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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了……民妇记住了。”钱氏哭的满脸糙妆都花成一团,脸更肿了,那张本就是半老徐娘的脸简直没法看,杨晨希越看越烦,怒斥了一声:“滚!!”然后那钱氏连滚带爬地往门口跑去,然而跑到一半又被杨晨希一句“站住!”硬生生刹住了脚。
“滚回来。”站在那里神色冷峻的正夫人放话了,钱氏只好麻溜地滚回来重新跪在杨晨希跟前发着抖说:“夫人还有何吩咐?”
“红筲啊。”杨晨希拖长了音调问脸上泪痕未干的红筲,“你这儿可有什么隔音的好地方吗,撕心裂肺嚎叫也听不见的那种。”
“这……”红筲似乎花了点时间反应这个问题,“地……地下室应该……可以。”
“哦,夏天储冰的那个?”
“正……正是。”
“很好。”随后杨晨希又凑近玉萧低声问,“你身上可带有利器?”
“有,夫人这是打算拷问?”玉萧挑了挑眉问。
“哦~你果然有带啊。”杨晨希一脸揶揄地拿胳膊肘捅了捅玉萧说。
“带来防身而已,我……”
“行了,”杨晨希说完冲着地上瑟瑟发抖的钱氏抬抬下巴说,“你跟我来。”
“我??不不不,民妇还是不……”
“玉萧,捆住她!”
杨晨希一声令下,玉萧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抓住了正欲逃跑的钱氏,捂着她的嘴将她的嚎叫扼杀在嘴里,然后一路拖着不断挣扎蹬腿的钱氏来到床边,在红筲惊恐的注视下拆下了系着床帏两侧帘子的绳子,三下五除二把钱氏困了起来。
杨晨希迅速解下自己的巾帕揉成一团喊了声“给!”然后扔给了玉萧,玉萧立刻会议不由分说把钱氏的嘴堵了起来,让她只能发出含含混混的呜咽声。
“红筲,你带路。”杨晨希用命令般的口吻转向红筲说。
“哎?我?”红筲指了指自己一脸呆萌,“可是我就……好奇去过一次……”
“你先带带看,找不到就算了。”杨晨希不耐烦地挥挥手,红筲这样善于观言察色的人自然也晓得这时候再废话可是有危险的,于是只好笨拙地把自己挪下床来。杨晨希见她那个扭动身躯的模样实在心有不忍,于是上前去扶着她的胳膊。玉萧见状也上前帮忙,这一来红筲反而浑身不自在起来,慌忙抽回手说:“这……这不敢劳烦……”
然而她一对上杨晨希的眼神就住了嘴不再往下说了,走路的时候心中尚还打着小鼓。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充满了彻底的坚决果断,有几分狠意,又有几分暴躁,像……
她想起来,这眼神经常出现在陆炳眼中,之前她还未被赎身时陆炳来找她最常有的就是事情不顺利心情烦躁来她这儿消遣解闷的,所以她对这个眼神很熟悉。
这是……传说中的夫妻相吗?不太明白啊……
就这样,他们一行四个女子前前后后由红筲带着走过了曲曲折折的回廊和台阶,下到了地下的储冰室里。
虽然这个季节冰也没了,但是一靠近门口还是会感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众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嗯,这里不错。”杨晨希走上前环视了一圈空空如也只有几个箱子和干草的地下室,回头伸手抓住钱氏衣领附近的绳结一使劲儿把她拖了过来,哐当一声钱氏步履不稳摔在了地上,看的门口红筲心惊胆战。
玉萧正要踏进室内却被杨晨希伸手制止了。
“你一会儿送红筲回去,然后速速过来给我把门望风。”她毫不迟疑地如此说道,口气不容置疑。只是玉萧仍旧忍不住问:“夫人当真不需要……我帮忙吗?”
