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玫瑰庄园(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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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出去这个问题,平瑛和她之间早就讨论好了,但这句话是个提示,平瑛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就叫人来请白琮,等白琮到的时候,还得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先看着她淡定地把屋里的保安们都支到外面去,才能扯下一整晚都很想扯开的领带,爆了一句粗口。
神经紧绷了一整晚的秧苗这时候才终于放松下来。
她走到窗户边,才刚深呼吸了一口气,就被白琮拉开,并且迅速拉上了窗帘。
“夜晚,光源,窗口,绝佳的狙击目标,”白琮把她按在椅子上坐着,“别上赶着去当那个靶子。”
“你太紧张了,”秧苗其实不太相信自己会是那个目标,“我觉得对方其实也没想把我赶尽杀绝,上次唐甜对我动手,绝对不是她接到的谁的命令,我推测在那之后她应该在对方那里也吃了不少苦头,我认为她这阵子去国外是去躲开这个人的。”
“你也知道说‘躲’了,也就是说她背后那个人一直还在岳城,”白琮没有她这样乐观,习惯性地把所有最坏的可能性考虑在前面,“这个人对你没有恶意最好,但万一有呢?”
“万一有,这不是也还有你呢么,”秧苗搂住他的胳膊,撒娇般地在他胳膊上蹭了蹭,“有你在我还需要担心什么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完全可靠的,即便是我,是你父母,全心全意为你的人尚且还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你得养成靠自己的习惯。”
这句话真是无比熟悉,在秧苗的潜意识里,曾经也有这样一个人跟她说过类似的话,但是时间已经太久远,声音已经太模糊,她完全没办法回忆起当时的任何细节,却依然会被这样的话打动。
她吸了吸鼻子:“不要这样,你搞得跟马上就要离开我,在这儿交代后事的样子,姓白的我可告诉你,只要你敢死,前脚你刚咽气后脚我就敢追过去找你算账,信不信?”
“疯丫头,”白琮在她鼻梁上刮了刮,“你说的话我还有什么不信的,什么蠢事都干得出来。”
他还在为她孤注一掷从未来回到现在,拼尽全力换取一个跟他早一点开始的机会这件事而耿耿于怀。
“这就是要让你知道,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我多大了,在面对有些事的时候,做的选择永远都不会变。”
她在用自己的命来给他施压,让他遇事不要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叫他知道,他身上还肩负着她的一条命。
但白琮就像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从容地四处看了看,然后问:“你觉得今晚平瑛到底想干什么?”
“她能干什么?制造出一个绝佳的机会,让人来清君侧呗。”
养虎为患这种事在平瑛这样的人身上永远不可能发生,她养一头虎,绝对是为了制衡另一匹豺狼,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候,也是该放虎出山,让它们好好厮杀一下了。
平氏集团内部的争斗秧苗并不了解,她也没打算花时间去了解,好在平瑛也没打算用这种破事去打扰她的好心情,下面风起云涌,上头却一派温馨。
这天晚上意外的风平浪静,第二天新闻出来的时候谭昕蕊还在感慨:“没想到平氏就靠这一个晚会就成功翻身了。”
秧苗下来吃早餐的时候,电视机里正在播放平氏股份有所回升的消息,秧吏虽然没有明着支持她,但是他唯一的宝贝女儿都认了平瑛当干妈,这个讯号已经足够明显了,如果这时候秧苗还看不出来他们之间有声音上的合作也太说不过去了。
谭昕蕊这阵子没休息好,胃口也不太好,所以吃的不多,而且容易犯困,秧吏上午有会,没办法陪她好好休息,把她送上去没多久就又下楼来,没想到秧苗还在餐桌上,他有些意外地走过去问:“今天的早餐合胃口?我让他们明天还准备这个。”
“坐坐吧,吃的没什么,我只是想跟你聊聊。”
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秧吏坐下来,没有把意外的情绪特别外露出来。
秧苗特意给他亲手调制了一杯咖啡从桌上推过去,这可是秧吏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待遇,他接过来喝了一口,才轻笑出声:“没想到美式都能让我喝出甜味来。”
有人偏偏装作听不出来这话里的深意,另起话头问:“你和干妈之间早就有默契了吧?你们在合作一个项目?”
