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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儿巴不得躲的老远离开这是非之地,趁此机会一道溜出了未央殿。
一下子,内室里只剩下他和陆双双。
沈穆时坐在床榻边,用手轻轻覆在双双的额头上,周太医开的药确有奇效,服药之后她的体温开始往下降,只是依旧昏迷不醒,呓语不断。
“我想回家…….双双断断续续说着。
沈穆时凝视着双双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脱了衣裳上了床榻,小心翼翼地避开她受伤的左臂,搂住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额叹了一口气:
“我不许………”
“这辈子你都别想走……”沈穆时低哑地对双双说着,慢慢地收拢自己的臂膀。
晨光熹微,薄雾飘迤满园,连天碧草黄叶地,秋色越来越浓。
未央殿内宁静无声,静儿三更时悄悄送来的两个烤炉烘的满室温暖宜人。
喜榻上的二人缱绻交缠,沈穆时的左臂环着陆双双的腰,将她纳在怀中睡了一夜。
两人俱是一夜好眠。
双双再没有呓语,雪额抵在他坚实的膛上,呼吸平稳。
殿内报时的小鼓低沉地敲了两下,辰时整。
沈穆时浓密的睫毛动了动,睁开了眼,怀里有个毛茸茸的脑袋直往他怀里钻,他眼神迷茫,一时没缓过神。
低首看了看怀里的双双,才想起昨晚宿在未央殿了。
见她兀自沉沉睡着,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沈穆时蹑手蹑脚地起身,正要下床发现单衣被拉住了,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双双抓着他的衣角不放。
他怔愣,嘴角微微勾起,眼底漾着浅浅的欢喜与怜惜,轻轻地扳开她的葱白玉指,这才脱了身。
依照雷打不动的练剑,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他时不时的回眸看向暖阁的窗户,期待窗边站着一个小人儿,痴迷的看着他舞剑。
他嘲讽地摇了摇头,都几岁的人了,还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沈穆时草草练完半套剑法,便信步往涤尘浴池而去。
待他沐浴完了走进内室一看,双双还是沉睡着。娇娇儿小小的脸拥在被子里,因着还在大婚期间,喜榻依旧同之前的布置无二,大红的锦被衬得她的肤如白雪,精致可人。
沈穆时暗暗惊叹:这样精灵似的人儿,是他的妻啊!
鬼使神差的,他弯腰在她白嫩的脸颊啄了啄,见她毫无反应睡的香甜,又刮了刮她的鼻子戏弄几下,临走时交代静儿好生看着,这才心满意足的往藏书阁而去。
午时阳光正炙,金灿灿地洒落在藏书阁的窗棂上,沈穆时停下笔,唤了李春堂进来。
“她怎么样了?”他淡问。
太子一进藏书阁便是大半日,一上午埋首处理公务一句话没说。
没想到一开口便是打听太子妃,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太子妃名号,但李春堂知道殿下嘴里的“她”是谁,连忙打起神恭谨地回道:
“回禀殿下,一个时辰前静儿来禀,说太子妃还是没醒..........”
沈穆时昨夜惩处了十九个宫人,拖去三院受罚的路上一众奴才尖声哭叫求饶,李春堂命人拿布团塞住嘴,折腾至寅时才全数送至六局,扰得东宫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李春堂卯时初才就寝,不过就眯了一个时辰,便又起身服侍太子。
“你下去休息吧。午后不必服侍我了。替了雁喜过来。”
沈穆时早晨练剑时便瞄见李春堂站在廊下无精打采一脸灰败。心知昨晚闹到半夜定是没睡好,他上了年纪也经不起这般折腾,便发了恩典,免了他今日当值。
“奴才谢殿下恩典。”
李春堂服侍沈穆时二十年了,虽算不得是沈穆时真正的心腹,但平日里得力能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殿下自打六年前稀里糊涂出了霜侍姬的事,对他的失职以致让人钻了空,耿耿于怀,嘴上虽没有发落自己,却是慢慢疏远自己,这些年对他越发冷淡。
今日突然心疼他这个奴才,李春堂一下子感动的老泪纵横,他抹着眼泪感激涕零的退至殿外,将候在外面的雁喜替了进来,才一把鼻涕一把泪,佝偻着身子离去。
沈穆时看了雁喜一眼,雁喜看懂他的眼色,将折子悄无声息整理好,带上。跟着沈穆时出了藏书阁,亦步亦趋地在他身后往未央殿走去。
沈穆时刚踏进暖阁,静儿和几名宫女正在喂双双吃药,见太子来了赶紧起身行礼。
沈穆时摆了摆手,免她们的了礼。
暖阁的味儿有些杂,药香、熏香混合着宫女身上的脂粉香,钻进沈穆时的鼻子直把他熏的脑壳发昏。
沈穆时心里冷笑:最近他公务繁忙没怎么过问东宫的杂事,以致于东宫疏于管教,处处乌烟瘴气。新来的宫女没有主子约束,越发失了体统,明知太子妃在病中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熏香抹粉,司马昭之心,当诛。等太子妃病愈后,是该挑几个老练的嬷嬷进来管教管教。
沈穆时不动神色,走到榻前,覆在双双的额上,不烫。
“将殿里所有熏香都撤了,唤司寝进来打扫暖阁,内室的窗子统统打开透气。你们全部候在殿外,留雁喜一人伺候。”
沈穆时一把抱起床上的双双,用外袍紧紧裹住,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确认没有漏风,这才抱着她朝自己的处所走去。
“殿下!”