“……”杨晨希暗暗咬了咬牙,思考了几秒,走到了红筲面前,用十分平静的语调开口道:“红筲,我本来该乘此机会陪陪你说说话的,没想到来了就撞见这么一出。既然如此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只是你记着,不管你看见什么,那都绝非是我针对你,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一直在努力保护你和你的孩子。如若你实在不信任我而把今夜之事说到别处去,那对我而言就不得不多一个对付的敌人了。”
“不敢……!奴家不敢的,大姐姐!”红筲说着又哭了起来,除了呜咽和抽泣她是在说不出别的妥帖的说辞了。杨晨希早已料到,也不在意,转头便向玉萧说:“把刀给我。”
“……是。”玉萧颔首应了,从怀中摸出了一把精巧的黑鞘怀剑放在杨晨希的手心里。
“你去吧。”杨晨希接过东西对她抬了抬下巴道,“我要自己来。”
“是。”玉萧点头应了,转身扶着红筲离开了地下室,杨晨希动手关上了门,回头望向在地上还在使劲扭动试图挣脱的钱氏,笑意盈盈地歪了歪头走到她跟前伸出手说:“来,我扶你起来。”
钱氏惊恐万分地斜眼看着杨晨希兜在袖子里的那柄凶器,心里惊了一惊,犯起了嘀咕。不过这么冰凉的地面当然还是不要继续坐着比较好,于是她配合地站了起来把屁股放在了木箱子上。
“那么……咱们开始吧?”杨晨希说着嘿咻一声把旁边的箱子拖了过来坐在了钱氏对面,那钱氏看得一头雾水不知杨晨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来说说,这府上的第一位正室夫人是怎么死的吧。”杨晨希翘起了二郎腿轻描淡写地问了,钱氏瞪了瞪眼,一脸迷糊地摇摇头:“啥?”
“薛氏是第一个被老爷纳进府的侧室,除了老爷就属她在府上呆的时间最长,伺候她的你肯定能看着正夫人嫁进来吧?”杨晨希的口气依然十分轻松,“说说,那位正夫人品貌如何?”
“啊——那位正夫人啊?”钱氏的眼珠子转了一转显然是开始回忆思考了,“方氏啊,那个女人无论是长相还是品行,都无法和夫人您相比的。”
“哦?”杨晨希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说说?”
“那位夫人进府的时候就遭人恨,她那副张扬的样子啊……啧啧啧,嫁进来的第二天早上,老爷前脚才走她后脚跟就去薛娘子屋中挑事把薛娘子羞辱一番后扬长而去。那时候薛娘子五个月的身子了,哪儿受得了那番拳打脚踢,从此……”
“什么?第一个正夫人嫁进来的时候薛氏已有身孕??”
“是啊,那时候薛娘子伺候老爷已经有段时间了,儿子都生了一个,可惜养到一岁半就夭折了。所以啊薛娘子格外珍惜这第二个孩子,但是那方氏真真是个百里难挑的恶妇,只要老爷不在隔三差五就来寻衅,她手下有几个悍妇同她一样刁钻,时常动手打骂,可那时候薛娘子真是太老实了,从来不敢吭声……”
“哦。”杨晨希冷笑了一声,抬抬下巴说,“你继续。”
那钱氏仿佛是忘记了自己身处地下被人捆绑而她面前的女人兜里揣着利器了,说起当年事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杨晨希摸了摸袖中剑柄,还是耐住性子听了下来。
原本方氏的骚扰只是打骂侮辱而已,即便动手,毕竟都是女子而且薛氏有丫鬟婆子护着,倒也没伤太重。只是后来那方氏的表弟时不时就来表姐夫府上串门,竟然一眼看上了还怀着孕的薛氏。
有传闻说那方家公子口味一向很特殊,最好那种充满母性年长温柔的女子,薛氏偏又不显身形,看着还是十分婀娜多姿的。那方小公子见之即不能自拔,但又摄于表姐夫威势不敢明言,只好抽空就窜来府上作妖,反正他的姐姐完全不管,不仅不管甚至指引其弟抄隐蔽小路去往薛氏住处,花式纵容他作恶。
一次两次的骚扰过后方公子已经不能满足了,于是他先同其姐商量好了前前后后的应付办法,由其姐一口应承下来之后,方公子便壮了一颗色胆,在某夜陆炳有公事未归之时他径自潜入了薛氏房中。
当时钱氏也在场所以她记得非常清楚,薛氏屋里的人发现情况不对正要大喊,结果被突然窜出的几个黑衣人制服住了。那几个黑衣人明显都是男人,力气跟屋里的女眷一比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等那几个黑衣人终于放开钱氏他们离开后,方公子早就完事了。
一整个晚上,薛氏屋里的人不是哭就是愁,两班人各执一词,有人提议跟老爷告状,有人害怕遭嫌所以想要捂住这个秘密。没等他们纠结出一个结果来那方氏就主动找上门了,扬言只要薛氏听话她便会帮她保守这个秘密,此话一出薛氏屋里所有人就全进了套,竟无一人提出异议。
从此薛氏便成了名义上的妾,实际上的仆人,她整日端茶奉水挺着大肚子伺候正夫人,而且对方全挑的是老爷不在的时候。也就是说只要男人不在她便一刻不休一日不停地奔波劳累,时间一长连正夫人房里的丫头小厮也开始使唤她。
其实自从那夜过后薛氏的肚子就开始时时阵痛,只是她是在不敢伸张,告诉了钱氏也不敢去库房多领份药。如此半个月不到,意料之中的,薛氏流产了。 夫君大概欠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