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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不防打断我妈，不耐烦道：“没文凭去外省打工！我帮不了，也不想帮。”
“深深你怎么也算她姐姐，你这样没良心，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行了行了。”心有些凉，我抽回被她握着的手，“该做的我都做了，你爱怎么说就说吧，等以后你知道你女儿过的是什么日子，别别来跟我道歉。您就一直像今天这样觉得我没良心好了。”
我妈拽住我的臂膀，声音酸楚。
“妈知道你怪我，一直怪我，可是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啊！嫁给人家了，不就是要为人家的家庭着想吗？玉子不懂事，我能不管吗？妈不是看着你文凭高，又能找上工作，你就帮她找个吧？”
我不忍甩开我妈的手，回头打量着她，又朝院子里抱着小玲子在哄的继父。继父是在我妈离婚后，外公和舅舅给她找的，比我妈大了八岁，他对我也算实在，没有我爸的大男子主义和暴力倾向，但是也有缺点，因为没有大男子主义，干活不勤快，每年家里的收成把我妈累得又瘦又黑。
想当年，我妈跟着我爸的时候，养的白白嫩嫩的，还有些婴儿肥，哪里是现在这个又瘦又黑的样子。
我回头看着我妈，低声问：“你后悔吗？”
我妈一愣，眼里的泪花闪呀闪。
“追问这些还干什么，都是半只脚踏上坟墓的人了。”
“妈，你才四十五岁，却把自己过得像个六十岁的女人。当年我都十七岁了，我完全可以带着你走的，我可以不上学，高中文凭也不低，可你为什么不要我？”
我问出多年来的心结。
我妈连忙撒开我的手，低下了头。
我想她是羞愧吧，这个心结对我来说是一个好不了的伤疤，她有她的想法和顾虑，她一定不是真的不想要我吧。
“那时候我跟你爸离婚了，一心想去死的，我都写好遗嘱了，打算找个车撞死算了，搞不好还能留点钱给你。我回你外公那住了几天，帮他洗衣服洗被子，打扫家里，想最后为他做点事，你外公发现我有轻声的念头，就喊了你大姨二姨她们一直守着我，你也知道你小姨以前就是自杀死的，这么多年了你外公都不去坟前看她，他很后悔的，当年要是多在乎一下你小姨，她就不会大过年的一个人喝农药实在闺房里了。”
我吸了吸鼻子，鼻子堵得厉害，没几秒钟就掉起眼泪来，她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后来我又生了一场大病，你大姨二姨凑钱给我治病……”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完全不知道我妈在那时候生过一场大病。
“我的命是你外公大姨二姨救回来的，算是重生吧，我不想死了。之所以没告诉你，我生的病难以启齿，是当时跟那个男人跑染上的。不是我不想要你，我不是个好妈妈，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那些让人不齿的事情来，我跟着你只会给你蒙羞，你爸爸嘴上说的容易，我怕他见不得我们好，以后老来找我，所以我就想跟你们姐弟俩都断了关系，才能脱离他们秦家。”
我心里一紧，反手握住我妈，原来她也有那么无助的时候，我全都不知道。
我还怪她那么久，和她生那么久气。
“妈，你要是不幸福就跟我走吧，我现在也能养你。”
“你现在有自己的家，我也不是老的不能动了，怎么能去打扰你。”
“妈，其实我……”我现在还不能把和程翔的是说出来，以我妈的性子帮不了忙还添乱，不是让我赶紧和程翔和好，就是操心的自己不好受。
“妈，你觉得你爱继父吗？”
“到我这个年纪了，还有什么爱不爱的，凑活过就是了。”
“我爸那时候都没让你吃这么多苦。”
“他是没让我在生活上吃多少苦，但是身体上心理上吃的苦更多，我情愿选择现在这样的生活。”
说完，我妈拉着我的手笑了笑，“你跟程翔好好的，他很爱你，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对你表现出一丁点厌烦，很照顾你的心情，那是你的福气。”
承受着我妈的照顾，我真的没办法隐瞒下去。
“妈，我跟程翔要离婚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婚？是你喜欢上别人了？”
“妈！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多情吗？”
“……是玉子说的，说你和程翔为了别的男人吵架，程翔都怀疑你在外面偷吃。”
好，李玉你真是好极了。
我烦躁的抹了把脸，朝我妈说：“你自己回头问问她，到底是谁偷吃！我又待她怎么样，让她拿着小玲子发誓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妈看我气得不行，一只手绕到我背后给我顺气。
“你跟妈说清楚，不然妈都不知道怎么问她。”
我多想有个停靠岸，可我妈觉得她现在日子挺好的，继父也没欺负她，我要不要告诉她李玉的所作所为，让她跟继父、李玉吵架，然后再失去这个家庭吗？
“深深你告诉妈，妈给你分析下。”
继父要是为了李玉这些丧心病狂的事情跟我妈吵架，那我就可以把我妈带走了。
话已经到了嘴边，却被任洋阳打断，“深儿，我们回吧，事情解决了。”
我看了看钻上车的任洋阳，又看了看面前的我妈。
“妈你先进屋吧，等我下次再跟你说，最近我事情也比较多，没时间多照顾你，你跟继父好好过，万一他对你不好了，你别瞒着，马上给我打电话。”
我妈点了点头，一步一回头的进屋了。
继父抱着小玲子朝我这边看了几眼，叹了口气进去了。
找李玉麻烦的那几个人也走了，任洋阳探出头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李玉还站在院子大门外面，低垂着头不知道在那干嘛。我问任洋阳李玉怎么了，他哼笑了声道：“你继父生她的气，让她站外面清醒会脑子。行了你别瞎担心，没事的，我们回去吧。”
“嗯。”
路上我问任洋阳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在继父家住两天。
他顿了下，“还用问吗？你那性子我又不是不了解，在你继父家里呆着一定让你特别别扭吧！你妈跟你继父也没留你，一定是觉得没脸见你！”
我讪讪地笑了笑，要是李玉和程翔的事情爆出来，我妈跟继父会更没脸见我吧？我知道这件事到最后还是会爆出来，但是不能是现在，李玉这次说谎闹的事也算是给我妈和继父做个心理准备，认清一下李玉的人品，以后受的打击也不至于那么大。
“深儿，你现在跟你老公什么情况？”任洋阳瞥了眼我的肚子，继续看着前方好好开车。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就这个情况吧，等孩子生了再说。”
“那你打算离婚吗？”
“应该会离吧。”
“离吧，我支持你，到时候我回L市常住，相互好有个照应。”任洋阳说完，愉快的吹起了口哨。
我连忙制止他：“大晚上的别吹哨，会招鬼！”
他马上闭嘴，还空出一只手狠拍了下自己的嘴。
我知道他哪里是要个相互照应，他分明是为了我照顾我。不过他和那个效爷在临市让我也不放心，来L市也不错，我能顺便注意下他在做什么，又有个伴，怎么都是件好事。
如果我知道后来任洋阳会因为我的干出那些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我一定不会让他回L市，让他把自己逼上了不归路。 你欠我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