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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浩瀚,世界无尽。
有一世界,名曰天觉。
话说这一世界的人,福寿长远,常人也多能有二百岁寿命。
天地之间,灵气充裕,常人呼吸吐纳之,可强身延寿。更有修士无数,倚之修习功法。传闻习之有成,便可成为大能,撼海搬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天觉”之名,乃因传说中天人曾现身此界,又有大觉之人现世渡生,故名天觉。
大竹国东南面,开阳镇,有一富贵人家,其主名刘朔,与妻苏琴生有二男一女,长子名刘心明,女儿名刘心霖,小儿唤作刘心宇。
这一日,悠悠古琴声,薄薄清晨雾,正相伴荡漾在刘家大院之中,琴声深沉而宁和,只消驻足倾听少许,便可烦恼皆除,心思静寂。一曲奏罢,苏琴徐徐起身,她虽然已年过四十,但看起来仍旧二十七八模样,不施粉黛,仍显得端庄秀丽。一袭白衣不但不显庸俗,反令人感觉朴实干净。
苏琴缓缓转过身,却见刘朔早已候立在此,也不知到了多久了。刘朔身材修长,高约莫一米九,身形略显瘦削,年过四十,面容却只是三十岁模样,若不是保养有方,定是修行得力。
他此刻正深情款款地望着苏琴,迈前两步,牵起爱妻的手,道:“刘某也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竟有幸娶琴儿你为妻。你说,世上有几人能天天听到这般美妙的琴曲?嗯……恐怕唯有天上的神仙方才有此待遇!”
苏琴白了他一眼,温柔一笑:“好啦,老大不小,别油嘴滑舌了。孩子们都醒了吗?”
“心明已起来念书了,心霖和心宇还未。”
苏琴似是欣慰而又无奈地叹了一声:“明儿这孩子,文武都用功的很,就是性子孤了些。”沉吟片刻又接着道:“心明现在也老大不小了,你说,咱要不要把当年的事儿……”
话未讲完,刘朔便挥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小声道:“还没到时候,如果可以,我希望他永远不知道,就这么……平平静静地度过一生。我想,这也是父王所愿……”
一片默然。
“咯吱……”此时,一间侧屋的房门被轻轻推开,走出一个十一二岁模样,肤白貌美,一身红衣的少女,正是刘朔之女刘心霖。她缓缓向刘朔与苏琴走来,面带微笑:“爹,娘。”
苏琴笑道:“霖儿,你醒啦。”
刘心霖轻声道:“醒一阵子了,方才听着娘亲的琴声静坐了稍许。”
“啪!”另一间厢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小胖子冲了出来,跑到茅房“哗啦啦”一阵后,又径直朝屋里快步行去,好似还未睡饱的模样。
“站住!”
被刘朔这么一喝,刘心宇只得停下脚步,扭过头来,笑嘻嘻道:“爹,早……早啊!”
刘朔严厉道:“你哥哥姐姐都起来用功了,你难道还要回去睡觉?”
刘心宇眼珠子一转,道:“我不睡,谁说我要去睡觉?”说罢咧嘴一笑,竟一溜烟往门外跑了去。
“小兔崽子,你……”刘朔又气又笑。
苏琴也直摇头道:“唉,这孩子,要是有他哥哥姐姐一半乖就好了……”
刘心霖噗嗤一笑:“谢娘亲夸奖。弟弟还小,爱玩些也是正常啦!”
父女二人谈笑着步入正房大厅之中,苏琴进了灶房,准备餐食。不久后,她从灶房端来了饭菜,都是些简单而又营养的食物。
“霖儿,去叫你哥来吃饭。”苏琴吩咐道。
“好的。”刘心霖乖巧应道,向书房行去。
“空亦有,有亦空,空有不二显真宗……”清朗的读书声在书房中回荡。
“哥,吃饭了。”刘心霖开了门说。然而却并未得到回应,她又叫了一声。但读书的人依旧背对着她,仿佛隔绝了一切,忘却了身外万物,只沉浸在自己的读书声之中。
见状,刘心霖漂亮的大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
“嘻嘻……”
她随手在一旁的架子上取了本书,轻手轻脚地走到刘心明身后,高高举起便往下一拍,谁知书在离刘心明头顶尚有一尺之时,便再进不得半分,仿佛砸在了一道气墙上。
反震力传来,刘心霖愕然后退了两步,喃喃自语道:“这莫非是……护身灵气?哥已凝聚出来了吗?”
她再顾不得叫刘心明吃饭,而是转身奔回正房大厅,向刘朔道:“爹,你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瞧着她惊喜的神色,刘朔略一思索,一本正经道:“你哥,还有你爸。”
看他认真思索后给出这个答案,刘心霖嘴角一抽,忙道:“哥哥他凝炼出护身灵气了!”
“什么!”刘朔一拍桌子,长身而起,正欲去看个究竟,行了两步又停下脚,道:“不对,护身灵气一般是看不见的,你怎知道?不会是忽悠爹爹吧?”
刘心霖遂将刚才之事说了一遍。
“奇了奇了,我不曾教过他凝结之法,他竟自己凝结出来了?就算是无师自通,也没听说过有人在十五岁时就能凝结出护身灵气呀。”刘朔蹙眉道。呆在原地思索着种种可能。
思索间,一个青衣少年已走了进来,只见他身高约莫一米七,长得并不是特别俊俏,但却给人一种浑然天成之感,尤其那双清澈而深邃的眼眸,仿佛只要稍稍看上一眼便会被深深吸引,再难忘怀。
见刘心明入内,刘朔问:“明儿,心霖说你凝结出了护身灵气,当真如此?”
