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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传来嘭一声响,吓得杨晨希差点儿被自己噎着。在那声响过会一阵急躁的脚步声就往她这里来了,她的心跳陡然加快,扭头正看见朱厚熜大步流星地走进屋里。一与她视线交汇他就顿住了脚步,仿佛她的视线无形扯住了他一样。
虽然来的是风风火火,但是对着杨晨希泪汪汪的视线,他又移开了视线。
“怎么坐在地上哭?”他走到她跟前大咧咧坐下,视线始终没有落在她身上。
杨晨希委屈巴巴地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我想我姑娘了……这时候她本来应该和我在一起的,现在指不定哭成什么样……”
朱厚熜那喉结尴尬地滚了滚,只能伸手扶着她的肩说:“朕不是说过了,孩子一定会替你争取到。”
“可是现在她不在我身边!”杨晨希忍不住就提高音调喊了起来,“她现在就需要我!”
“……你先冷静一下。”朱厚熜用上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肩无奈地劝,“难道你想这样跑出去?”
“我没想!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状况!”杨晨希说着使劲抹掉了脸上纵横交错的泪水大声道,“我就是控制不住!我就是……”
说着她又把头埋在膝盖上痛哭起来。
她当然不敢告诉她,她想的远不只是她姑娘而已。
那时候她就和陆王氏明说了,除非陆炳亲口下令驱逐她否则她不会死心。可惜事情的发展让她连这个确认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她确实是没有死心。
哪儿能如此轻易的说死心就死心?她曾经试过冷静地思考过,要如何才能让她完全无视陆炳这个人和他们一起度过的曾经,最后的答案是,这辈子约莫是不可能了。
这太难了,要她忘了他曾经在她生命里存在过,比剜肉挖心更难,还不如让她直接死了来的痛快。
也许现在她对陆炳的情感是比较复杂,不好断言,可是只有一件事她是无比确定的,她想见他!十分十分渴望他在身边,她有好多话要同他说清楚。一想到他俩之间还没说明白就要被这样永远分开,那才真真教她心如刀绞,泪流不止。
她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了,更不知道自己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贱”,她只知道这样的分离让她悲伤得无法冷静思考,只能任由自己以泪洗面,从傍晚枯坐到深夜。
虽然她已经努力把脑袋低得很低了,可是朱厚熜瞧见她挂着泪珠的长睫,血色尽失的唇瓣,被打湿的苍白脸颊,他的自控能力已经失效大半了。
于是他向她伸出手去,杨晨希余光一瞥见他就立马缩着肩膀要躲。然而朱厚熜用力摁住了她的肩,凑到她额前低声说:“别动,就今晚,朕不会害你。”
杨晨希只能僵着身体不动弹了,她感觉到朱厚熜温厚的手掌抹掉了她脸上湿漉漉的泪痕,动作及有耐心又小心翼翼的。他的手掌跟陆炳那种满手兵器磨出茧子的触感是不一样的。如果不是满心里本能的抵触,也许这感觉也不算坏。
朱厚熜收回手来时握了握拳,掌心里湿漉漉的一片,这感觉有点微妙。
“朕今晚特地来此,是有个问题,一定要向你请教。”他把手拢进袖子说道,“否则朕寝食难安。”
杨晨希摇了摇头说:“我没想到这个问题会对皇上造成如此困扰,您想问我为何如此厌恶您?”
朱厚熜怔了一怔,然后勉强勾了勾嘴角笑笑,点头:“是,否则朕想不通,你还有什么拒绝的缘由。”
“皇上,我可以对天发誓。”杨晨希举起手说,“我对您绝无一分一毫的厌恶之情。我对自己被坤在这儿这件事确实非常烦躁,可我也没有把所有错都归咎到您的头上。我只是……”
“只是不能接受……朕?”
说完这句话他还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
杨晨希万分无奈地叹了口气,用哭哑了的干涩嗓音说:“我恨我自己在这里无能为力,什么也不能改变。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环节出错才会……”
“朕的错。”
“什么?”杨晨希愣了一下,“不不这不……”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朱厚熜顿了顿又说,“这里面缘由复杂,朕知道。可朕行为失常就从利用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涉险为自己谋利开始。直至张太后将你送到朕床上之前朕内心里都不肯承认,朕就是……如果早意识到朕对你是这样的感情,那时候在树林里朕一定杀了你,也不会让自己现在变得无法自控,事情就……”
他将脸埋进掌中,说不下去了。
杨晨希见状,深吸口气,涌上十足哀求的口吻说道:“皇上,现在挽回也不迟啊,您让我去见……”
“太后??”朱厚熜猛地抬起头反问道,“朕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去见太后?”
