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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台,停手!”
中年人一把甩开他的手,怒目而视:“你算什么东西?敢管老子的家事?”
“在下并非想插手兄台的家事,只是觉得兄台的处置手段,未免太过了一些。她好歹是你的夫人,无论犯了多大的过错,你这样对她……都是不对的!”刘心明正色开口,自有一身凛然正气。
那女子此时痛哭流涕,浑身赤裸不说,更是遍身伤痕,皮开肉绽触目惊心。浑如一个血人相似。
“哼!我怎么就不对了?她是我的妻子,我的!明白吗?既然是我的,就该效忠于我,绝不能再与其他任何男子有奸情!你想说理,好,我和你说!你看世间哪个家族不是如此规定,不贞之妇,丈夫想怎样处置她,都没问题!”
“规矩……就一定是对的么!”刘心明冷然开口,语气淡漠,但却令人心神震动。
他心里酸楚,为天下女人酸楚,他觉得凭什么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可反过来到了女子这儿,若是同时有了哪怕两个丈夫,立刻就会被天下人所唾弃耻笑,甚至杀之辱之,也少有人会说什么。
眼前这女子会被丈夫所怒骂折辱,不就是因为男子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自己的,可却离开了自己的控制范围么?不就是认为她作为自己的从属者,不够忠诚么?不就是认为她只是一个卑贱的女人,是该由自己所支配的财产么?
可是,众生理应平等啊。为何女人会被许多社会明里暗里强行定义为卑贱于男子呢?难道是为了维护男权控制的社会大势么?
贞洁之女,可以对丈夫的家族忠心耿耿,为其贡献毕生的心血。因为尊奉了世俗所认可的道德观念,人人都夸她们善良、品德高尚,鼓励她们继续努力。甚至哪怕丈夫先亡,她们也会坚贞至死,继续为男方所在家族无私奉献,直至燃尽最后一滴灯油。
其中做到极致的,甚至能令万民敬仰,为之设立牌坊,千古留名。
真是光荣啊!
可是,在这个过程中最受益、得利最多的,不正是家族社会中的男方姓氏家族么?他们得到了一个无所不从的人力,得到了一个至死都为男方氏族无私奉献的人力。而那人力在世俗规矩的教导下,默默坚守着忠贞,哪怕丈夫无理折辱,公婆无端打骂,也会默默的承受下来。因为她觉得应该如此,她觉得这样才是道德,才是孝顺,才是好人。
正因如此,所以许多人重男轻女,想生男孩,不想生女孩。生了男孩,他长大后,可以为家族吸纳来更多的力量,或许是一个人力,或许是两三个、四五个,只要教导的她们足够忠贞,男性的宗族自然能得到许多好处。
而生女孩,长大后是要嫁出去的,是要离开本身家族的,是要去为其他人奉献的。生她的那家反而得不到太多好处,得利不同,自然就有了轻重之心,高下之分。
若是反过来,在另一种男卑于女,男子普遍被要求入赘女子家族,忠贞于女的社会当中,重男轻女的迹象就该反过来了。
女性宗族统治、以女权至上,在那种社会里,男性被认为是卑贱的,是女人的附属品。
但刘心明认为,这两种,都不对!
男和女,应该是平等的。不管在结婚之事上是男方入赘女家抑或是女方嫁入男家,夫妻间都不应该是主从关系,而该是平等关系。或许事上有分工,各司其职,各得其所——譬如女子善于打理内事,男子善于外务挣钱,所做之事各有侧重。但是不管事上如何分配,在人格上总该是平等的,夫妇间不能说谁更尊,谁更卑;谁是主,谁是仆。
刘心明看了看中年人那皮开肉绽,浑身血淋淋的妻子,而后朝中年男子接着开口道:“我问你,你除了与自己的妻妾外,是否还与其他女子行过交合之事?”
“有啊,数不清了。”中年人双臂环胸,嘴角掀起一抹讥讽。
刘心明闻言,随机应变:“那你的夫人呢?除你之外,又与几名男子有染?”
“一名,一个狗杂种。那条狗,已被我杀了。”中年人神色阴冷下来。
“既然如此,她因为与一个非丈夫的男子有染,就该被你如此凌辱,那么你与妻妾之外数不清的女人上过床……岂不是该直接被万箭穿心?生剥活剐?剁碎成块喂狗!?”刘心明据理力争。
“放屁,你他娘的!我是男人!她是女人!能一样吗?女人就该忠诚服从于男人,男人是天,女人是地!这是她们做人基本的德行,是她们应该做的!”
“道德不该是你拿来绑架人的理由。尤其是当你本身无德之时,你凭什么要求别人以德待你?你如果要求你妻子忠心于你,那你是不是也该忠心于她?你不想她有外遇,那你自己就该先洁身自好!你都有妻妾了,还到处去沾花惹草,与别的女子们浪荡。要我说,你比她还要过分百倍!千倍!万倍!”
“你,你……”中年人面色青红交替,指着刘心明的鼻子,牙缝里接连迸出几个你字,发现说理真是说不过刘心明,于是恼羞成怒:“你个牙尖嘴利的王八羔子,老子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等等。”刘心明抬手止住,转向其妻问道:“他如此待你,你有何想?”
“我……我……”那女子嗫嚅不敢言。
“不用问了,她想弃我而逃,但哼!没那么容易!”中年人说着,不待回应直接一步前冲,挥拳朝刘心明胸口打了过去。
“好,我带你走!”刘心明冲那名女子道,他心中对这女子有深深的怜悯,她已有丈夫,确实不该与人通奸。但是其夫在事后如此不把她当人的进行折磨、凌辱,着实是太过分了。
刘心明话音刚落,中年人的拳头已经近身,他即刻侧身扬起一脚,不但躲过了中年人的拳头,更是一脚直接踹在了其小腹上。中年人眼珠子瞪得滚圆,哀嚎一声,直接蜷缩着跪倒在地,抽搐不止。
刘心明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这些九幽门的寻常弟子又岂是他的对手?
“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用一种看待平等者的目光去看女人。”刘心明留下一句话,又转向尘兮:“兮儿,带上这位姐姐走。”
尘兮点了点头,扶起那名女子,帮着泪眼婆娑的她穿好衣服,并喂她吞服下了一枚疗伤丹,搀扶其缓步远去。
离开了九幽门,那女子喜极而泣,放声大哭。
刘心明二人沉默,好半晌后,女子方才呜咽着说道:“多谢二位再生之恩!小女今番终于得脱牢笼,不必再受那狠心人的欺辱。真是重见天日,二次为人……”
尘兮柔声道:“姐姐不必谢。”
“今后,你打算何去何从?”刘心明问了一句。
“小女不知,但小女知道,无论将来怎么过,都必定比在这里活的更像是个人!”
刘心明动容,点了点头:“保重。”
说着,他和尘兮远走而去。
女子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流着泪深深拜了三拜。
走远的尘兮二人暗道侥幸,刚才于那九幽门内发了善心多管闲事,好在没被追究。
他们此行依旧没有能顺利解咒。但他们也不灰心,前往其他地方继续探寻。 日月心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