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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宁怔愣在原地有数秒的时间,然后很快便恢复过来。
她下意识的想,这样冷淡生疏的语气实在太像对待一个陌生人的姿态。
但再一转念,她跟盛放,可不就是如此了吗。
也没什么好矫情在意的吧?
他呆了可能有个十几分钟的时间,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与来时的样子并无什么不同。
索宁想,某种角度来说他其实并没有变的,只是从前目中无人,如今目中无她。
她摇了摇头,心态这个东西,确实需要调整一阵子,以防在下回再次见到的时候,又是这样猝不及防的失礼。
盛放走后不久,张所长又把索宁喊到了办公室,她以为有什么别的任务要交代。
结果一进门就见老张垮个脸,愁容满面,“完了,盛总要把这儿卖掉。”
索宁心里咯噔一下。
“搞不好就要关门了。”张所长叹了口气,没想到她头一天上任,就受到这么大的考验。
他琢磨着说了句,“这事儿不知道有没有个缓儿,索儿要不你去盛总那儿……”
话说了一半才意识到大概不太合适,赶忙打住了。
“算了,你出去忙吧,我再想办法。”
他挥了挥手,索宁就退出去了。
关门的时候,听到他几声剧烈咳嗽,大概是事发突然有些着急。
索宁踱步回了工位,想接着看看材料,已然是没有什么心思了。
张所长刚才说了一半的话她明白后面是什么,他想让她去盛放那儿探探口风。
张所长并不知道他们当初分手是一个什么样惨烈的状况,否则不会开这种口,他话没说完,是怕她再见前任会比较为难吧。
一直到下班回家,情绪也多少有些低沉。
傅承晋察觉她不太对劲,问了一嘴怎么回事。
索宁想瞒着,但又实在没什么人可商量对策,就事情跟他说了说。
他听完,问:“你们单位现在业务怎么样?”
“之前有阵子低迷,主要是因为有几次投诉,最近好了一些,我也打算再想一些其他措施来整顿提高的。”
傅承晋嗯了一声,“整顿是需要时间的,很短期内也看不出什么效果,再者下一个接手的未必不会整合业务,到时候你们可能都要被辞退。”
索宁:“我们倒是正规的体制系统内的合同,应该不会那么轻易辞退。”
他弯唇笑笑,“赔点儿钱的事,你们才几个人?”
“没那么悲观,大不了换地方。”
“你是可以,但临近退休的人呢?那个年龄是很尴尬的。”
索宁:……
他这么一说,她才猛然反应过来,张所长可不就是这个尴尬中的一员吗?
他在东区殡葬处兢兢业业的干了一辈子,临了临了还得再去别的屋檐下低谁一等?他虽然看着挺大大咧咧,实际上脾气硬的很,再加上岁数到了,多少有些轴。
让他再去找地方收容,并不太现实。
可不找……
退休都是个问题了。
索宁忽然想起来,下午从他办公室离开的时候他那几声咳嗽。
莫名的心烦意乱。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傅承晋敛了敛眸,神色温和,“我觉得你心里有数。”
“……”
索宁确实心里有数,这种情况,除了去找盛放别无他法。
总不能说是等到卖了,再去跟新老板协商,那是不可能的。
“可,可我……”索宁思绪有些乱,“我,没法去找他。”
“宁宁,你既然接了副所长这个职位,就把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做好,不能这么掺杂私人感情,你要考虑其他人。”
傅承晋的话非常中肯,道理她也明白,可就是……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你是觉得拉不下脸来?”傅承晋换了个角度问。
“说不上来,就是很尴尬。”一方面跟他撇清了,另一方面在这种有求于人的时候去找他,这怎么想都不是那么回事。
“如果是你自己的事或许无所谓,但涉及整个单位的生死,尴尬还很尴尬吗?”
“意思我懂,但……”
傅承晋看着她,目光深沉:“还是你,害怕见到他?”
“……”
傅承晋的一语,戳中了索宁的心事。
戳的直白又真切,以至于想说点儿什么反驳的话,都没想到一个字。
即使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她还是害怕,见到他,面对他。
这种恐惧是打心底里的,就连克服,都无从下手……
可即便如此,思来想去半宿,索宁还是决定要去找他一趟,像傅承晋所说的那样,她既然已经在这个职位上了,那么就应该尽力做好该做的事情。
去之前她提前打了个电话,那边良久才接,问了句,“你好,哪位?”
索宁:……
她其实没有没换过号码的。
“你好盛总,我是索宁。”
话筒那边顿了顿,问道:“有事?”
