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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伙买卖器官的组织,他们寻找买家和卖家,通过假证伪造亲属关系,做着所谓的“自愿买卖”。他们通常以极其低廉的价格从卖方那里购买器官,当场摘除后转手十几或者几十倍的价格卖给买家。
更有甚者,他们甚至好吃好喝养着“供体”,直到成功配对,进行宰割。
顾子乔看到武警进来的那一刻,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不知道绑匪的哪个环节出了岔子,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他们得救了。
不足十人的团伙很快被控制,警笛声响彻天,紧接着临时叫来的120也匆匆赶来。顾子乔刚被解开绳子,就看到了往门内跑的贺一盟。
贺一盟很急,走到门口的时候还被绊了一跤险些摔倒。他被身旁的警察扶了一把,另一手撑着门。
周围不是正在收押的团伙就是警察,每个人都忙忙碌碌。贺一盟和顾子乔对视,焦急的神态终于趋于平静。
五分钟后,两人坐到了吴警官的车上开往警局。他们谁也没说话,还是老吴打破了平静,笑道:“去局里做个笔录就可以了……”
顾子乔“嗯”了一声,贺一盟则一直没说话。吴警官觉得气氛有些怪,也沉默了下来。
明明来的时候那么紧张?怎么现在话都不说?
吴警官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真怪。
进警局、做笔录、配合调查。等这一切弄完已经一个小时后了,期间贺一盟一直陪在顾子乔身边,两人从警局出来,已经到了凌晨。
记不清这是第几个和贺一盟共度的凌晨,短短几个小时内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顾子乔充满了疲惫。
昂科威不知道停在了哪,顾子乔手腕上全是被绑的痕迹,他穿着单衣,风一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贺一盟突然牵起了顾子乔的手。
贺医生也没穿外套,身上只有一件驼色毛衣。他的手很冰,但两个冰凉凉的手握在一起,便开始变暖。
顾子乔看贺一盟。
贺一盟道:“回家吧。”
说完,就拉着他的手下了警局的台阶。顾子乔不知道这次牵手代表着什么,他又缩回了自己的蜗牛壳里,不敢动弹。
贺一盟很大力的捏着顾子乔的手,顾子乔感觉到疼痛,也感觉到了那只手主人的惧怕。两个男人在凌晨牵着手走在大街上,连出租车都打不到,最后还是贺一盟拿手机叫了车。
半个小时后,他们总算回了家。贺一盟开了空调,暖暖的风吹出来,顾子乔冷热一激,打了个寒颤。
贺一盟拿了条毯子扔给他,然后又去接热水,接完水想起来两人似乎都没吃饭。他忙忙碌碌,一直没停。
“贺哥……”顾子乔终于忍不住叫道。
贺一盟停下脚步,看着顾子乔。顾子乔又像是鼓起了勇气一般,道:“贺哥……”
顾子乔坐在那里,手脚都似乎有些不自在。他稍稍低着头,看到自己的手腕。
出门的时候穿的单薄,后来被绑住手脚,脚处尚且有裤子垫了一层,手腕却是拼命挣扎磨出了一圈血痕。
贺一盟显然也看到了,他一顿,然后转身拿了医药箱。
顾子乔尚未反应过来,贺一盟却突然坐到了他的身旁。两人离得极近,顾子乔甚至能在肌肤上感受到贺一盟的吐息。
贺医生的手还带着一丝凉意,他将顾子乔手掌轻轻托起,道:“可能会有点疼,别动。”
顾子乔浑身僵硬,哪里敢动?贺一盟似是比往日更加柔和,他轻缓的拿了棉签酒精,轻柔的在顾子乔被磨伤的手腕消毒。顾子乔感到轻微的刺疼,就像是小猫抓挠心肝一样,让他浑身上下都痒痒。
贺一盟却浑然未觉,神情专注的给顾子乔处理着伤口。足足过了十分钟,贺医生才放下手里的酒精药棉,道:“好了。”
顾子乔不敢动,害怕一动就惊走了他的医生。
谁想贺一盟抬起头,那双宁静的眸认真看着顾子乔,问:“疼吗?”