刘心明摸摸头道:“没有啊,爹,我不曾察觉。何况您不是还没传授我凝结之法吗?您说要等我二十岁之后才会教我的。”
“听霖儿的描述不会错的,你这护身灵气极有可能是自然生发的,霖儿告诉我……”
刘朔把刘心霖所讲述的经过又说了一遍与刘心明听。
“哦!我明白了,”刘心明眉毛一抬:“孩儿方才念书时心地清净,忽地就有种事理通达、身心舒畅之感。或许便是如此,所以当有外物来击时,身上自有灵气凝结成壁,在外护体。”
“嗯,是这样,看来你的灵根很了不得呀!在这个年纪无意凝成了护身灵气,若是好生修习,将来当大有成就!”刘朔赞许道。他还想多说一句“肯定不比你祖父差!”但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刘心明听了心中一喜,他说:“爹,既然如此,且让心明努力在这条道上走下去吧!嗯……先说好了,以后我可不继承你的产业。”
刘朔一听,瞪了他一眼道:“你个小兔崽子,你知不知道天下有多少人盼着有这么大一片产业,而你却盼着爹不要给你!”
刘心明笑嘻嘻道:“爹,您看我一无是处,只在灵气一道上面微有天赋,好钻研之。而我的宝贝妹妹聪明伶俐,弟弟也十分精明能干,虽然现在皮了点,但是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呀!你瞧瞧,他现在才十岁,就已经有那么多的朋友了,每天和他们打交道、谈笑风生,这不正是一个做生意、经营家业的好胚子吗?嘿嘿。”
“哎,你这孩子什么都好,怎就恁地不食人间烟火呢?”一旁的苏琴斜睨了爱子一眼,无奈道。
这时刘心宇在外面远远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屁颠屁颠跑进屋,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苏琴笑道,“大家先吃饭吧。”
平静和美的一天。
傍晚,刘朔将刘心明唤到庭院里,询问他道:“明儿,你也到了修习灵气的年纪了。你是否愿意和村里一些同样有灵根的人一起去仁芳镇的灵院学习呢?”此灵院是大竹国东方三十三个镇里的唯一灵院,是许多有志修习灵气一道的少男少女的梦寐以求之地。
刘心明一听大喜:“那是当然,我是自然要去的,我将来可要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修士,我要为这个世界做好多好多贡献!”
看着刘心明那犹有些稚嫩的脸庞,听着他青涩但却真诚的话语,刘朔温和一笑:“嗯,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这样,你去收拾行囊,我明天就去找张选大哥,看看什么时候方便可以把你和镇里其他年纪合适、天分不错的孩子一起送去。”
说罢,刘朔袖袍一挥,回了房。
刘心明还站在原地,他一身青衣,在月光照耀下,颇有一股缥缈出尘的气质。
一扇房门推开,刘心霖走了出来。
“哥,你打算去灵院了?”
刘心明坚定道:“不错,我很快就要走了,我的世界不会只是这么小。”
短短二十字,少女已知晓了,长兄的去意坚决,挽留不得。她柔和的眼波凝望着刘心明的侧脸,微微一笑:“霖儿也相信,哥哥是注定不会甘心平凡地留在此地的。如今天下虽看似太平,但霖儿有预感,动乱已是渐渐接近了,哥是想努力提升自己,然后去为人们出一份力吗?”
刘心明回过头来,叹息一声,良久道:“霖儿,真是瞒不过你,难怪爹妈都夸你聪明伶俐,也不知将来便宜了哪个臭小子……”他最后一句说的咬牙切齿,但却很小声,可还是没能逃过心霖的耳朵。
少女掩嘴一笑,芳心暗喜,道:“原来哥还是很在乎霖儿的!”
“咳……那是自然。”
刘心霖笑靥如花,从袖中摸出一块椭圆玉璧,粗看只是一个寻常装饰品,但是顶部有一道小口子,被一个迷你的小木塞堵住。仔细一看,里面原来还装有一些绿色的药水。
刘心霖珍重地凝视玉璧片刻,便递了给刘心明,低声道:“哥,你要走了,这是霖儿亲手做的,你把它戴在身上吧。里面装有三滴还魂草的精华。江湖险恶,万一受了重伤、有性命之危,你便取一滴来吞服。”
刘心明闻言大骇:“霖儿……”
“嘘!”刘心霖赶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刘心明压低声音道:“你这些精华是从哪来的呀?据我所知,家里这么多年来,可只收藏了一株还魂草,这可是有价无市的宝贝呀!整个大竹国可能仅此一株!”
“我……我从爸妈那儿偷来的……”
“霖儿……”刘心明眼眶不自觉的红了。
月光下,兄妹二人对视良久。沉默良久。
好一会儿,刘心明才缓缓低下脑袋,在少女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刘心霖呆呆怔住,心里是甜的,眼眶却湿了,好似有好多话要说,却又说不出来了,好半晌才深吸口气,抿了抿红唇道:“哥,霖儿等你。”
数日后,张选带着收拾好行囊的刘心明走了,刘心明上了马车,挥手辞别了父母和弟妹。苏琴和刘心霖眼眶含泪,但都忍着没有啜泣出声。刘心明有不舍,但不是特别深,因为他知道,这不过是暂别,总有重逢的一日。
而那时的他,那时的家人,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日月心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