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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早儿到现在,左不过是两个时辰的事儿,那赵妈子干什么也不见得上劲儿,若说起来进宫,那是比耗子还要快,冬日里的雪地也不好走,可的确让这肥圆的胖子在两个时辰里跑了个来回!
“二公主,您请!”那婆子点头哈腰的掀着外间儿的帘子。
门外的娇娥披着一件狐裘大氅,仰着头,湿哒哒的粉色绢边儿锦缎裙被身后两名精神的婢女提着,那双滚着绿油油翡翠珠的宫廷短靴平稳的迈进暖屋,手中捂着一个包着雪白套子的汤婆子,摘掉大氅帽檐,眉眼含笑,居高临下的勾起一抹蔑视的笑容。
“听说那个贱人今儿打了赵妈妈,父皇本想着快到年底了,赶上这腊八就接她回宫,若我将此事禀明,莫说是这点小事,就连日后和她母妃相见,到头来也只会是黄粱美梦一场空。”
“二公主说的极是,那等子贱人早就不该在宫里待着!晦气!”姓赵的东西一早在楚如画手里吃了亏,现在定是巴不得攀上一棵大树,好好惩治那毛丫头一番!
穿粉色裙衫之人瞧了一眼内室,她自小就被人这么捧着长大,一贯的蛮横也不是寻常之事,听那赵妈子的意思,这楚如画今儿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她到要看看,这个大隽的笑柄,窝囊没用的长公主敢对她怎么样,如此想着,朝身后的下人使了个眼色,而后转过身坐在了外间儿正中央的方椅上。
里间儿的喜糖偷偷从门缝中向外望去,楚如画不言,她也不语,不过看这架势,二公主定是来闹事的,千不该万不该,自己的公主就不应该生在皇家,被人欺凌不说,就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对她不管不顾!
“公主....公主!二公主来了....我们!”
楚如画吹了吹窗前的残雪,一双平静如水的眸子淡然的望了望天上的日头,将窗子拉下,眼角的余光顺势扫了一眼隔着外间儿的帘子:“长幼有序,为何我要出去迎接?”
话音还未落,便瞧见一名身着绿色绸缎宫服的丫头,带着一脸得意的笑容闯了进来,狗仗人势,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胖丫!二公主来了,还不给我出去!”
楚如画不语,放下手中的茶杯,迈着缓和的步子走到那精丫头面前,笑了笑,而后,挥起手就是一巴掌:“你主子没教给你什么叫做尊卑有别吗?你是什么身份,你也敢跟我这样说话!”
那丫头涨红了脸,先前的一股威风劲儿也没了,颤抖着双唇立在原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外间儿的几人闻见这一声响亮的耳光皆是一愣,虽说是听闻这楚如画得了疯病,胆大包天,可也不曾想今日也敢对她楚平乐的人动手,这景州城里,谁敢动她身边人的一根手指头!楚如画...你想作死,那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楚平乐一气之下拽开了内室的帘子,吓得赵妈子不敢言语,原先只是楚平乐一个祖宗,可如今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两个活姑奶奶!早上还吃了一顿鞭子,眼下自己还是好好的躲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吧!
“你是活够了吗,敢打我的人!”
楚如画瞧着面前这个和市井泼妇毫无区别的楚平乐,反而没有了往日见到杀母仇人一般的冲动,像这样嚣张跋扈的人也就是可以欺负欺负她算了,不过那也是以前,如今她已不是从前那个只识好人心的乖乖女了,楚平乐,你越是这般沉不住气,我就越是有这踩在你头上的欲望!
“这就是给她的一个教训,妹妹不会管教宫女,那姐姐就代劳,免得外边说这宫里头,上梁不正下梁歪。”
楚平乐脸颊爆红,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些难听的词语她在宫里也只有听着母后训斥下人的时候说过,什么时候轮到这一个废物来说自己!
“楚如画,你别装疯卖傻,就算你今儿有通天的本事,我也不会放过你!”
楚如画笑了笑,淡定的走到楚平乐的身前,上下端详着这个娇滴滴的老虎美人:“听闻妹妹是这景州城里德才兼备的第一美人,满城闺中女眷所效仿的大隽二公主,可如今妄负皇恩,拿着圣意对自己的长姐做出大不敬之事,让下人们拿了笑柄,你说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你这个第一才女的名号还要不要?”
楚平乐被搪塞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她自是不敢相信,昔日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的长公主,如今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爬到自己头上来!这与平日里那个柔柔弱弱的窝囊废简直是判若两人,莫非是赵妈子将这贱人打坏了脑袋,让她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清楚了!
“你也真是疯了...你想进宫?我告诉你,就算是你见了父皇,不过也是死路一条,本公主今儿就让你死的明白点,也算对的起你我的姐妹之情,来人,给我带进宫!”
