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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权当自己是个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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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瑟,胭脂楼的花魁名伶。

  鱼稚听到这四个字时心中顿时大惊,不觉中有些慌了手脚,继而想到自己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人,下面的男人关注点目前也不在自己身上,何必惊慌失措,才稍稍安心了些,点头回礼后便要走。

  然而她还没跨出一步,身前的女子,也就是锦瑟姑娘忽然侧身挡住了她,目光落在鱼稚的脸上,似乎也是对戴着面纱的她产生了好奇。

  她这一挡,自然而然地引起了下方一干嫖客的注意。现在是傍晚,客流最大的时候,花魁一出场又难免引得万人空巷,全都一股脑儿地聚首在大堂,仰着脖子朝这边观望。其中不乏有清晨时分也站在胭脂楼内目睹了那场热闹的人,此时正交头接耳将清早看见的事情传开。

  “这位姑娘好生奇怪……”清脆悦耳的声音又在胭脂楼中响起,大堂内窃窃私语的男人顷刻间禁了声,唯恐错过从锦瑟口中吐出一字一句,只听她神色略微带着疑惑,“是胭脂楼里的姑娘吗?为何要戴着面纱?”

  鱼稚自打乡下山坳里长大,就没撞见过这么尴尬的事情,她质朴单纯,见识也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只想着快些脱身。

  见锦瑟的神情中并无恶意,大概是真的好奇,便只摇摇头,并不解释。

  “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是不是脸上……”她的声音不大,可架不住此时大堂内寻欢作乐的男人都看着热闹,整个胭脂楼里除了紧闭的房间中时不时传来羞臊人脸的声音外,几乎鸦雀无声。

  这一问也就落在了众人耳中:清晨那一幕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说这姑娘生得貌美如花的吗?还生生掰扯出一段有关于双面绣的故事来?

  锦瑟口中的难言之隐当然不会是今早上掰扯出来的不甘于流落风尘,羞于见人,锦瑟后半句没说完的话一听就能意会——是不是脸上长了什么疹子,见不得人?

  她这么一问,鱼稚又不回答,在场众人心中已经有三分揣测怀疑,一心只想着鱼稚能将面纱解下来,一睹芳容。

  “姑娘!解开面纱给我们看看呗!”

  “是啊姑娘,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给哥几个看看,能不能帮你一把?”

  “……”

  一时间,大堂内起哄声此起彼伏,纷纷叫嚣着要鱼稚脱下面纱,一睹芳容。

  就算鱼稚脑子不灵光,领悟不了叶拂灵所说的噱头和炒作效应,也晓得在鱼儿没有上钩之前万万不能解下面纱,让人看到她的真容。

  只有一边引导人的意识偏向于自己期望发展的那一方的同时,一边把人的胃口吊足了,揭开真相的时候才会使人感到莫大的满足与激动,并跟着主导人期望发展的方向、或者说舆论的方向去思考问题。

  就像叶拂灵打算的那样,去散布谣言说鱼稚天姿国色,百年难得一见,美得不可方物,这就是在引导大家的意识偏向于她想要的目的,让所有人都以为鱼稚确实是天姿国色。

  但鱼稚蒙着面纱,他们无法得见真容,当然会产生好奇,人一旦好奇,心里痒痒了,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不那么好奇,若是一直不得解,这种好奇就会到达一种几乎魔障的程度。不过这只是暂时的,会随着时间被冲淡。

  叶拂灵要做的就是在冲淡之前将舆论扩大,让所有人跟着舆论的方向走,让“鱼稚是个世间罕见的美人”这个消息在他们脑中根深蒂固,并且要在五天之内,将这个消息扩散开来,一传十十传百,让更多的人知晓并好奇。

  如此,在最后揭开真相,也就是解下鱼稚面纱那一刻,只要鱼稚真的是个美人,不管有没有到倾国倾城世间罕见的地步,人们都会在心中为她美化,这就是所谓的跟着主导人叶拂灵心中期望发展的方向、舆论的方向。

  可是现在要在叶拂灵还没有吊足人的胃口、没有带动舆论在这些嫖客的心中根深蒂固、没有让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之前揭开面纱,无疑会打乱全盘计划。

