瞬间,火药味特浓,战斗一触即发。旁桌的客人也都一脸兴奋,等着看好戏上演。
菜还没上,那男子就来了个“事事(四四)如意”——来者不善,余滨咣咣咣地四瓶啤酒下肚了。
本来就是饿着肚子来吃饭的,谁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四瓶酒下肚后,余滨满脸通红。
那男子说:“听菲菲说,你挺能喝的呀!怎么,今天状态不好吗?”
大家看这主儿明显是来找碴儿的,便想找个借口到别家饭店去吃,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小美走过来坐下,很有礼貌地对那男子说:“今天是余滨生日,大家都想高兴一下,却不曾想你要玩这个,既然这样,干脆就别喝啤酒了,整两瓶白酒,我跟你喝。”
那男子听说小美要跟他喝酒,好像很激动:“好啊,那不许找别人代喝!”
整个饭店都炸开了。
我还没来得及阻拦,小美已经抱着一瓶白酒咕嘟咕嘟喝起来。那男子平日里经常泡吧,喝啤酒还行,但换了白酒没一会儿也就蔫了——一瓶白酒没喝掉一半,他已经趴在桌下吐了。
观战的人围了满满一圈,饭店老板也踮起脚在看。
那男子不行了,钻出人群灰溜溜地逃走了。饭店里传来阵阵叫好声,有人扯着脖子狂喊:“老妹儿,好样的!”
人群散去,小美突然胃绞痛,我抱着她去了医院,所幸无事。
出了医院,我叫了出租车送小美回家。坐在副驾驶座上,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小美呆呆地把头贴着车窗,脸还红着。我叹了口气,陷入深思中。
下车后,我扶着小美往她的住处走。她突然问我:“晔子,你有过为一个人奋不顾身拼命的经历吗?”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美抬头看了看星空,说:“我以前没有,可今天我有了——今天哪怕是喝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不大一会儿,余滨送完其他人后也很快赶回来了。看到小美这个样子,他说了一句:“傻丫头,你怎么能那样喝呢?”
小美没说话,进屋后躺在床上就睡着了。那晚的夜色格外浓,星星也特别亮。
第二年秋天,小美和我通电话,说她在无锡也没什么大的发展,索性回老家去了。我说:“回老家工作挺好,离父母近,家里也放心。”
我们最后一次聚餐,当是为小美送行。大家都喝得七倒八歪,小美却一滴酒也没沾。
喝完酒,我们一行人走在大马路上。那晚的月色不错,人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好长。余滨和小美的影子靠在一起了,这大概是他们靠得最近的一次。
小美回老家了。余滨也离开无锡,去了上海。
半年后,我与小美再次相见是在余滨的婚礼上。婚礼现场很热闹,来的客人也很多。我和小美都坐在好友席。
小美找我喝酒,一杯接一杯,不知喝了多少,后来还举着酒杯对我说:“天上的星星千千万,我偏爱北斗那一颗;世上的男人千千万,我偏爱他这一人。我愿意做颗同步卫星,永远绕着他转。”她停顿了一下,又说,“可是,他有他的同行者,我没有做他同步卫星的资格,只能与他平行……”
同行和平行仅一字之别,却差之千里:同行是步伐一致,生死与共;而平行是只能远远望着,永远也够不到。
“我只是与你平行。”这句话中的每个字都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胸口,疼得人快要窒息。
小美说:“刚回青岛的时候,我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明明很喜欢、明明舍不得,为什么不再勇敢一点?自己就说:小美,你真傻,傻姑娘一个。”
是啊,多傻的姑娘、多好的姑娘!
第三年春节前,我去青岛办事,顺道去小美家做客。
我坐在小美家的客厅里看电视,不经意间看到电视柜旁边放着一个花瓶,怎么看都像我们老家地摊上十元钱一个的大茶壶。
我问小美:“你怎么也有这种花瓶?”
小美说:“就是上次拍卖会上的那个,我爸买下来了。”
“我的个乖乖,你真是个小富婆啊!”
小美笑笑说:“都是过去的事了。”
当天晚上,小美说要请我在外面吃海鲜,我因为要赶高铁,所以就匆忙走了。那晚的夜色很浓,北斗星闪闪发光,看起来像是一只萤火虫。
可以说,小美是余滨的摆渡人,在那一片白茫茫望不到边的大河之上,她乘着小船来到余滨身边,牵起他的手,渡他到了对岸。
也许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出现这样一个人,当你望不到河对岸的时候,他(她)便会出现在你身边,把你带到对岸。当你脱离险境,他(她)就会离开。
小美还爱着余滨,我相信那是真爱。 我偏爱少有人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