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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太后与朱照熹皆是脸上一僵,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一道转身出门去迎。
朱厚熜仍然是迈着大步流星的脚步风风火火地来了,蒋太后最是了解自己的孩子,一看皇帝神色,就断定他一定是接到了消息,知道杨晨希在此处。
具体是怎么知道的就算是蒋太后也无从推测,她只知道这宫中皇帝的眼线耳目无处不在,怕是只有她这里才不会受到夜以继日的严密监视了。
朱厚熜走到母亲跟前,开门见山便问了:“母后,她在这里对吧。”
蒋太后又和朱照熹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两人默默地退到两边,让开一条道,让朱厚熜走进内殿,直奔公主寝宫。
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引导一般,朱厚熜心底里似乎早就知道人在哪儿,不需要他人带路,他就径直来到了朱照熹的寝殿,一进门就锁定了趴在床上一身素裳一动不动的女子。
尽管她已经被清洗干净,被放置在温暖厚实的被窝里头,但那露出来的一点儿苍白无色的小脸依旧让他心头一紧,立马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他来到床边站定,俯视着闭目不动的杨晨希。她那失去光泽的鸦发软软搭在侧脸上垂下来,细细密密的长睫就在他的注视下抖了一抖。
朱厚熜本想露出一个放松的微笑,可是嘴角弯了弯,却因为心头压着的沉痛终究还是没笑出来。
她的脸色真是太差了,哪怕是那晚上她哭哭啼啼的时候面色看起来也比现在好得多。简直就像——已经死了的尸体一样。
他先前接到的消息是有人目睹陆炳抱着伤痕累累的杨晨希从掖庭宫方向出来,再具体的细节他就不知道了,当然刚听到消息的时候他就马上就命陈番去查了,但他等不及要看到她,所以不等陈番回报他就先过来了。
那些人究竟对她做了什么?朱厚熜一边心情沉重地想着这个问题,一边在床沿上坐下,及其小心地抬起她的胳膊,毕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那肿得发紫发青关节畸形的手,都知道那地方再也经不起一丁点压力了。
他握着她的手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大概猜出这是哪种刑罚了。他有只觉她变成这样肯定不仅仅是手指受罪了而已,她这样趴着肯定说明她挨了板子,很重的板子,差点能把她活活打死的板子。还有什么?他就是想知道,于是他将手伸向她的被褥,然而突然响起的女声让他的动作为之一滞。
“别动她了。”朱照熹靠在门口望着他这边,说道,“你会吓着她的。”
“可她……”
朱厚熜还没说完,忽然身边就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他低头一看,杨晨希手脚并同地尽力往床榻深处缩进去,然而虚弱的身体让她没有蹬两下就又瘫在了床上。
“别动别动。”朱照熹一边说一边把朱厚熜挤开坐到床边,她俯下身去一边搂着杨晨希的肩一边给她拉上被褥,朱厚熜默默起身站到一边,看着妹妹将杨晨希哄住了重新躺好,掖好被窝,他还注意到杨晨希的手一直死死攥着朱照熹的裙子。
“我就待在这儿,别慌别慌。”朱照熹摸摸杨晨希的脑袋,回头望了兄长一眼,朱厚熜自然会了意,然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就在外间等着,他还能听见朱照熹在屋里耐心地劝着杨晨希好让她离开一会会儿,反复向她保证她就站在外间不会走远之后,朱照熹才终于得以脱身,从屋里走了出来。
朱厚熜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会儿自己总有种不想直面朱照熹的尴尬,然而他有什么好怕的呢?
朱照熹揣着手走到他跟前,局促地叹了口气,才抬眸望着兄长道:“你就是吓着她了了。”
朱厚熜咬了咬唇驳道:“朕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没想到她能坚决到这个地步,宁可冒着被打死的风险,也不肯跟你走吧?”
朱厚熜扭过头去,这是他目前最不想听到的话。
“她现在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朱照熹一急便提高了声调,“哪怕她是在我这里,可是一旦想起自己还在宫里,她就惊恐得晚上睡不着觉,而且本来她就满身伤痕,就算是疼也能教她疼得无法安睡,这难道不是……对了,我不能怪你一个人,有时候我特别庆幸我是个公主,这样我的丈夫就不敢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在我身上发泄不快!”