  鱼稚心中焦急,下意识就看了一眼拐角,希望在屋内的叶拂灵能听见这边的动静,出来救场。

  然而颇为好奇的锦瑟和步步紧逼的看客们显然没有给鱼稚时间等着人来救场,只等着她解下面纱,她若是不解,或者不作任何令人信服的解释,就算是默认了锦瑟说的话。

  等了片刻,鱼稚依旧没有解,只紧紧捂着面纱,楚楚可怜地望着锦瑟,难地道,“锦瑟姑娘,你就当我是真的长得不可见人……放过我吧。”

  轰——

  一语惊起千层浪,在场所有人包括锦瑟在内,全都懵了。

  放过她?怎么、怎么就需要放过她?无疑,鱼稚这句话说得极其耐人寻味。光听前面还好,最后四个字当真是暴击。

  锦瑟微微睁大眼睛:怎么就成了自己在逼她了呢?放过她什么?

  她这么一说,锦瑟若是再缠着不放,非要看她真容,那就真验证了方才是在逼她。

  且她一句“你就当我是真的长得不可见人”,便洗清了方才大堂内众人对她容貌丑陋或是长了疹子见不得人的猜疑,甚至还从侧面将锦瑟方才没说完的话给说了出来,让人不禁觉得锦瑟太过直白,若人家真的长了疹子,这么问的话确实有些伤人。

  四两拨千斤,鱼稚心中松了一口气,果然如叶姐姐所料,若是有人撞上来找茬非要她解开面纱,这四个字配上楚楚可怜的神情,就能怼得人哑口无声。鱼稚不敢再留,趁着诸位看客还愣着神的时候颔首一施礼,转头就走。

  可天不如人意,才踏出一步,又从拐角处突然出现一人,上来就勾住了她的腰身,不准她走。她心中又是一阵惊慌,定眼一看,发现勾住她腰身的人是叶拂灵,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这么一惊一乍的来了两遍,鱼稚险些哭出来,生生忍住了。叶拂灵却不要她忍:如此大好的时机,眼泪这种东西,忍什么忍,给我哭!因此,在搂住鱼稚腰身的那一刻,叶拂灵狠狠在上面揪了一把!

  “啊!”鱼稚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并一把推开叶拂灵,下意识跳开了好几步。

  叶拂灵的手放得巧,动作几不可见,落在隔着一层楼观望的众人眼中就像是鱼稚不堪被浪|荡子轻薄,愤怒而又无助地将人给推开了,方才被锦瑟步步紧逼,如今又受此等惊吓,才委屈得哭了起来。

  男人啊,就是天生保护欲过于旺盛。见不得长得好看又娇小柔弱的姑娘受委屈。

  叶拂灵一敲折扇,急切地朝她走近两步,皱眉急促道,“鱼稚姑娘,你别怕,傅某并非轻薄滥情之人!只是不小心窥得姑娘芳容,为姑娘姿色倾倒,又钦佩姑娘心灵手巧,绣出双面绣这等精妙绝伦的东西,一时间心生爱意,这才……姑娘请多多包涵,傅某其实并无恶意的。”

  这一段话透露了三个信息:第一点,这位兄台见过鱼稚真容,鱼稚是个有资本让人一见钟情的美人;第二点,鱼稚会双面绣,精妙绝伦的双面绣;第三点,这位兄台想要先下手为强,得到鱼稚。

  幸好鱼稚只是单纯,不是蠢笨,瞬间反应过来,可惜她嘴笨,不知道怎么接,只好垂眸不语,作出一脸泫然欲泣、一忍再忍、最后又实在没有憋住眼泪的表情。

  她怯怯地看了叶拂灵一眼,羞愤地转头跑了。赢来楼底下一片愤慨悲痛倒抽凉气的声音。

  效果十分到位,叶拂灵也一脸焦急地追了过去,锦瑟想要上前挡一步,却被叶拂灵毫不怜香惜玉地推开,动作粗鲁得几乎到了残忍决绝的地步。

  眼睁睁看着胭脂楼冠首的花魁娘子大庭广众被一个男人如此对待,大堂内再次响起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同样是嫖客,怎么,还有用情专一只嫖一个的?难道那位鱼稚姑娘比之花魁锦瑟还有过之无不及?一干看客心中再生好奇。

  叶拂灵这头是在三楼拐角的房间找到鱼稚的,鱼稚抹了眼泪破涕为笑,“叶姐姐,方才吓死我了,幸好你早教过我,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付……”

  “这点儿小场面就给你吓死了,以后你是要替代锦瑟当花魁的人,免不了备受瞩目,”叶拂灵一撩衣摆,拿袍角扇风,“以后要是再遇上锦瑟,千万不要再费唇舌,她在胭脂楼里是有权有势有地位的人,说不定幺娘也要给她三分薄面,你跟她斗是斗不过的,在她面前,你就当个绿茶婊,恶心死她就行。”

  “绿茶什么?”鱼稚蹙眉,“叶姐姐,我觉得你说话常常很奇怪。是我见识太少了吗?”