顾子乔像是被那双眼勾去魂魄,鬼使神差就说了句:“疼。”
贺一盟抿唇,下颌因为肌肉的收缩而在下巴上勾出好看的形状,他道:“疼得话,下次就不要乱跑了。”
他一笑,似有些恍惚,又似有些说不出的无奈,道:“看到你疼,我也疼。”
顾子乔震惊的瞪大眼!
他想说什么,贺一盟却已飞快收拾好了医药箱,将废弃的棉签扔到垃圾筐里,没等顾子乔反应,便径直回了房!
留下顾子乔一人在原地瞪着眼睛,想不清贺一盟到底是几个意思!
什么叫“下次不要乱跑”?什么又叫“看到你疼我也疼”?
贺医生!你这么不负责任可不行啊!
你有什么说清楚啊你!
你不要把表白装听不到啊!
顾子乔几乎立刻就冲到了贺一盟房前想要问个清楚,他伸手敲门,无人理会。他径自拧门把手,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英明神武沉着稳重救死扶伤的贺医生竟然当起了缩头乌龟!
顾子乔鼻子都快气歪了,喊道:“贺哥!贺老师?贺一盟!你倒是出来说清楚啊!”
也亏得他这“安分”的壳子里装着一个没脸没皮的魂,总是能恶胆丛生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也亏是有着这个壳子,顾子乔便催眠自己不是那个与贺一盟朝夕相处已久行为举止皆是彬彬有礼挑不出一点毛病的顾家大少,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个刚刚坠入情网的小可怜。
这么一想,他就轻松很多,浑然将死皮赖脸表演了个精湛。
“贺——哥——”顾子乔拖长了音调,想着贺一盟要是不出来,自己就来个长期擂站!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
顾子乔低头,看着最新的消息。
【贺一盟】:已经睡了,别闹,晚安。
顾子乔:“……”
顾少爷顿时也哭笑不得,莫不成手机成精看贺一盟已经睡了自己发了条信息不成?然而他想到今晚折腾了一晚,自己被抓被绑,他的医生也一定在第一时间为自己奔波着。他的提心吊胆一点也不比自己少,想是极为劳累的。
这么想着,顾子乔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手机里的信息,又看看贺一盟的门,心中化了一腔柔意。
他关了厅中的等,安安静静回了房间关上门,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复而嘴角勾起一丝灵动狡黠的笑,然后闭上眼翻了个身,嗪着这丝笑睡去。
一墙之隔,贺一盟却是罕见的失眠了。
他心乱如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又坐起身子呆愣了会,忍不住下了床在房间里转圈圈。
寂静的夜里,贺医生活像个得了失心疯的人,一会忍不住笑,一会又强装镇定压下嘴角板着脸,他走来走去,最后进了阳台,看着他养在窗台上的仙人掌。
以前贺一盟高兴不高兴,都爱给仙人掌浇水。后来浇死了一次,被顾子乔救活,他就改了这个坏毛病。
他看着仙人掌,眼里流露出一丝柔意。
心情终于在这抹绿色中得到平静,贺一盟眼中的柔意化为了无奈与犹豫,他转身回到床上,平躺下来将手放到自己的腹部。
那个人是他的学生,是他的挚友的弟弟。
比自己小了九岁,还是个男孩子。
钢铁直男贺一盟陷入了惶惶的不安中。
他不歧视同性恋,也不恐惧同性恋,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罢了。贺一盟的眼里带着浓浓的忧虑,他自己是无所谓了,可是小孩还小啊。
他有父母,有家人,难道自己真的要引着他进入一条注定会有些艰难的道路?
万一今后有那么一天,小孩因为这条道路而受到磨难呢?
贺一盟不知道。
他今年二十九了,“爱”之一字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再是小伙子的一时脑热。除了心的指引之外,还有一份责任。这不仅仅是男人承担起家庭的责任,还是为人师长,对于学生人生指引的责任。
他不能冲动的许诺下什么,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耽误了一个少年。
他要想清楚。
他就这么睁着眼睛躺了一夜,直到东方既白,天微微亮起的时候。贺医生才轻手轻脚起来,他披了件衣服推开门,看着对面顾子乔的房间,然后将脑袋抵住那扇门,呼出一口气。
客厅里很凉,呼出的气成了白雾罩在门上,贺一盟用手指画了个笑脸,然后转身离开了家。
十一月七日,农历九月十九,立冬了。 掰弯那个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