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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双双抚琴

双双金鹧鸪 宋玉悲 6905 2021-04-06 0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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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不可!那支簪子可是殿下赐给您的,平时宝贝的紧,连一次都没有戴过!三皇子妃落井下石,您又何必给她这样大的脸面!”

  “静儿!你跟着本宫也有日子了,应该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本宫知道让你跟着我受了委屈,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双双本不想苛责静儿。

  自从搬到北香榭,她陆陆续续遣散了一些宫女太监,只留下雁喜、静儿以及几个扫洒的宫人伺候。

  静儿忙前忙后伺候她里里外外,那份辛苦她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越是艰难越要盯紧身边的人谨言慎行。

  一个不慎跌入万丈深渊,到时候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静儿听见双双自称本宫,便知道她动了气,心里有些委屈也不敢再造次,只得低头认错:

  “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奴婢不是故意要给主子添乱,只是心疼这花簪。我知道主子喜欢…….”

  静儿常见双双揣着这花簪摩娑着,眼底有着淡淡的喜欢和忧伤,睹物思人,太子妃定是在想念太子殿下,如若她把这花簪送走,岂不是等于在割主子的肉?

  “不要紧,都是身外之物。我这里最贵重的东西就是这花簪了,无论她用心如何,我总不能失了礼数,待会儿你亲自送过去,外面天冷,早去早回。”

  双双将手套的口子勒进了,又裹紧了衣领便要出门,静儿知道她说的再多也无用,只得心有不甘的跑出去开宫门。

  主子的脾气她知道,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更改。

  双双的视线再度落在那件狐皮大衣,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素手拿起大衣披上,随后步出北香榭往司珍局走去。

  静儿猜的没错,那花簪确实是她的心头爱,无论是做工还是造型,都让她爱不释手。最重要的是,那是沈穆时赐给她的第一件首饰,意义非同寻常。

  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在这冷冰冰的宫里,一支同样冷冰冰的首饰,在她眼里,还不如一件温暖的狐皮来的实在,活命要紧,所以,这支簪子给了谁,并不重要。

  “娘娘,太子寿辰你绣白香囊和白腰带,这恐怕不吉利………”

  简司珍瞧双双将一个镶金边的雪白香囊放置在暗红色檀木盒中的,上头绣着梅树,点点淡红,绽放于枝枒间,更有些花瓣坠在雪上。

  而她手里忙个不停,刚绣完香囊又忙着在另一条月白色的丝带上,绣灰黑色的奇岩与浅蓝色的飞瀑。

  简司珍是宫里的老人,左看右看总觉得在寿辰献上白香囊和白腰带,似乎不太妥当,出于好心便出言提醒双双。

  “雪地红梅绽,不好吗?而且这是发带缀饰,并不是给太子的贺礼。”

  双双没有抬眸,专注于飞瀑的勾勒。

  “是奴婢多嘴了,既然不是送给殿下了,奴婢觉得在香囊上题字必定锦上添花。”简司珍又多嘴插了一句。

  “那要绣什幺字?”双双淡淡的问道。太子殿下的贺礼,她已差了雁喜去外头置办,这白香囊不过是做做样子,并不打算送出去。

  “这…….”简司珍一下子被双双云淡风轻的口吻给问倒了。

  简司珍突然察觉太子妃并不是真的想要给太子准备贺礼。

  之前的墨绿金菊荷包与她手上正绣着的奇岩飞瀑都比这香囊要来的仔细繁复。

  还没等她回答,双双已拿起香囊埋头绣着,一针针穿入往上刺字。

  雪霁绽清朗,一任香如故。

  随着双双灵巧的双手,香囊上的字慢慢的显现出来,简司珍读过书,认出了香囊上娟秀的字体,高兴的击掌而笑。

  “一任香如故,这词好生雅致。”

  双双不答话,放下针线仔细端详着白香囊。

  一任香如故.........

  她只是随意写下这句词,并没有特殊的意思。若说这香囊拿去送人故意暗示些什么,不如绣给自己,省的被人误会,生出事端.......

  不是“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那般孤芳自赏。

  更不是不是“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那般自视清高。

  这三个月以来,双双曾自省不下十次,自己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已经落到这般田地依旧不肯回头去找他。

  不想承认是因为她对沈穆时动了心,也不肯承认是她吃醋。

  更不愿承认她嫉妒小霜。

  二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二人两心相许,情深意重,而她,不过是个外来者........

  真相血淋淋地烙印在她的心上。

  不见,不念。

  所有人都盼着她走出北香榭,将太子从小霜的手里抢过来,可胜负早在六年前已定,她毫无胜算,怎样也争不赢。

  云秀公主曾对她说过,不争也是争。

  但她是真的不想争。

  她想要做回原来的自己,想让所有人看到。

  她陆双双不是沈穆时眼中那个毒妇,也不是乞怜求爱的怨妇,而是一任香如故的陆双双。

  沈穆时爱她也罢,不爱她也罢,她还是她自己。

  笑骂由人心自定,则荣辱不惊。

  幽闭的小世界终于有了豁然开朗之感,双双轻浅地笑了起来。

  简司珍看的不明究里,只不过是个香囊,怎地这么高兴?