宫女们方才瞧见自家的主子生了好大的气,此时只得机灵着个脑袋办事儿,得了吩咐便硬是上前,可这刚刚走进一步,便被那一声呵斥又给吓了回来。
“谁敢!”
楚平乐被气得脸色发白,眼瞧着自己的宫女打了退堂鼓,心里的火气一下子窜到了头顶:“楚如画!你想造反吗!”
楚如画一步走到楚平乐的面前,平静的双眸迎上那一副白里透红的焦躁面孔:“楚平乐,你如今没有机会和我谈条件,满朝都知道你是奉了父皇之命来接我回宫,若我在半路之上遭遇不测,你这可是欺君,除夕是父皇的生辰,我进宫也是为了给父皇贺寿,你敢在天子的寿辰之前对我滥用私刑,抗旨不遵,到时候谁死还不一定呢。”说罢转身望着那三三两两的宫女:“天儿凉,把轿撵给我抬到院子来。”
那宫女不敢多言,眼瞧着自己的主子都败在了长公主手里,她一个小小的奴婢自是不敢不听吩咐,如此便应和着,匆忙的跑出了屋子。
冬日里的雪虽说是下的勤,可这一晴天儿,日头上了头顶,这地上的积雪便也留不了几日,再加上轿夫的步子重,走了几步地上便开始出现湿哒哒的泥洼了,轿撵被抬得老高,怕是沾了脏东西进宫,否则那些在天象殿里当差的老臣们,又要拿此事做出文章来说上半个月。
轿撵刚进了宫门,侍卫便挡住了这一行人的去路。
“公主驾到,你岂能拦?”
“是谁现在也不能走,云左相的马车要从这里经过,闲杂人等必须回避!”
闻声那轿夫闭口不言,他自是明白云左相的身份,权倾朝野,拥兵数万,谁不知道当今圣上只有一个皇子,可偏偏生母是个不得宠的妃子久居冷宫,长姐楚如画又被送到了宫外,若日后先皇殡天,这黄口小儿无权无势,大隽岂不是要江山易主了?
“什么事儿?”楚平乐掀开轿帘,找了一个侍卫问道。
“回公主,是云左相的马车就要从这里经过,还得请殿下稍后片刻。”
楚平乐听了这个名字自然是心里美滋滋的,点了点头莞尔一笑:“是他啊,本公主无妨,等就是了。”说罢望了一眼宫内那一条长长的石子路,含羞的垂下了双眸。
楚如画坐在前方的轿子里,虽说是隔着厚重的布帘,可那些侍卫与楚平乐的谈话自是逃不过她的耳朵,云左相?那不就是和自己退婚的正一品大臣云少白吗,前世还未见他一面便被楚平乐赶了出宫,平日里最多的时候,也只是在后宫那些妃嫔嘴里听到过一些有关于奸相,冷漠,心狠之类的词儿,如今她到是有机会可以见见这个未来夫君的模样了。
“公主,听外边儿的人说,云左相马上就会经过这里,您趁机会也瞧瞧,到时候皇上赐婚,说不定他就是公主的驸马呢!”喜糖眼巴巴的瞅着外边,激动的对楚如画描述着。
驸马?前世母妃死后,父皇将二公主楚平乐赐婚于云少白,正因为自己是个不受宠的庶出公主,便可以舍去长公主这个名号,把一个足以和朝廷抗衡的驸马拱手让给别人!
“我这一生是为了母妃,为了弟弟而活着,至于男人,我并不会利用,也没有真感情。”楚如画头也不抬的回道,她知道此时云少白一定是已经走到宫门口了,可她就是不想见,宁可错过一世,她也不要故事重来。
“公主,你不是一直想见见这个一表人才的云少白相爷吗,如今这也算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喜糖一直喋喋不休的在旁边奉劝,自家公主生性老实,从小就在宫里受那些公主的欺负,如今连个正儿八经的驸马都没有选择的权利,让这些做下人的见了,心中也不免恼火。
楚如画舒了口气,将喜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喜糖,如今我唯一能相信的人就是你了,你我这次进宫,定要万事小心,楚平乐和项皇后不会放过我们的,眼下母妃还在南宫里,云书无依无靠,若我这个长姐帮不了他,那我们真的是连翻身的余地都没有了....”
喜糖坚定的点了点头。
临近除夕,宫里早早的就挂上了彩灯,眼下进宫议事的大臣们也陆续的离开了,昔日威严壮阔的宫廷大院再一次出现在了楚如画的眼前,人人都羡慕宫里的生活,只觉的出生在皇家是种可遇不可求的殊荣,楚如画一出生就是嘴里含着金钥匙的皇长女,可奈何她是个庶出的身份,项皇后又生性厉害,搅的她们母女在整个宫中都没了立足之地。 半城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