“是这样,关于殡葬处的事我想跟你当面聊聊,其实……”
她话未说完,里面传来一句冷漠的,“没有必要。”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索宁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不得不说有那么一点酸涩感,她吞了吞胸腔上涌的情绪。
害,有什么可酸的。
—
盛放开完会,一路从会议室出来,一边走一边跟手底下几个人交代着工作。
他快到办公室的时候,余光就扫见了坐在门口会客桌旁的索宁。
一身干干净净的格子衬衣,长发散着,侧脸的线条深刻。与从前相比,多了些柔和的气息,清冷感也没那么重了。
盛放顿在原处,说完最后几句,挥散了身边的人,大步走了过去。
索宁也已看到了他,下意识站起身来。
以防被他直接忽视,她先一步开了口,“请问盛总有时间吗?”
盛放把手里的文件交给前台秘书,才又转身向她,“有,但不想给你。”
索宁碰了个钉子,抿了抿唇又道,“几句话就行,你要现在不方面,等你忙完或下了班我再来。”说完又小心问道,“可以吗?”
她姿态放的很低,盛放蹙了蹙眉,“十分钟。”
说完抬脚进了办公室,索宁紧随其后,关了门,就见盛放正低头看表。
她也没浪费时间,从包里拿出一份计划书,走过去放到桌前,“这是针对所里目前的情况做的一些计划,麻烦盛总看下。”
盛放靠在椅子里,扫都没扫,目光放在了索宁身上,“不先叙旧两句?”
索宁有些心虚的低了低头。
他轻嗤了下,“忘了,你我没什么旧可叙。”
“是。”索宁点点头,“那麻烦看一下公事。所里头两年的盈利确实小一些,但最近已经有了很大改善,如果好好整顿治理每年的收入也会很客观,最重要的是非纯盈利的单位,国家会有很多好的政策。盛总是生意人,眼光可以放的更长远些。”
她分析的字字清晰,在情在理。
对于生意人来说,这种非纯盈利性的地方,还是能够享受到国家的不少照顾和补贴。
“说的很好。”盛放挑了挑眉,“傅承晋教你的?”
就她这种纯技术脑,怎么会扯政策盈利那些?
索宁顿了顿,“谁教的不重要吧。”
盛放点点头,伸手拨了拨那份计划书,推回到了她的面前,“所以不管它盈利与否也不重要,我只是单纯不要那地方了而已。”
“为什么?”
“需要理由吗?”他侧了侧身,眉眼舒展开来,淡淡说了句,“你当年不要我了,不也没理由?”
“………………”
索宁没料到话锋急转直下到了这里。
她是准备好了被拒绝,但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一个理由,所有的关于专业方面的问题她都做了许多的充分准备。
唯有当年……
她没办法准备,也无可准备。
因为不要他是事实,造成的既定伤害也是事实。
她怔了数秒,然后再次抬头,“盛总要是为以前的事耿耿于怀,我可以离职走人,不必拿所里几十口人的前途开玩笑吧?”
盛放的手指在椅子把手上一下一下的敲着,语气中带着点不咸不淡的讥诮。
“索宁,别那么把自己当回事,你想太多了。”
索宁把这话的每个字听的清清楚楚,她得到了最确切的拒绝,已经不需要再废话一个字的确切。
她手指有些微颤,使劲儿的攥了攥,然后把那份计划书拿了回来。
她弯唇扯出了一点笑,“不好意思,打扰了。”
索宁说完刚要往外走,一阵敲门声起,随即秘书推门而入,态度恭敬,“盛总,有位徐佩宁小姐找您,我先请她去会客室了。”
盛放皱眉道:“以后徐小姐来,直接请她进来。”
“是。”秘书说完,解释一句,“抱歉盛总,只是没有看到她的预约,所以我……”
他语气有些悦,沉声开口:“我女朋友不需要预约。”
“知道了盛总,我现在请徐小姐过来。”
女朋友三个字,由他口中轻飘飘的吐出,又重重的的落入了索宁的耳中。
她捏了捏手里的计划书,礼貌性的与他说了声再见,然后一步步出了办公室。走到前台的时候刚好碰到了被秘书领过来的徐佩宁。
她手上提了个保温袋,看上去里面装了有几层的样子,应该是饭菜之类的。
索宁与她迅速的擦身而过,也认出她来,是那天牵着盛放过马路的那个女孩子。
原来叫徐佩宁。
虽然名字里都带个宁字,她却也不至于再自作多情到有一丝一毫的联想。
盛放说,别那么把自己当回事。
是了。
别那么把自己当回事,你也不是他的谁。 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