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曷亦第二日一大早便到了灵越殿前跪下了，什么都没说，白衣批发，很是素雅，也很平静，曷亦就跪在那儿，想着自己这千年的时间在人间之时陪着那个人的模样。
当真是傻气的很啊。
当年那人说要自己叫冬瓜，于是自己便忘了之前的名字，随了她的意思，唤作冬瓜，当年那人却一个人护着，他便去拼了一身伤痕，就为了有护着她的力量，后来，他居然还以为她不在了，然后要死要活。
结果，人家却是轻而易举的将一切都给看透了，亲手给了他一个结束，不过，如今又将他叫来这里做什么。
曷亦，当年的冬瓜跪在殿门前，膝盖下面是如玉一般好看的鹅卵石，脑子里的思绪却是纷杂的难受。
当年之事，就像是一场梦一样，玄幻的紧，自己不过是去下界轮回道里走了一遭，便被牵扯进了两位古神的情劫里面，这事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去拜一拜了，不过，人间的人族倒霉了可以拜神，他倒霉了，那要去拜谁呢。
几位古神是不成了，这要是去拜的话，估计是要被打死的。
毕竟谁不是最心疼自家孩子啊。
时间久了，曷亦膝盖便有些疼了，却是依旧没听见殿中有任何动静，不由的又记起来，当年那人在人间的时候，素来是能睡多久就睡多久的，这性子习惯，绝不可能是变换了一个身份就能够改变的。
果然，是自己又犯傻了，来早了。
不过，也迟早是要来的，自己十年前在白虎一族的族地里醒过来的时候，不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吗。
而殿中，冬源窝在自家娘亲怀里，早就醒了，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目光紧紧的锁在灵越的脸上，连一瞬都不愿意挪开。
是娘亲啊，是自己喜欢的娘亲，是自己期盼了这么多年的娘亲啊，太好了，像是梦里一样，能够窝在娘亲的怀里，闻着娘亲的气息醒过来。
“唔，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灵越也不是什么神经大于天的人，被冬源这般看了半盏茶的时间，也忍不住醒过来了，却是懒得睁看眼，反手将怀里的小娃娃往自己身上带了带，很是温柔，带着母亲特有的柔软。
“怕是个梦，不敢睡。”冬源将脸靠在灵越怀里，声音轻轻小小的，携着孩子的稚嫩和忐忑。
“不是梦，但是却是要你自己做一个抉择，你是要做乌桕宫的小殿下，还是霜华殿的小殿下，你是要你父君，还是要你娘亲。”灵越起身，顺道将怀里的冬源也抱起来了，让他坐到自己怀里，女子脸上似乎是还带着笑，但是很严肃。
冬源仰头看着灵越，知晓这是个选择，两人选一个，不过，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他这么多年的铺垫算计，不就是为了能够到娘亲身边，和娘亲在一起吗。
至于父君，什么用都没有，还会和自己抢娘亲，要来干什么，简直是累赘。
“自然是跟着娘亲了，阿源等了娘亲好多年了，阿源终于能够和娘亲在一起了。”冬源大着胆子，仰头亲了一口灵越的脸颊，那沉稳的眼底此时全是稚子一般的依赖。
“阿源很恨娘亲吗，若是选了娘亲，以后便不会有父君了。”灵越松了口气，将眼底那抹紧张化去了，回亲了一口冬源的小脸。
“不会，我不喜欢父君，会和我抢娘亲。”冬源窝在灵越怀里，闷闷的说道。
显然是很不喜欢丹逸曾经将他从灵越身边带离那么多年。
“今后，你便叫晋源吧，当年给你取名字的时候太过草率了。”灵越抱着冬源，不，该叫晋源了，灵越将小娃娃抱下床，瞧着昨日的衣裳都皱巴巴的落在床下了，眼看是不能穿了，灵越挥袖，将房间里的柜门打开，果然瞧见那里面有几套小孩子穿的衣裳。
“娘亲给我改名字是有什么寓意吗？”晋源乖乖的站在床边，等着灵越给自己拿衣裳，眼睛很认真，看着灵越，还在笑，笑得很开心，很满足。
“没有啊，为娘觉得晋源好听一些。”灵越不喜欢晋源之前穿得那些衣裳，黑乎乎的，看起来像是个暮气沉沉的老人一样，丝毫孩子的朝气都没有，认真的给晋源找了身极为活泼的湖绿色的衣裳。
这个颜色一般小姑娘才压得住，但晋源长得好看，穿着也好看。
“……娘亲开心就好了。”说好不草率的呢？
晋源很是草率的又改了一次名字，很是乖巧的穿上了灵越给自己挑的衣裳，哪怕是自己很不喜欢这一身。
