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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南部，南江市。
大学城火锅店，鹤发童颜的老者坐在包间里照看着火锅与食材，神情却仿佛学生面对在阅卷的老师般拘谨又不安。
火锅的另一边，坐着外表看去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年，一手拿着筷子探入火锅，另一手揭开药瓶探到鼻前。
“这瓶丹药的成色不错。”姜明放下药瓶微笑着说道，“小李啊，仅用半年就能有这么大的进步，我都开始羡慕你了。”
闻言，古稀之年的李扶摇诚惶诚恐地说道：“学生资质驽钝，比不上老师万分之一。”
“你不是驽钝，只是年纪小，这次的进步虽大，但还有进步的空间，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懂我的苦闷了。”姜明心生感慨，眼中有着不符合少年外表的沧桑。
他踏入修炼道路至今，已经三千年了。
修炼的第三个月，姜明达到旁人修炼几十年都达不到的金丹境，但如今已经修炼三千年，他还是个金丹境。
前三百年，姜明觉得或许是他的天赋止步于此，前三境的修炼速度能吊打天骄，赶超圣子，但也终身无望第四境。
但转眼三百年过去，姜明开始觉得不太对劲了。
金丹境修士寿元仅有三百年，可三百岁的他依旧保持着少年容貌不曾衰老，寿元也不见枯竭！
再之后，天地发生剧变，日渐稀薄的灵气资源已不再适合修炼，修士的最高境界一降再降，从渡劫境到合元境再到凝神境……
不过，这和姜明的干系不大。
在这两千多年的时间里，姜明清楚意识到自己只靠修炼无法突破金丹境，于是尝试以它山之石攻玉，触类旁通。
结果尝试到现在，姜明连旁门左道都学了个遍，到了学无可学的地步，但他的金丹境依旧纹丝未动。
所以他才羡慕李扶摇。
区区半年时间就能取得明显进步，而他已经连进步的空间都没有了。
不过，姜明没有放弃过突破金丹境。
这是他不老不死三千年积累下来的执着！
之后一边吃着火锅，李扶摇一边说着他这半年间的经历，姜明随口的几句指点，让他受益匪浅。
这一趟来见老师，果然是来对了！
“多谢老师为学生解惑，学生现在又有了新的想法想要证实，就不多打扰老师了。”李扶摇清楚姜明不喜欢被人过多打扰。
辞行后默默结了账，离开火锅店。
姜明把剩下的菜肴下锅煮熟，打算吃完就走，忽然他放下筷子，眉头微皱。
与此同时，一辆高档轿车停在火锅店的门口，三名身材健硕的西装保镖护着一名一看就生于富贵里的年轻男子走进火锅店。
年轻男子和火锅店老板沟通过后，径直来到姜明的包间门口。
“李神医您好，晚辈是徐家的徐疏，这次不请自来冒昧打扰，是想求神医您能为我父亲治病！”年轻男子大声喊道。
门后的姜明淡淡地说道：“不用喊了，你们要找的李神医已经走了。”
什么？
已经走了？
徐疏脸色微变。
他们徐家遍寻李神医寻不到，却偶然在本地的这家火锅店里寻找到李神医的踪迹，欣喜之余急急忙忙赶来，难道会是空欢喜一场？
徐疏不甘心。
或许……神医只是不想见他们？
“李神医，我知道我的行为多有冒犯，但还请您谅解。只要您愿意救治我父亲，不论多少钱我徐家都……”徐疏执着地推开包间门。
然后，他看到坐在包间里独自吃着火锅的少年。
“李神医真的已经走了？”扑了个空的徐疏失望至极，他很后悔怎么没在李神医走前赶到。
忽然，他注意到火锅旁的药瓶，然后猛地看向还在吃着火锅的少年。
“这药瓶是李神医留给你的？你是不是神医的徒弟？你能不能找来李神医为我父亲治病，或者……你能不能治好我父亲？只要我父亲能安然无恙，你要多少钱都行！”
徒弟？
说起来，姜明其实从未收李扶摇为徒，不过在李扶摇的再三坚持下才默许他喊一声老师，自称为学生。
姜明夹起一片毛血旺，继续吃着他的火锅，没有搭理徐疏。
“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我只能请你跟我们回徐家一趟，得罪了！”遭到无视的徐疏神色难看，挥手示意保镖把姜明带走。
他觉得这少年就算不是神医的徒弟，应该也和神医关系匪浅，否则他哪来的底气有恃无恐地继续吃火锅？
两名保镖往前走出一步，还没碰到姜明，忽然遭到一股巨力的撞击，齐齐倒飞出去，撞倒包间大门，摔倒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
徐疏大惊失色，剩下地那名保镖反应迅速，急忙把徐疏护在身后，右手刚握住别在腰间的手枪，正要拔枪。
“胡闹！还不给我住手？”
一名脚步虚浮，面无血色的中年男子在少女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大声呵斥徐疏。
试图拔枪的保镖，立刻停下动作。
“家主！”
“爸，你、你和妹妹怎么来了？”徐疏怔怔地说完，如梦初醒般回过神，目光惊骇地看着姜明。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中年男子一眼看出徐疏的惊慌，然后他看向姜明说道：“年轻人，不好意思，我教子无方给你添麻烦了。请问李神医是不是来过？”
“来过，已经走了。”姜明答道。
“唉，看来这就是我徐生治的命了。”中年男子叹了口气，转过身说道，“走吧，李神医都已经不在这里了，你们还留在这里打扰别人做什么？”
姜明看着在一双儿女搀扶下都走不稳路的徐生治，忽然开口说道：“你活得这么痛苦，怎么不一死了之？”
漫长的三千年里，姜明不是没想过一死了之的解脱，但他连无论如何都死不掉，连寻死的权利都没有。
性命无多的徐生治至少还有死的权利。
“混蛋，你找死是吗？”
徐疏勃然大怒想要冲向姜明，但被徐生治拦了下来。
无时无刻不在痛苦中煎熬的徐生治笑了笑：“年轻人，你看我这双儿女，我就算可以撒手人寰，也放不下他们啊。”
闻言，徐疏红了眼眶，咬牙不让眼泪流下来：“爸，你放心！就算找不到李神医，我也会找到其他神医，你一定会没事的！”
“爸……”少女伤心痛苦，眼泪擦都擦不干净。
父母子女……
姜明古井无波的心湖泛起涟漪。
家人，对他而言已经是遥远的事情了，遥远到这本该是世间最亲的血脉相成，都带着些许陌生。
回去的车上，徐生治牵着一双儿女的手，他面带着微笑，但额角偶尔跳起的青筋，正在揭示着他所承受的病痛折磨。
车内的气氛有些低沉，少女犹豫片刻，还是决定问问徐疏。
“哥，刚刚那个人是谁啊？我好像在学校里见过他……” 长生不老三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