“不,”秧吏出乎秧苗意料地摇了摇头,“我不需要跟她合作,商场上也不能讲什么感情,只有利益能维持长久关系。”
这话说得秧苗一头雾水,她歪着头问:“如果你们之间没有合作,还让我这么大阵仗跟她认干亲,这不是你办事的风格。”
秧吏这才笑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和不笑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每一条被精心熨帖过的皱纹全都蕴含了岁月的力量,连秧苗都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平心而论,这么多年,他对她们母女两个已经非常非常好了,即便作为结发夫妻、亲生父亲,也不过如此,实在让人没办法对他挑出什么毛病来,而他没能成为她的亲生父亲……也不能算是他的罪过。
“知父莫若女,你妈妈都看不出来的事,你倒是看得通透,”秧吏很欣慰地说,“平瑛是真的很喜欢你,她去年进行过一次秘密体检,留给她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但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她唯一的儿子平金韬不管是被人陷害还是自甘堕落,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所有事都来不及了,如果你是她,甘心把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让给那些没良心的亲戚吗?”
秧苗很难理清这里头的复杂关系,只问了一个她最关心的:“那不给他们,难道给我?”
“就是给你,”秧吏眯起眼睛,“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平金韬不过十来年的牢狱之灾,还不至于就此断送一生,如果解毒顺利,他还有很好的下半生可以去过,但他这种情况必须得有个人看着他才行,如果你是她,会选择谁?”
“别开玩笑了,”秧苗瞪大眼睛,满脸都是拒绝,“她的钱我可不想要,这烫手的山芋我更不想要。”
“她的钱也是钱,将来你接手秧氏之后,元老一定也有不服的,到那时候你在平氏的股份就是你牵制他们的筹码,到时候我把秧氏留给你,就一定会给你铺好路,不让你接得那么头痛。”
这消息简直了,秧苗觉得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你、你……”
秧吏在她不可置信的表情中肯定地点点头:“我的秧氏迟早有一天是要给你的。”
“我不要!”秧苗想也不想就拒绝,“你还是留给你儿子吧,我要了算怎么回事?我……”
“你也姓秧,这些年一直是你陪伴在我和你妈妈身边,不像他一样一心盼着我死,”秧吏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坦然,迎着秧苗想要反驳的脸又从容地加了一句,“我比你妈妈大这么多,万一哪一天我先死,家产都在别人手里,你想让你妈妈流落街头吗?就算你那位刑警男友愿意接纳她,就那间小公寓,你觉得你妈妈这么多年养尊处优惯了,能住得下去吗?”
到底是商场倾轧出来的老手,谈判惯会打人七寸。
秧苗张了张嘴,这次真的没什么能说的了。
“你不需要有压力,平瑛的病情暂时得到了控制,没这么快发作,我的身体也还算硬朗,将来交到你手上的绝不会是个烫手山芋,一定让你接得舒舒服服,毫无压力。”
然而这心意原本就已经是莫大的压力了,秧苗顿时有一种“无以为报”的懊恼感,可很快又被一种被迫背叛的怒气充盈了内心,她愤愤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这算什么?强买强卖是吧?我凭什么要受你恩惠啊?拿人手短的道理我不懂吗?你别想利用这个来要求我什么,我是不会妥协的!”
可惜秧吏对她真的一无所求:“这么多年,我连一声‘爸爸’都没有勉强你叫过,还会强迫你做什么呢?”
好吧,这种“无以为报”和“被迫上贼船”的情绪完完全全被“内疚”两个字取代。
秧苗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秧吏站起身来伸手在她头上抚摸了一下,绝不敢再去摸第二下,十分留恋地收回手,他轻声说:“我给你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给你的,从来没想过要你为此付出任何代价,苗苗,这些如果作为遗产给你,你是没有办法拒绝的,我完全可以死后再让你独自面对这一切,但是我没有,我以为这已经是我能展现出来最大的诚意。”
可是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对我这么好呢?纯粹是因为爱屋及乌吗?可你知道你对我这么好,我也是会有负担的吗?我的心又不是一块石头,这么多年,早就被焐热了,可我怎么能就这样接受你成为我的父亲呢?这对那个身在囹圄,不知道曾为了我面对了什么的亲生父亲又该多么的不公平? 当你走进这欢乐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