  看来太子妃对太子用情至深,只是想到太子便这般甜蜜。

  简司珍以为双双想通了,脸上也跟着露出欣慰的表情。

  午后,双双心情大好,将香囊与丝带搁置在雕花茶几上,独自一人抱着古琴,哼着小曲踱步前往小亭。

  她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重帐之后一个颀长的墨绿身影闪了出来。

  沈穆时走到小几前,眼睛紧紧盯着茶几上的香囊与丝带。

  雪霁绽清朗,一任香如故,无意苦争春.......

  在暗示他什幺吗?

  她说她无意争宠,那又何故去闯含娴殿?

  阿谀奉迎不屑为之,宁可待在寒冷的北香榭宁死不屈。

  好个傲气的太子妃。

  他不让人送暖龛到北香榭,也不让人送冬衣让她御寒。饮食粗糙清淡,就是想挫挫她的锐气,没想到,她一点也不受教,不仅不知悔改,还越来越孤傲。

  难道陆家没人教她,进了宫就容不得她放肆?

  就她这样的脾气,难保不会有一日恃宠而骄。

  今日她敢处处顶撞自己,明日她便在御殿上断了头。他只是想好好调教她,。免得以后闯出弥天大祸

  可是,当他看到这个气驽钝愚笨的小家伙顶着寒风站在园中时,他的内心酸疼又难受,只想将她揉入怀中好好教训一番。

  沈穆时握紧了拳,默默地离开北香榭。

  箫声悠扬,云流水连着数日到北香榭外的小亭,独自吹奏。

  双双有时候会赴小亭听他吹萧。方才哼着的小曲调,便是跟云流水学的。

  箫声暂歇,双双也踏着曲子来到了亭外。

  云流水一抬眸,便见到双双披着红底狐毛大衣,笑吟吟地站在亭外。他头一次见到双双笑的这样开心,竟有几分心荡神驰。

  之前双双也笑,那那种笑似笑非笑,总是满怀心事,给人一种忧郁的感觉。

  今日不知遇上什幺开心事笑的那样明朗。

  那件红底狐毛大衣裹在她身上正好合身,双双看起来暖和许多,像是只小小幼兽温软地卷在一片芦花中。

  “云先生好早。”

  双双浅笑的面容上浮上酒窝,一双瞳眸翦秋水,温润如春。

  云流水笑了笑,看着双双手上的长形物好奇问道。

  “今天带了什幺东西过来?”

  “我带了琴。”双双淡笑,将怀里的琴取了出来。

  “喔!不错!今日我能一饱耳福了!”

  云流水一双好看的眼睛笑的弯起。

  “快别这样说,我在你面前顶多是班门弄斧。”

  双双双颊飞上淡红,一边调着琴弦一边同他说话。

  试好音律后,双双往手上缠了指套防止伤到手,喜滋滋的朝云流水道:“一连几日听着云先生的箫曲,今日突然有感,也想给你奏个曲。”

  “洗耳恭听。”

  云流水看双双眉目清朗,似乎扫去了多日的忧郁之色。

  想必是和太子和好了吧......

  云流水心里的怜惜稍歇,又微微冒起酸涩。

  双双纤指如白玉铮铮拨起琴弦,轻缓灵动,指尖挑抹于琴弦上,但曲子却是沁人心脾。

  “梅花三弄!”

  云流水轻笑,举起手上的玉箫,就着琴调共奏。

  双双抬眼看了吹箫的云流水,淘气的笑笑。

  长指拨弄更快,乐音如鸟啼轻巧、幼兽回眸嘻笑。春风轻抚过草原,丽花胜放,生生不息。

  云流水的萧声附和着双双的曲子,一琴一萧,和谐鸣奏。

  他彷佛可见青衫飘动的少年紧紧追逐着娇俏如花的少女。

  少年指尖就快触及少女的袖摆之际,少女转了个身,闪了开。引得少年更加紧脚步,张开臂膀就要拥少女入怀。

  突然间,双双指型变化,变调而奏,烟雨江南柳絮纷飞,伞下离人依依,纤指接下滴落伞缘的雨滴,而远方寺庙传来悠扬的钟声,庄严而肃穆。

  少年愣了愣,呆在了原处,收起了举起的手臂,望着撑伞少女的背影,静谧无声。

  不过片刻,双双再度按弦而动,曲调转幽,如同秋风飒飒,落英缤纷,风袭枝枒沙沙有声,于最后一片枫红坠地后,少女已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砌下落梅如雪乱,雪落无声胜有声。 双双金鹧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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