静儿见太子突然要挪殿,一时愣住,连忙端上刚才没有喝完的药跟在后头:“让奴婢伺候主子吧。”
沈穆时看了看静儿眼下的乌青,淡淡的道:“折腾数日,你这个样子如何照顾太子妃?先下去休息。”
静儿的小脸一红,真觉得天下红雨马生角。前几日含娴殿的事她也有份,殿下只发落了芯儿没有处置她,已经让她感恩戴德了。
之后主子又病了这些时日,殿下不仅没有没有斥责自己伺候主子不周,还关心她的身体………
这都是沾了主子的福气啊!
她连忙跪下谢恩,又转头跟雁喜交代一些事情,一些话翻来覆去讲了几遍确保雁喜都记好了,这才放心的去休息。
沈穆时用了午膳在院里散步消食,见秋阳洒落在院子中,碧云天,黄叶地,风凉还暖,便命人搬了软榻置于檐下回廊,他抱着双双半卧在软榻上,仔细去瞧她额头的伤,红肿瘀青已消,擦了太医调配的药想必不会留疤。
只是她一直这样昏睡,的确令人担忧。
沈穆时让雁喜守在院外,庭中寂静无声,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和双双两个人。
一阵秋风吹来,枝枒间细碎碰撞沙沙作响,秋阳照抚在两人身上,散落一身碎金。
沈穆时搂着双双,指尖摩娑着她的脸颊,低声道:“小家伙,睡这幺久还不醒吗?”
他温柔亲吻她的眉眼,直到吻上了她的唇,她的唇微凉,带着淡淡的桂花香。
雁喜候在回廊外,远远看见尚仪局女史领着一行人朝这边走来,他朝院子看了一眼,见沈穆时看着缓缓落下的叶子发呆,连忙上前拦住几人,生怕扰了沈穆时的思绪。
女史心下了然,朝雁喜附耳说了几句。雁喜点了点头,吩咐她们原地等着,这才缓步进了院子。
“禀殿下,尚仪局那边派人来传话,按照祖制,殿下大婚十日后,太子妃须移居至流云殿。今日已是第十一日…….”
雁喜低眸垂首,后面那句“于礼不合”怎么都不敢说出口。
“太子妃还病着,等好了再说。”沈穆时一扫眼底的温柔,冷声道。
双双紧闭双眼,在一片无垠的混沌中漂浮着,软绵绵的身体没有一丝气力。
她拼命想要睁眼,可无论如何也睁不开,像是在害怕什幺。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话,别睁眼,别睁眼。
越是这样说,她就越害怕,挣扎着尖叫着,不断哀泣,哭着喊着要回家。
突然间,她鼻间闻到一股清香,是梨花木的味道,然后掺了一丝熟悉又陌生的薄荷味进来。
有个温热的胸膛搂住她,暖和又沉稳,让她一下子有了安全感。
耳边有人轻声叫着:“双双乖……只要你醒来,我便放你回家...........”
真的让我回家吗?
可是她已经入了宫,除非太子松口,否则她这辈子都要呆在宫里。
对了,她可以去求太子啊,求他放过自己不就行了?反正他也不喜欢自己,放自己出宫就再没有人碍他眼,他也可以和他心爱的女人双宿双飞………
要去求他,要去求他……….
梦里的她不停的挣扎,挣扎。当她奋力睁开眼时,头顶一张清雅俊逸的脸映入她的眼帘。
他浓密的睫毛覆在清亮的双眸上,嘴角紧紧地抿着,微翘双唇带着丰润的淡红。平日里他的神情总是严肃刚毅,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让人觉得他是个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她怔忡一瞬,接着记忆如排山倒海地淹没了自己。
她眼前出现了小霜轻蔑嘲笑的嘴脸,沈穆时狰狞狂暴的面孔,他那一脚踩着她胸口的疼痛仿佛还在,最后是他和那个女人缠绵的恶心画面,她陷入了痛苦的回忆,难受的大口大口呼吸。 双双金鹧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