“那就不去见太后吧。”杨晨希撇撇嘴说,“请皇上做主,准我离开陆家时带走我的女儿,以及一大笔可观的钱款。”
“这是当然,朕已经答应了。”
“这就够了,不需要其他。”
朱厚熜咬咬牙,问:“你宁可独自一人辛苦度日也不愿意相信朕?”
“皇上,您是皇上,我只是个普通的妇人,您不明白这种……”
“我不明白?”朱厚熜冷笑了几声,笑声满透着无奈和自嘲,“早在张太后内定朕为继承人之前,朕在王府里就时时遭到刺杀和毒害,确认人选入京之前这种恶意有过之而无不及,几乎到了防不胜防的地步,那时候甚至有人利用你婆婆来下毒,朕差点就将他们一家灭门了。”
杨晨希微微张着嘴,朱厚熜见状微微一笑,继续道:“难以置信是不是?总有人不能接受同自己一样的藩王一朝平步青云成为天下之主,这样的藩王得有上百个呢,也是亏了宗亲长辈们致力于开枝散叶啊。”说着朱厚熜冷哼了一声,又说,“就在朕得知母亲停滞在通州当晚,朕的探子来汇报杨廷和手下的大臣中有人认为朕母子俩是个麻烦的角色,是选错了人,密谋将朕秘密地杀掉,好在杨廷和老奸巨猾,足够理智。终于亲政后,朕的第一个皇后,张氏,你应该能猜到她是谁的亲戚,只要逮着机会就翻看朕的奏折文书,不放过任何一个向张太后高密的机会。张太后甚至教她所谓男人的弱点,于是她自己,以及她送来的女人试图在枕边勾朕泄露机密。这样的事太多太多,多到朕都无法完整地想起来!哪怕朕现在换了皇后,也仍然要夜以继日无时无刻不提防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
说完他挡着嘴咳嗽起来,杨晨希赶忙上前给他拍肩安抚道:“皇上您别激动,保重龙体啊。”
“保重?呵,很不幸的是当年如此密集地投毒,还是让朕不小心服下了一两种,哪怕解了毒,朕的一些脾脏也已经难以康复了。”朱厚熜扶着额头讪笑着摇摇头,“朕不应该和你说这些,朕大概真是疯了。”
“皇上放心,我会把这些秘密带进坟墓。”杨晨希一本正经地跪好,说,“我发誓。”
“你不用发誓,朕信你。”朱厚熜似笑非笑道,“因为你足够聪明,聪明人就是叫人省心。不过看来……朕这一趟是白来了。”
“皇上……”杨晨希欲言又止,朱厚熜站起身来退到一边,面无表情道:“你最想要的朕给不了,但朕可以改变你的心意。朕是不会放手的,辰时之前一定会将你送走,你好生歇息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杨晨希手脚并用地膝行了几步,最后绝望地喊了声“皇上”,然后无奈地目送男人修长的背影头也不回地离开她的视线。
那这样的话,她只能走极端了。不到这地步她真不想用如此危险的办法脱身,可现在没有办法了。
她绝对不要就这样被送走,没错,就算被人乱棍打死也好过就这样被送走。
所以下了决心之后,她将先前给她指过方向的那个婢女喊了过来。
“夫人您,当真下决心了?”她如此发问的时候眼神闪闪烁烁的,杨晨希知道她很害怕,但她也确信自己出门时带了足够多的钱。
“方才被皇上打断了,现在,这一半先给你。”杨晨希压着嗓子说完将袖子里握了好久的银票迅速塞到那宫女手里,说,“你看清楚了,这里有一百两足够你家里人吃一年,事成后我会再给你一半,这价钱足够你冒这风险了吧?”
“可夫人您到时候都指不定在哪,如何能给我?”
“傻,要是事成那我自然就没有危险了,总有办法再交给你的,你知道我跟公主熟识吧?”
“……知道。”
“所以,成交?”
宫女咬了咬嘴唇,眉头一皱,点点头:“嗯。”
“很好。”杨晨希长舒一口气,望了一眼窗外,问,“现在什么时辰?”
“寅时三刻?”
“好,你先去歇息,天一亮我就来叫你,在那之前你最好想好各种意外的应对办法再去入睡,不仅仅是为我,也是为你小命,懂?”
“懂。”宫女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杨晨希呼出一口气拍拍她的胳膊催到:“快去睡吧,我会睁眼到天明,你不用再害怕闹鬼了。” 夫君大概欠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