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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七饼

渡河人 烈玄 7825 2021-04-06 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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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胖子又胡了把大的。

  王德全实在有负自己的名字,德一点也不全。

  譬如牌德就很差,骂骂咧咧的数钱付给徐胖子。

  付过钱后,王德全又掏烟出来抽,拖延的时间有点长。

  趁这空当,王德银抚了抚自己的腿:“好像有点冷。”

  王德全也跟着缩脖子:“确实有点冷。”

  打麻将的节奏被打断,此时众人感觉到一阵冷风吹过。

  风经过耳边的时候,似乎还带着一点阴阴的声音。

  王德银打了个寒噤,王德全一个激灵望向一旁王德斌的尸体。

  尸体上盖的白布随着风掖了几下,而灵床前的长明灯,竟然是熄的。

  王德全赶紧起身,双手作揖。嘴里不停的念叨:“兄弟,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都是哥哥的错,我马上帮你把灯点燃。”

  王德全小心翼翼的过去。颤巍巍的按下打火机。

  连续几下,打火机怎么都不着,王德全又开始念叨:“兄弟,有怪莫怪,你别吓哥哥。”

  “哐啷啷啷…”屋子里突然传来巨响。

  “啊。”王德全尖叫一声,腿一软坐在地上。

  徐胖子率先冲进屋里,响声再次传来,不过没那么响。

  我们三人跟进。堂屋那条绳子还悬着,随着风轻轻摆动。

  地上于歌用粉笔画出的王德斌吊死时的轮廓清晰可见。

  徐胖子站在厨房门口,指着一个铝盖说到:“响声就是那个发出的。”

  “你看到了什么?”我问到。

  徐胖子答到:“我进来的时候,缸盖像被人拿起来然后又重重的盖了上去。”

  原来农村都会有蓄水用的缸,刚刚的响声,正是缸盖撞击水缸发出的。

  听到这话,胆子稍大一些的王德银颤抖着大声说到:“王德斌,是你回来了吗?可不要胡来,这里可是有两个大法师的。”

  回答他的,只有院墙边不知名的虫鸣。

  “咱们还是出去吧,”王德全吓得快要哭出来:“这房子太小,逃命怕来不及。”

  四人里他的年纪最大,如果怨魂索命的话,他是优先的目标。

  才出屋子,眼前所见让我脊背上的毛孔全都张开,而王德全和王德银俩兄弟狂叫起来。

  王德斌竟然坐了起来,用凸出的眼珠看着我们。

  “我看你是在作死。”徐胖子带着杀气冲上前,一个耳光扇过去。

  王德斌重重的倒下去,凸出的左眼珠竟然被扇飞。

  徐胖子后退几步,准备找眼珠,脚下突然传来‘咔’的声音。

  原来,王德斌被扇飞的眼珠滚来滚去到了徐胖子脚下,被他一脚踩碎。

  我听到王德全和王德银吞口水的‘咕咕’声。

  眼珠虽被踩碎,但还有些筋膜连着。徐胖子拈起碎了的眼珠,揭开王德斌的眼皮胡乱塞了进去。

  随后他转头毫不在乎的说到:“我去洗手。”

  “看来有徐同志和封同志在这里就行了,”王德银硬吞了口口水说到:“明天葬礼可能会很忙,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和王德全回去眯一下。”

  “不行,”徐胖子条件反射的大喝:“我还得扳本呢。”

  我上前想劝徐胖子一句,却见他的双腿微微在抖。

  “别让他俩走,”徐胖子压低声音:“我现在慌得很。”

  弄了半天,原来是色厉内荏。

  我拍了拍徐胖子的肩,他吓得一缩。

  “快去洗手吧,”我说到:“等着你重新开始。”

  “你得站在门口。”胖子说到。

  胖子飞快的洗手出来,王德银试探的说到:“非得打吗?要不我把赢的钱退出来?”

  “你们走了。我俩大眼瞪小眼?”胖子喝到:“再说那灵床上不是我们的谁,是你兄弟呢。”

  无奈,只得重新再上桌。

  “刚刚,是什么情况?”王德银颤抖着双手码牌:“封同志,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徐胖子‘嘘’了一声:“当着死人别说鬼,打牌,打牌。”

  我知道他是想用打麻将分散注意力,掩饰心中的恐惧。

  “来来来,”我说到:“扳回本了就各自去休息。”

  打了两把,几人的情绪稍稍好了一些。

  这一把我很早听牌,胡卡七饼,但是一直等到王德银自摸。都没出现一张七饼。

  我不服气的掀开后面的牌,没看到七饼。

  “你们手上都拿着多少七饼呢,咋不打出来。”我随口抱怨到。

  徐胖子将牌掀开:“我还糊七饼呢。”

  王德全掀开牌:“我不要七饼,不过也没有。”

  咦,王德银胡牌的时候我看过了,也没有七饼。

  三人把麻将掀到中间,准备洗牌,我伸手一挡:“等一下。”

  “怎么了?”三个人吓了一跳。

  “为什么没看到七饼?”

