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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戛然而止。
顾风整个背脊都被汗打湿了，他不明白宋霁为什么要亲自来警告他。但是多说多错，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宋总，您放心，我不会让阮姝知道的。”他咬牙，眼底有一丝寒光。
“顾艺瑟知道吗？”宋霁漫不经心地问道。
终归是自己的女儿，顾风下意识隐瞒：“她不知道。”
宋霁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这天夜晚，注定有些东西，在悄然变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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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儿时的时候有没有吃过一种糖，糯米纸包着甜甜软软的糖果，是很奢侈的甜味。
沈鹿吃过。
她那时还很小，第一颗糖，是宁夜白给她的。
那是她人生中的第一颗糖，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糖果。就好像一切美好都悄然破碎，只剩下现实的疮疤。
沈鹿以为，宁夜白恨她。所以后来，哪怕他也给了她很多甜食，她吃的时候，依然觉得有那么一丝丝苦味。
她真的就是这么傻，十年如一日得坚信着，宁夜白恨她。
直到那个人离开了人世将近一年，连冬日也如约而至。沈鹿站在宁家的古老广玉兰树，才恍然大悟。有眼泪一颗一颗的，无声滑落。
人与人关于同一件事，可以有截然不同的记忆。
那些在沈鹿记忆中的悲伤压抑，却是宁夜白此生，唯一的幸福时光。
宁夜白在沈鹿十岁那一年，从车难里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她。那个时候，宁家没有人容得下她，但是宁夜白说：“找一个地方，好好安置她。”
有人问他，那这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
宁夜白看着她，想起她的生母，也就是宁夜白的老师。那个女人无论对谁，都是言笑晏晏。在缺乏母爱的儿时，她是宁夜白唯一的寄托。
音容犹在，人却已经变成了眼前的焦褐。
她曾经握着宁夜白的手，在熟宣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下“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所以他说：“叫沈鹿吧。”
后来宁夜白才知道，名字这种东西，是不能起得太纠缠的。以至于两个人一生，都是折磨，至死方休。
宁夜白在二十岁那年，彻底接管了宁家，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接回沈鹿。
她是这个世上，同他羁绊最深的人。
她的名字是他起的，她的命是他救的。
宁夜白以为，沈鹿一直都会是他的沈鹿。
他们曾经有过一段很温暖的时光，至少对于他来说，是很温暖的。
那个时候沈鹿刚刚来到宁家，胆子怯懦，像个小尾巴一样，每天都颠颠地跟着他。
也许是因为他那些有意无意的在意，也许是因为沈鹿看他的眼神，家里的族人终于坐不住了，
德高望重的老族人，给他下了通牒：“宁家的家主，是不能有在意之人的。您要记得，您是为了宁家而活。”
他太心急了，迫不及待接回了沈鹿，反而没有能力好好保护她。她成了他的致命弱点，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里外外的人，都想害她。
他的弟弟宁夜阑说：“哥，把沈鹿赶走，让一切回归正轨吧。”
可是他不舍得。
他觉得，不管怎么样，他的女孩，他的沈鹿都应该留在他的身边的。
于是他刻意疏离她，只想要让她在他能看到的地方，安全的、平安的长大。
可是女孩看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炙热烂漫，简直要满溢的喜欢。这几乎叫他想要彻底抛下一切，和她远走高飞。
可是，他不能，他是宁家的家主。
沈鹿十八岁那一年，二十八岁的宁夜白和陈家小姐结婚。
沈鹿在宴会上拦下他，她说：“宁夜白，你真的要娶她吗？她那么老，都已经三十岁了。”
宁夜白想说：“不过是逢场作戏，我们之间一切如常。”
只是话到嘴边，便变了，他说：“沈鹿，你真当自己是宁家人吗？”
他看着沈鹿一瞬间崩溃，然后哭着离开。他的心于是也空空的，麻木疼痛。
陈家小姐身患旧疾，活不过三十五岁。
只要五年，五年以后，他就可以联合成陈家的势力，彻底摆脱宁家族人的控制，娶了他的沈鹿。
他这样的自信，却忘了，世事多变。
沈鹿爱上了傅景彦。
不同于对他的痴迷和迷恋，是真真切切的爱上了。
宁夜白看过她在傅景彦身边的模样，似乎鲜艳明媚到了极点，似乎这样的她，才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呵......他差点忘了，她只有十八岁。
除了生气，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失望。原来沈鹿，对他真的只是迷恋啊。她向他说出的所谓喜欢，几乎是不值一提。
宁夜白在看到她和傅景彦接吻的午后，终于暴怒。
他折磨她，强迫她离开傅景彦。
后来，他把沈鹿送去了国外。
他终究还是没有娶什么陈家小姐，因为医生同他说，他最多，还能活七年。
七年的时间，太短了。
宁家上上下下都需要他支撑。
单单就他推拒了婚事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引发人心动荡。所以从头至尾，他都隐瞒着自己的病情。
那个时候，沈鹿在国外。
她就好像是他倾其一生都遥不可及的梦，那么远，那么远......
宁夜白只能每年去看她两次。
白雪皑皑，花团锦簇。
他终于可以旁若无人地唤她“鹿鹿”，哪怕她吝惜对他一笑。
可是他真的觉得，已经不能更幸福了。
这都是偷来的时间，所以每分每秒，都好珍贵。
最后的那一年，宁夜白很认真地看了他的沈鹿最后一眼，他说：“鹿鹿，我放你走吧，你去找傅景彦，好不好？”
她果然说“好”。
可是宁夜白心里，却有了一丝释然味道。
多好，你很快就会忘记我，开始新的生活。
但是这人世间的四时风光，我终究陪你度过了七年。
沈鹿......
沈鹿......
我自私、怯懦，到死也不敢对你说我爱你。我给不了你婚姻，也给不了你幸福，可我将你困在身边的这七年，从未后悔。
我只是后悔，后悔那个时候，十岁的你摔倒在楼梯上，泪眼矇眬地看着我时，我为什么，没有去抱抱你？ 宋先生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