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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柯笑道：“此处有虫鸣蝉噪，或许并不如京城的宅院里那样安静，但听着庄户人说话聊天，纷纷繁杂，却是没有任何勾心斗角，暗流涌动，实在是让人心安。”

　　“菀菀也不喜欢吗？”宁晰问。

　　宋柯说：“有几个人是真正喜欢那样的生活的呢？世人大多贪慕安宁，又不肯放弃权势利益。”

　　“那你呢？你想要什么？”宁晰没有看她，但这里也并没有其他人。

　　宋柯想了想，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啊？”

　　“我也是个俗人，当然也想追名逐利。”宋柯说。

　　宁晰摇了摇头，言辞咬得十分肯定：“你在说谎。”

　　宋柯低下了头。她在说谎，她想要的，好像就是报的大仇，抗御外敌，然后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

　　“好吧，我想要的，就是报仇啊。”

　　宁晰不说话了，宋柯说的报仇，还能有别的什么仇吗？不过就是叶衡的仇吧。叶衡他死了，却好像才真的种在宋柯心里了。他永远都是最鲜活的少年模样。

　　见宁晰不说话，宋柯一位他不相信，于是又辩解道：“王聿那样待我，刘敏那样害我，我难道不该报仇吗？而且在我受伤昏迷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个梦。”

　　宋柯眨了眨眼，就算在夜色之中，她那双如同沁了水的眼睛在月光的映衬下都熠熠生辉。宁晰有些好奇得问：“什么梦？”

　　宋柯嗯了一声，仿佛在想该怎么说。她弯腰揪下一片叶子，在指尖绕成圈，一边摆弄一边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没有从王家离开，王聿和刘敏一直害我，把我害得家破人亡，还害死了我的孩子，还陷害我让我成了罪人，我恨得不行，觉得就这么死了太便宜那狗男女了，所以一气之下就醒过来了。”

　　这话半真半假，宁晰倒是听出了几分意思。宋柯对王家的仇恨，并不仅仅是因为叶衡，而是在漫长的时间里，已经逐渐成了她自己的仇恨。

　　“菀菀，仇恨可以支撑人一时，却没办法支撑人一世。若是可以，大仇得报那天，希望你还可以保持着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宋柯知道他是认真的，仇恨这东西就像蛊毒，你一直吊着那一口气，或许还可以辛苦得或者，哪天蛊虫被剖去，原以为可以松下一口气，谁知就这么一松，人就完了。

　　“你放心，我有那么多亲人，还有朋友，我不会垮掉的。”

　　“那就好。河边风大，你身子骨不好，还是不要吹着了。”宁晰说着，两人就从河沿上走了。

　　离开河沿又转着到了菜田里。庄子里的人平日里的粮食都是靠买的，但是菜蔬和肉类都是自己种和饲养，菜田里的果蔬种类很多，这会儿正是浓绿的时候，特别是大白菜，长得格外水灵滋润。

　　只是再往那边走，一块田就看起来不那么滋润了，地里都是野草杂花，还有很多狗尾巴草，一看就是平日里就不怎么打理的，说不准是庄子里某个“管事”的人的地。

　　又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又回到了住房旁边。虽然已经晚了，但是有些房舍还点着灯。隔着窗纸能看到里面有妇人在给小孩补衣服，或是男人点着灯坐在桌边抽着旱烟。

　　“哎，你等等。”宁晰忽然叫住了宋柯。

　　“嗯？”宋柯停下脚步，回头看宁晰。

　　“送你个东西。”因为有了光，便能看清了宁晰的表情，他笑得特别贼兮兮，好像有什么大秘密藏着，特意给宋柯一个惊喜。

　　宋柯转过身来，好整以暇得看着他，想看看他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只见他背着手，这会儿才把手往外一拿，把一个东西递到了宋柯的眼前。

　　“什么啊？”宋柯疑惑着接过来，借着屋里透出来的光看了一眼，结果让他十分得哭笑不得，宁晰给她的，居然是一只狗尾巴草编成的小兔子，一根特别粗的狗尾巴草做支柱，拿在手里十分扎实，毛茸茸的两只耳朵肥厚又饱满。这是乡间大孩子带小孩的时候常玩的把戏，用狗尾巴草编成什么动物的形状，让小孩子拿着可以玩上半天。

　　只是乡间的孩子们没有宁晰这么好的收益，这兔子活灵活现得，还有四只肉嘟嘟的小爪子，十分精巧，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偷偷揪的狗尾巴草，又是什么时候悄悄编好了的。

　　“这……你拿我当小孩子哄吗？”宋柯一边无奈得笑着，却十分小心得拿着，并没有还回去或是扔掉的意思。

　　两个人又继续往回走，一路走着，才发现今夜月色也很好，只是河边树木茂密，才显得昏暗了许多，来到庄子的院子这边，就算没有了灯光，看起来也颇有几分明快。

　　“渌水净素月，月明白鹭飞。今夜月色如皎，实在是很美。”快到小院的时候，宁晰忽然看着旁边的水潭中的倒月悠悠得吟道。

　　“片云天共远，永夜月同孤。殿下，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

　　宁晰颇有几分遗憾，然而的确天色已晚，月上柳梢了，他果真大方得一摆手，说：“我先送郡主回去。”

　　宋柯微微颔首，两人又并行向回去了。

　　宋柯回到小院之后，青杏就来回禀说给祈王住得院子已经打扫干净了，现在就可以过去，宋柯点点头，摆手让她去：“带殿下过去吧。”

　　“是……”青杏答应着，走到门口冲宁晰道，“殿下随奴婢来。”

　　“有劳了。”宁晰颔首，彬彬有礼道。

　　两人出去之后，宋柯盯着手里的狗尾草小兔子看了一会儿，忽然从榻上起身，一个人去了偏房，从箱子里找出来一只把玩用的小玉瓶，回来把那狗尾巴草插进去摆在了小几上。

　　而此时，青杏正送着宁晰往另一个院子去，庄子里除了宋柯居住的院子外，倒是还有几个空置的院子，往年每逢夏天，伯义侯府总有不少来的人，所以修了不少房子，如今正好收拾了一间给宁晰住。 水嫩王妃：我为王爷脱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