  我一句话。徐胖子和王德全率先醒悟:“对啊,七饼呢。”

  四人一起把麻将牌全翻过来找了个遍,没有看到七饼。

  “刚刚有人来过?”徐胖子问到。

  “哪有人来。”我低头在地上试图找到麻将牌。

  四人找了半天没找到,忽地又一阵风将盖在王德斌尸体上的白布吹开。

  刚刚胖子塞进去的眼珠流了出来,贴在王德斌脸上。

  扁平又黑白相间的眼珠,在紫色的脸皮上泛出诡异的光芒。

  “啊。”见此情形,王德银惊叫一声,不管不顾的朝外跑去。

  而我清楚的看见,王德斌垂下的左手拿着两个七饼。

  探头看了一眼,王德斌的右手上也有两个七饼。

  “诈尸?”徐胖子吞了口口水,看着我问到。

  我先拍了拍已经吓呆的王德全:“王大哥,你先回去吧。”

  王德全缩了一下。木然的向外走去,脚上没走一步都咯吱一声。

  瞟了一眼,他的裤子裆部以下都是湿的,鞋子里还会有液体被挤出来。

  “你连鬼都不怕。还怕诈尸?”我问到。

  徐胖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鬼不能直接害命,但人能。”

  “这不是死人吗?”

  “死人也是人。”

  我伸手去拿王德斌手上的七饼,此时王德斌骨头僵硬,根本拿不出来。

  “今天可是头七。”徐胖子说到:“小心点。”

  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快寅时了,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

  话音刚落,先前那‘哐啷啷啷’的声音又从屋子里传出。

  “草泥马的,你在找死。”面对可能出现的鬼魂,徐胖子胆子要大得多。

  刚冲到厨房门口,橱柜门忽地自动打开,一柜子的碗碟哗啦啦往下掉。

  碗碟落地之后,碎片四处飞溅,徐胖子慌忙后退躲避。

  “你不是说不会有事发生吗?”徐胖子向我抱怨到。

  我说到:“顶多就是发了下脾气,又没现身。不管是谁,才到中年突然死了总会有些怨气的。”

  徐胖子看着我手上拿着的四个七饼:“不是拿不出来吗?”

  “硬掰肯定是掰不出来,但他的手又没握紧。”

  徐胖子狐疑的看了看安静躺着的王德斌:“你说他就为吓吓我们,没有别的诉求?”

  “你不说他是跟风自杀吗,”我说到:“自杀能有什么诉求?”

  “可自杀的人会诈尸吗?这里又没黑猫黑狗的。”

  “我不知道。”我干脆的回答。

  准时三点,一直到天亮,再也没发生什么奇异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王家的人陆陆续续来到丧棚。

  我猜昨晚王德全和王德银根本没敢睡觉,而是将晚上的情况添油加醋絮絮叨叨的说给很多人听。

  所以每个来参加葬礼的人都在说,王德斌死得冤枉,晚上回来是想告诉王家的人,一定要替他伸冤。

  但先前不是也有个王家的人同样的死法吗?他冤不冤呢?

  人到得差不多的时候,王德斌的儿子王亚东终于到家,看到惨状大呼一声昏死了过去。

  旁边的人急忙掐人中灌姜汤把他弄醒,几个叔伯搀着他端起遗像。把王德斌送上山埋葬。

  一路上王亚东昏死过去几次,终于在王德斌的棺材落地之后,旁边的人再也不忍心弄醒他,把他抬回来让人看着好好休息。

  下葬完成之后,仍然没有什么头绪的我们被安排在王集村大队部住下。

  这是一栋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两层楼房,楼梯间的水泥雕花,原木的窗户,窗户上锈蚀的钢筋,被灰尘糊得不透光的窗玻璃,都在诉说着它的历史。

  除了我们,还有村里的更夫尹跃进也住在大队部。

  其实现在哪还需要更夫,只是尹跃进孤身一人无儿无女,耳朵又不太好,村里找个由头照顾他而已。

  我们住进来之后,一日三餐也会由尹跃进负责,这样他也会多一点额外收入。

  “小哥儿,你们饿不饿。”尹跃进拿着上世纪九十年代才会有的零食,或者不叫零食,应该是那时候过年家家户户都会做的一些小食品,讨好的看着我们。饱经风霜的脸上因为笑容,皱纹加深了许多。

  徐胖子可不讲究:“我尝尝。”

  大队部门前是一片开阔的广场,有广场,自然少不了广场舞。

  广场舞跳过之后,好不容易清静一些,外面依稀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村干部晚上不会在,村民一般不会来。

  而且敲门声听得不实,所以我俩都没去开门。

  但这声音执着得很,一直断断续续从外面传来。

  “马德。”徐胖子不耐烦的骂了一声,起身去开门。

  还未走到门口,从碎掉的半块窗玻璃里,徐胖子依稀看到有人不停在门前小跳。

  “神经病。”胖子骂了一声。

  走近一些,徐胖子看到那人的左眼居然没睁开,脸上有块黑白相间的东西不停晃来晃去。

  这是王德斌?

  胖子心中一惊,屏气凝息走到窗前。

  不是王德斌还有谁?

  看王德斌的样子,是想跳到屋内,可因为门槛挡住跳不上来,所以一直在门前小跳。 渡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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