但是娘亲喜欢，既然娘亲喜欢了，他便也跟着一起喜欢好了。
有时候，孩子的喜好便是这样，喜欢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哪怕是对方与自己的喜好不一样。
“走吧，去看看冬瓜去，不对，他如今，叫曷亦了，算起来，倒是都将名字改了一遭了。”灵越给羞红了脸的晋源将衣裳换好，自己也换了一身，便牵着不肯离开自己一步的晋源出门了。
曷亦跪了两个时辰了，哪怕是神祗的修为再高，身体再好，可是在这里，他却是不敢用丝毫神力来护着自己的膝盖的，听见那大门打开的声音，青年立刻便拜倒了。
“曷亦拜见灵越殿下，冬源小殿下。”曷亦拜倒在地上，神态恭敬，丝毫不敢抬头看灵越一眼。
“嗯，起来吧，自己去选一个偏殿留下吧。”灵越牵着儿子，心情好的很，看着曷亦也不着急的柔和了几分。
“殿下，这是何意？”曷亦直起身，却依旧是跪着，难得大胆大胆仰头去看那台阶之上的女子，还是那一身红衣，任旧是那一双墨色的眸子，除却容貌不一样了，曷亦却是能够很轻易的将眼前的这个人和记忆里的那一个合在一起。
“本君座下缺一个坐骑，你可是觉得辱没了你，故而不愿？”灵越瞧着那青年眼底的惊讶，微微挑了挑眉，想起当初那只猫因为惊讶而瞪圆了眼的模样，顿时觉得极为怀念，但却是故意将脸冷下来了，像是因为曷亦的疑惑而不渝一样。
“曷亦不敢，还望殿下恕罪。”曷亦果然被吓得又拜倒了，连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如今来了上古界，胆子倒是不如以前大了，不好，霜华殿不要胆小之人，日后记得改改。”灵越瞧着曷亦那害怕的模样，倒是突然笑了，极为畅快，不乏挪列，一如当年的冬靡嘲笑冬瓜一样。
曷亦身子猛地一僵，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那牵着儿子，笑得明媚如花的女子，脸猛地就红了，气的。
倒是自己想岔了，既然灵越就是冬靡，既然自己就是冬瓜，那么，冬瓜不会怕冬靡，为何自己要怕灵越，哪怕是再怎么变换，冬靡那恶劣的性子也不会有半分改变。
果然上古界的传闻还是有几分靠谱的，就如评价霜华殿灵越殿下的。
两个字，恶劣。
“殿下这话倒是说得有些错了，白虎一族主杀伐，从来不知何为畏惧。”曷亦慢悠悠的站起身，还优雅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抬头对上灵越的眸子，却在那双眸子里看到了欣慰。
就和老母亲看着长大儿子一般的欣慰。
“……”长大儿子的曷亦，顿时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难受的要命。
“主上，夜染上君求见，主上可要见一见。”长淼来的时候，正是安静的时候，瞧着这里面的模样，却是极为镇定。
“见，将人带进来吧。”灵越颔首，吩咐长淼将人带进来，自己牵着晋源下了台阶，看着脸色难看的曷亦，笑得愈发的嘚瑟了。
“记得改口唤主上，或者，本君其实不介意听你叫一声姐姐的。”灵越牵着晋源与曷亦擦肩而过，眼底的狡黠毫不遮掩。
“冬瓜，我现在叫晋源，我娘亲给我改名字了下次别叫错了，要是你想叫我娘亲一声姐姐的话，我就勉为其难的叫你一声舅舅。”晋源也是个不饶人的，瞧着曷亦被调戏的都红了的耳根，歪着头，抱着龙游的胳膊，难得露出一个真正稚气的笑容来。
“……”留下来干什么，他果然是脑子有毛病啊，这两母子任何一个就能够将他给气死，自己这还要应付两个，呵，他还是回去算了，族里多好啊，什么都不用干，自己还是娘亲最疼爱的小儿子。
所以说，谁还没娘亲了，谁还不是个宝宝了啊。
灵越没去管曷亦了，她知道，那小猫儿虽然有些小脾气，但是却是个念旧的人，和自己一样。
“自己去玩，还是跟着娘亲一起去见夜染？”灵越牵着晋源，前面不远就是殿中的小亭子了，长淼将人带到了那里，似乎是正和人在说什么，瞧着关系还不错，起码是在笑着的。
“自然是和娘亲一起了，娘亲别丢下我，阿源胆子小，会害怕的。”晋源仰头看着比自己高了许多的灵越，有些嫌弃自己的身高，明明千年之前祖母就说过了，自己只要努力就可以长大，可以保护娘亲的。
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个三头身，过分了啊。