  “是的,你见识太少了。这里的人见识都太少了。”叶拂灵解释道,“绿茶婊就是……这要怎么解释呢……反正不管她说什么,你都装楚楚可怜柔软无辜,必要的时候眼神往周围的男人身上一瞟,要露出那种想让他帮忙,又不敢明说,心里委屈难受还一脸坚强,全靠他自己意会的神情来,这样算是绿茶婊无疑了。”

  “听起来难度有点大,我琢磨琢磨,应该是能学会的。”鱼稚点头,又不解地蹙眉道,“不过我看那位锦瑟姑娘也没有太针对我,像是真的好奇我为什么戴面纱,没有什么恶意。”

  叶拂灵摇头,“你不是绿茶婊,你是傻白甜。要让你看出来她有目的,那下面的人都能看出来了。”

  叶拂灵今早就特意打听了一番,这位花魁娘子已经二十有五,虽说不算大,但在她们这个行业里已算不得年轻热手,尤其是她这个年纪还霸占着花魁的位置,年年夺魁,久居不下,早就引起了楼中各位姐妹的不满,不论是新的旧的,都对她抱有一定的怨怼,这对自己的计划很有帮助。

  可是相应的,锦瑟这个年纪还没从楼里被赎出去,很有可能是她恃才傲物,十多岁的时候对许多男人都看不上眼,现在应该也是,她十多岁的时候不出去,二十打头想出去就难了。

  因为再有才华美貌也不新鲜,男人们宁可买一个年轻的,也不会愿意花更高的价赎一个老的,久而久之,对她就只抱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心态。

  那么锦瑟无非就是三条路,一个是等年纪再大些胭脂楼不要了,就找个老实人嫁了,一个是现在保住花魁的位置,把胭脂楼当作背后靠山,以后在楼中当教导姑姑,还有一个是趁着有花魁的身份多赚些钱傍身,以后自己给自己赎了身后能买下一个院子。

  为什么是买院子而不是去住寻常的百姓房呢?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胭脂楼养的都是娇贵的花儿,一个不留神谁就飞黄腾达了,因此她们在这里过得当真不差。

  如此,想要踢掉她成为花魁的鱼稚就变成了她的竞争对手,今天清晨那一出戏应当是落在了锦瑟的眼中,她也是个聪明人,稍微想一想也知道鱼稚戴着面纱的目的,不过并不知道叶拂灵是帮凶罢了。

  这才有了方才她在被鱼稚撞上后紧追着不放的一幕。她想要破坏鱼稚的计划,却被反击了,以后更不会善罢甘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锦瑟想要保住花魁的位置,她们则想要踢掉她顶替花魁的位置,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获得利益,为了能舒坦地生活下去,没什么不同,也说不清对错。

  “鱼稚,以后咱们不能睡在一个房间里了,不能让除了幺娘的亲信以外的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也是被抓来这里当妓子的,不然我这托儿就没法干了。这一点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不过幸好我今日就穿了一身男装,倒也没惹人生疑。”

  “我记住了。”鱼稚连连点头,“那我以后唤你傅公子。可是幺娘是知道的,她会不会……?”

  “放心吧,幺娘等着看戏,是不会拆穿我们的。”叶拂灵道,“以后见到幺娘嘴巴甜一些,把她哄好了,我们想做什么都方便得多。”

  鱼稚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我一见到幺娘就紧张,不知道怎么算是嘴巴甜……”

  “不用说话,笑就行了,笑得她以为你撞了邪你就赢了。”叶拂灵说完,想了想又吩咐道,“你记得要少和别的姑娘说话,她们问你什么,你就乖巧一些,笑着摇头,权当自己是个白痴,没有杀伤力,不能对付她们,她们都讨厌锦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记住没有?”

  鱼稚揉了揉脑袋,惆怅地点点头,“有点多,不过我应该是记住了。” 御宠千金:帝后互怼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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