朱厚熜深吸一口气,然后堆起笑脸扶着朱照熹的肩说:“这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敢这样做,朕是你的哥哥,太后是你的母亲,你若是不满意你的丈夫,朕和母后随时可以为你另挑一个满意的。当初为了你的婚事,为了劝服你别嫌弃谢昭的头发,朕跟母后可是将婚事整整拖延了一年,直到你自己终于点头同意。这也……比朕强多了,是吧。”
朱照熹才意识到这才是兄长的重点。她张了张嘴,然后觉着自己应该谨慎组织一下语言。
“皇兄,你还记恨张氏吗?”朱照熹小声问道,“她也是受张太后指使,她也是……身不由己。”
“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得久了,人就会极其想做一次不那么身不由己的事,哪怕只有一件。”说着朱厚熜说着局促地抹了下自己的鼻子,又转过头道,“可朕没想到,就这一次,差点害死了朕想娶的女人。”
“娶?”朱照熹立马抓住了重点,“你不会是……不会是……”
“朕调查过她,很久以前。”朱厚熜又道,“别问朕为什么,朕也许不确定她最钟爱哪一种人,可朕确定她不能容忍的是哪种生活,那正好也是朕不乐于见到的。”
“天哪,皇兄,你不是认真的吧?”朱照熹捂了嘴,又问,“你真的在考虑……可你有那么多嫔妃!现在的皇后也无大错啊!”
“小点声!”朱厚熜捂着妹妹的嘴把她往屋里拖着走了几步,才松开她继续道,“朕说她们有错,她们就是罪人。过去朕对她们来者不拒,是因为有人喋喋不休地在朕耳边提醒如果朕不这么做,有一天就会有一个像朕这样的人来取代朕的子孙!可那个人没想到的是,现在朕并不觉得被取代有什么不好,朕就是现成的例子。”
“皇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这是在……”
“动摇自己的根基,朕当然知道。”朱厚熜摊了摊手,仍然一脸无所谓的笑,“可是我们难道不是在讨论一件很简单的事吗?朕不过是……想娶这辈子唯一想娶的人。”
朱照熹长叹一口气,然后她猛地反应过来,她居然被朱厚熜说动了!
应该说,差点。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皇兄。”朱照熹结结巴巴地说,“我不能说你不对可是……很明显你爱的人她不爱你!”
“可她……”
“对她跟我说了,她不讨厌你,可不讨厌也不可能爱上!”
“别说了!!”朱厚熜猛然提高声调吼道,“够了!!”
说完他扭头就走,拂袖而去,脚步快得像是从妹妹那里逃离一样,一阵风一样离开了。
蒋太后十分适时地站到女儿身边,望着儿子和随从远去的背影,轻飘飘地问了句:“他没发现哀家吧。”
“没有,肯定没有。”朱照熹摆摆手,又扶着额头说,“我是不是说的太直接了?我刚刚让我的皇帝哥哥心碎一地,我觉得我的公举生涯要完蛋了。”
讲台后使劲掐了下朱照熹的腰斥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卷着舌头说话,叫人听见还不笑话!”
“可能有十年没人敢这么对皇兄说话了。”朱照熹出神地说。
“但是你可以,你是大明最尊贵的长公主,恐怕在你皇兄眼里,皇后都不及你的荣宠。尽管陆甄氏这事儿他做的荒唐,可他一直是个好哥哥。”蒋太后抚着女儿的背劝慰道,“你更不用担心皇上会记恨你。”
“所以我希望我能做点好事。”朱照熹焦虑地绞着手说,“这样真的能帮到皇兄?”
“皇上一定要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做。”蒋太后严肃道,“不过依哀家看来,他下回还会来。”
“还会来?那可不行,要是正巧撞上陆炳怎么办,这陆炳现在也是抽空就往这儿来啊。”朱照熹捏着下巴愁道。
“都是因为皇上,现在事情都乱套了。”蒋太后一边转身回屋一边忿忿道,“现在宫里半数的人都听说皇上一整天什么也不干到处找个宫女的事,也有人亲眼看到陆炳抱着人从掖庭宫出来,现在陆炳进宫就往咱们这儿来,皇上也是,这要是被宫里人一传十十传百编成故事津津乐道,那可怎么了得!”
“母后,下一次皇兄再来……我可……”
“知道了,不用你出马了。”蒋太后嫌弃地瞧了朱照熹一眼,说,“下回他再来,母后亲自和他说。” 夫君大概欠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