“好，那阿源便与娘亲一起去。”灵越没看出来儿子对自己身高的嫌弃，毕竟千岁的小娃娃在上古界这个身高才是正常的，若是再高了，那才是不对劲。
长太快了，以后那么长时间还长什么啊。
灵越牵着晋源步入小亭子的时候，夜染还在纠结这人到底该不该见，长淼坐在夜染身边安慰她。
“没事的，主上很温柔的，你在怕什么。”
“温柔，呵，你没听上古界的传闻啊，灵越就是个杀神，哪儿有屠戮的事儿就往哪儿钻。”夜染翻了个白眼，对这话儿很是不信。
“假的，上古界的传闻都不靠谱，再说了，上古界传闻神帝陛下威仪端华，你觉得可信吗？”长淼也算是在那个人间时间见过了不靠谱的白离了，也跟着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
“也是啊，可是我还是怂啊，总觉得你主上吓人的很啊，当年一个小姑娘就能买人杀了我，就算是后来，我还是怕啊，算了，我回去找我家无缺好了。”夜染摸着下巴想了想自家师尊那德行，顿时觉得这上古界的传闻是真的不靠谱，一点儿卵用都没有，还就会误导人。
说不定恢复了神祗身份的灵越就是个和善人呢，以前那些杀戮都是为了上古界的安稳着想。
这话好夸啊，一听就是骗鬼的。
夜染垂头丧气的趴在桌子上面，整个人都不好了，同时也在心底盘算着要不要现在就走。
果然自己来这儿的决定就是个错物，来作死的啊。
被自家娘亲牵着听了一会儿墙角的晋源仰头看着自家娘亲，瞧见自家娘亲那眼底深深的笑意的时候，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娘亲，人还见吗？”晋源忍着笑意，压低了声音，将自己和灵越的身影藏的很好。
“不见了，走吧。”灵越抹了把晋源的头，牵着人转身就走了，当真是没打算进去了。
只是，回头就让千恒将夜涟丢去北海镇守那将要到来的海潮。
然后顺道去朝圣殿和自家先前装作自己姑姑，辈分是自己的祖母背的白离那儿去说了几个适合上君修为的好地方。
嗯，她什么其实没做什么的，就是说了几个地名。
上古界里的辈分分明，但也模糊，毕竟时间久了，就算是再不亲近的，那也会觉得，感情比血脉更加重要了，故而虽然都是一辈一辈的往下，但却是没什么姨婆的称呼，都是直接唤祖母姑姑什么的。
灵越让人打发走了夜染，夜染松了口气，但是猛地觉得后颈一寒，像是有什么很危险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等灵越牵着晋源去外面转悠了一圈，再回到自己的殿中的时候，灵越却在自己殿门前的一树合欢树下瞧见了一个人。
寒清。
曾经灵越算到了自己会有一劫，故而让寒清去寻自己，将自己的难处告知，这算是她欠了寒清一个人情，寒清原本是北极山的神兽，为天地灵气所化，在不得动用灵力的北极山，那就是个霸王。
尤其是寒清还是被自己那个白离祖母教大的，那性子，就是很恶劣的霸王了，自己小时候也被逗了许多次，长大了，反而没讨厌这人，更是与这人做了朋友。
灵越有时候也在想，自己这性子，是不是因为幼时受了寒清的影响，故而，有些不羁了。
咳，这思绪一远，便有些回不过神来了，等灵越回过神来的时候，寒清已经在她和晋源面前各自递了一杯清香四溢的茶，倒是比她这个不自觉的走神了的更像个主人家。
“这便是你的孩子？”寒清冰雪灵气化身，自带一身寒意，冰肌玉骨，似乎眉眼里都带着化不开的寒霜，一眼看过去，有些难以相处，就像是如今，寒清一身冰蓝色的衣裳，垂眸看着坐在灵越身边的晋源，那一眼，便带了几许审视的意味。
晋源对上那目光，顿时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肩膀，像是有些畏惧一样。
“嗯，这是晋源，收了你那眼珠子，吓到我家阿源了。”灵越果然心疼了，摸了摸晋源的小脑袋，连声音都放软了几分，活脱脱一个慈母像。
被灵越安抚了的晋源顿时低头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只可惜，灵越看不见。
但是寒清看见了。
啧啧啧，阿越家这小崽子倒不是个单纯的小娃娃啊，这心思，还挺深的。
不过，不是向着那个人的，便好。
“切，我能怎么收我的眼珠子，还能挖下来揣兜里不成。”寒清很没放在心上，翻了个白眼，却是将那审视收回来了几分，一句玩笑，便将身上的寒意给化去了几分。 快穿之妖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