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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拿不出一个子儿来,五人被掌柜扫地出门。气愤的气愤,牙痒的牙痒,口中没说,却是都想将邑妫这王八羔子捉回来放火上烤一烤。
洛长歌不想与汤商再有瓜葛,但一看他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再看看自己干瘪的肚子,便就接受了他的帮助。掌柜一脸陪笑的将五人迎了回来,后背上冒了多少冷汗,也就只有他自己清楚。
这么一折腾,邑妫十分解气,一琢磨着五人露宿街头的惨样,他就不厚道的咧嘴大笑。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砸这五人手里。而且,还是他这肉包子主动去打狗的。
因为,花息回去了。
思虑再三,花息为大。邑妫用偷来的银子吃了顿饱饭,买了块布在脖子上绕了几圈,心中踏实不少,边打着饱嗝边回了那客栈。
正欲敲门,他眼珠一转,念了个隐身的小咒趴在门上。
率先传出的是洛长歌的声音:“花息,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儿,若单单是为不回百灵谷而打你,邑妫未免太小题大做。”
“打我?”花息冷冷笑着,“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一次认为紫灵那是在“打”他,是因为年少不知事,来人间几月,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如今,他只想将那个混蛋挫骨扬灰!
“那晚我听到了,床板响了一夜呢。若不是知道隔壁房间住的是你们两个,我还以为是新婚的小夫妻呢。”
花息脸色一白。
洛卿挠挠头,继续道:“想来是打得可凶了。我想着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便也就没管,不好意思啊,花息。”
花息沉着脸,咬牙道:“没事。”
“床板为什么会响?”洛长歌瞪大了眼睛,“你都这么大了,紫灵不会扒了你裤子,将你按在床上打屁股吧!你……还好吧?”
说着,往花息的臀部望了一眼。
“还好。”花息阴阴得笑着,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哪有这样做爹的!”洛卿愤然,拍拍他肩膀,以作安慰,“花息兄弟你放心,待抓住那小子,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不了我帮你递竹条,扒裤子。”
“如此,甚好。”
邑妫一惊,左脚绊了右脚,撞开了门,啪一声摔在了地上。“唰唰唰”三道视线像他射来,他连忙从地上爬起,两手捂着屁股,拔腿就跑。
“好端端的,这门怎么开了?”
听洛长歌这一声,邑妫方想起自己隐了身,便又蹑手蹑脚的在她关门的空档,溜进了屋里。径直走到洛卿跟前,一屁股坐在他身上。
“哎哟。”洛卿呻吟了声,“我肚子怎么莫名疼了一下。”
邑妫偷笑,看你小子还敢不敢扒本谷主的裤子!
花息朝他的方向扫了一眼,眼中隐有寒光,邑妫以为被他发现,咽了咽口水,认错的词已哽在喉头。谁知他却是一笑,关忧道:“洛卿兄弟站起来走走,兴许会好些。”
“是么?那我试试。”
洛卿欲要起身,邑妫连忙起开,后者惊喜道:“这法子果然有用,我再走上几圈。”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这小子生来与他命格不对,竟每一步都是朝邑妫的方向而去,后者怕与他撞上露馅,连忙躲避,于是狭小的房间里上演了一出猫儿追老鼠的戏码。
洛卿是练武之人,走这几步就跟喝口水一样容易,可怜邑妫为躲他,累得气喘吁吁。
这梁子,结大了。
邑妫歇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坐在了花息身侧,那凹下去的床铺,似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好累啊!”
邑妫正欲凑上去偷亲之际,花息蓦然伸了个懒腰,一拳打在他胸口,他咬住唇,却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花息一惊,透过他望向洛长歌:“洛长歌,我打到你了么?”
洛长歌摇头:“没有啊。”
“那就怪了。”花息摸摸脑袋,“我怎觉得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是你这几日太累了,别胡思乱想了。”
花息笑了:“也许是罢。”
邑妫大喜,这隐身咒果然是有用!既然他们都看不到我,本谷主是不是可以做一些,做一些大快人心的事?
邑妫捂住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他小心的蹲下身子,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包袱,他邪笑一声,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将其解开,屋子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无比销魂的味道。
洛长歌用袖袍掩住了鼻子:“洛大美人儿,这肠胃这是又出了什么问题,用不用我帮你请个大夫来治治?”
“不是我。”洛卿屏住呼吸,“是花息老弟罢。”
花息摇头:“是洛长歌。”
三人就这酸中带臭的香味是谁放出来的话题争论起来,邑妫偷笑,用拇指和食指捏起一只袜子朝洛长歌而去,欲要一把拍在她脸上。然而行动还未成功,他便“砰”一声跌倒在地。
花息将脚收回:“坐了这么久,腿都麻了。”
洛长歌笑得莫名:“那你活动活动。”
花息点头,又踢了几下腿,邑妫躲避不及,每一下都结实的踹在了他的身上。他一个翻滚到了一旁,扶着腰从地上爬起。
前日,花息反抗,朝他砸了个花瓶,事后他有找店小二拉清理,那小孩儿勤快,手脚麻利,他还给了点儿赏钱,却没想到这小子没打扫干净,还给他留了一地的碎渣滓。他这一摔,还正好就摔在了这渣滓里。
摔倒时下意识用手撑地,手上又没个衣料保护,已出了血,邑妫心疼的将手掌贴在嘴边,将紫色的血吃进了嘴里。
吃着吃着,他后背发凉。
这是他的血,他居然看到了他的血!
也就是说……
裹着布脖子处一寒,邑妫拔腿就往外跑,却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后颈。他心跳一滞,缓缓回头,入目的是洛卿放大的脸:“邑妫兄弟,天色渐晚,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邑妫笑得尴尬:“四处走走,四处走走。”
“更深露中,还是早些注意吧。”
说着,洛卿大力一丢,邑妫砸在了床上。
洛长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和着洛卿,将他五花大绑起来。邑妫差点没老泪纵横。
怎么会这样,本谷主明明使了隐身咒呀!难不成,使用时间太久,失了效了?
如此想着,表情丰富起来。
洛长歌笑道:“怎么,谷主大人,还在想着你那隐身咒呢?”
邑妫目瞪口呆:“你……你怎么知道本谷主会隐身咒?”
“我可是知道不少啊。”洛长歌道,“我还知道你这隐身咒是在一个叫‘李半仙’的瞎道士那儿花二十文买的。”
邑妫点点头:“那你可知本谷主的隐身咒何时失了效?”
洛长歌笑出了眼泪。
感情这傻小子还认为那隐身咒真的管用。
自花息回来后,邑妫一直鬼鬼祟祟的在客栈周围徘徊,想让人不发觉他都觉得困难,他被李半仙当做肥羊猛宰的事儿自然没逃过众人的眼睛。
李半仙做瞎道士也做得窝囊,嘴笨不会忽悠,十里八乡没一人不知道他是个骗子,就连三岁小孩儿也不上他的当。如今可好,邑妫这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竟笨到自己往他的树桩上撞,也不怪他这老农夫将他宰了吃了。
拒她所知,邑妫不止买了隐身咒,还有避水符、穿墙术、千里眼、顺风耳等等,几乎将偷来的老底败了个干净。本打算退出江湖上和尚庙里剃光头吃斋念佛的李半仙儿也因此重拾了对生活的希望。
洛卿替他解惑:“邑妫兄弟,那玩儿都是假的,信不得。”
“怎么可能!”邑妫的惊讶溢于言表,“本谷主可是亲自试过的,用了这隐身咒,他们都看不见本谷主!
“他们?”事情的原委,洛长歌等人怕是比他自己还清楚,忍不住出言纠正。
邑妫心虚的舔了舔下唇:“……他。”
“他是谁?”
邑妫几欲泪流满面,哽咽道:“李半仙……”
他这才反应过来,李半仙是瞎的,本来就看不见他!
“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别这么糊涂了。”洛长歌拍着他的背,似安慰。
邑妫感动的点头:“嗯。”
“那好,接下来可以做正事了。”洛长歌邪笑一声,手中的鞭子在空中抽得“啪啪”作响,她将它递给花息,“花息,随意打,痛快打,金疮药已经备着了。”
邑妫咽了咽口水,朝花息摇头。
花息伸手接过,步步朝他逼近:“紫灵,你也有今天。”
“啊——”
“花息!我是你父灵!你不能这样对我!”
“花息!别过来!会死人的!”
“杀人了!救命啊!”
……
哀嚎一声大过一声,直至嗓子哑掉。
洛卿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他确实扒了邑妫的裤子,当然,洛长歌是回避了的。天真的他不知,他因此惹上了一个记仇的小人,后半辈子都不得安生。
邑妫嚎得得劲,但花息却并没有下狠手,到底还是他父灵,到底这人一辈子不靠谱,到底他已经习惯了。
他从未变过,还是从前那样我行我素,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亦不去想这么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因为,他活得轻松,却让人一生受累。
如今,受累之人正是花息。
邑妫嚎累了,趴在床上沉沉睡去,花息看着他的侧颜,不由叹了声。
紫灵,我们走到了这一步,还如何相处得下去?
紫灵,你为何总爱来招惹我?
紫灵,我该拿你怎么办? 凰权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