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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堂的人还不了解沧洲水网,行进得颇为缓慢,远远见到像是非烟水榭的船,便忙不迭地避开,全然没有至尊堂的威势。赵苍岭只能想法子把所有人分散,搭不同的商船去赏奇原附近。镜堂主虽然有些怨言,但也还是默默上了商船。
有些人从未做过船,尤其是行驶得如此快速的小船,根本顾不得掩藏,时常有人被发现。赵苍岭尽力顾着每一个弟子,带着他们不停地换船去追赶前面的人。正带着几个弟子在茶寮歇息,却瞧见前面的水面上翻起了巨大的水花。
他赶紧凑过去看,却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瞧,那是水榭的人,在水面上的交战里至尊堂可讨不到便宜。”赵苍岭心中一沉,却还是用平静的语气打听,“那不是普通的商船吗?”
“水榭知道至尊堂那帮怂人躲起来了,就弄来几条商船引他们上钩。”几个人说起水榭的招式来,继而讨论起需不需要学几招武艺,“你别说海崖那些人,这水网刚弄起来,管事倒是严厉,已经没有盗匪敢动挂着仁盟牌子的船了,与其费时费力去学那些,不如把生意也弄到仁盟那去,只要守规矩,要交的钱不多。”
他们所说的仁盟就是海崖拉起的联盟,凡是交了秘籍的便不分门派,赵苍岭不怎么理解海族的策略,这法子虽然眼下管用,以后却难以控制。不过此刻他没有多想那些,而是留意着是哪几个弟子被抓了,打算想办法去救,见领头的又是舒小巧,他不由得也皱了下眉。按她的谋略,怕是别处也有动用的商船,赵苍岭赶紧拉着几个弟子慢慢后退,然后赶紧往镜堂主所在的商船赶去。
几个至尊堂弟子已经湿透了衣衫,带着那块招牌奔上岸来。赵苍岭赶紧去接应,“镜堂主呢?”他急急问到,那弟子指着岸边的渡口,“堂主要把他们引开,往人多的地方去了。”赵苍岭想去帮忙,那弟子却拽住他,“堂主让我们找你,保护这招牌。”说着就要拉他往外逃。
赵苍岭只犹豫了一瞬,便答到,“不行,眼下这沧洲武林能指望的只有镜堂主了。”说罢便往外冲去,那几个弟子对视了一眼,也只能先外其他方向逃去。樊露帮着挡下了追来的水榭弟子,使得赵苍岭很快赶到了镜堂主那儿。
远远的,他便瞧见谭雪澈在与镜堂主缠斗,赵苍岭赶紧冲上去,将她引到一旁,“如此便是水榭要覆灭至尊堂。”他这般提醒,谭雪澈却使出更为犀利的招数,将他重新逼到交战最激烈的场地。
周围的人已经远远躲开了,只有水榭和镜堂的人在交战。一会是镜堂的人被围困,一会又是不同武艺的人被拉开到不同处相争,缠斗起来一片混乱。忽然有人大叫到,“掌门!”赵苍岭才发现,不知哪里蹿出的暗器弄伤了谭雪澈。那暗器其实并不要紧,被谭雪澈毫不在意地扔开,但赵苍岭赶过去看了才发现暗器有毒。他赶紧叫到,“暗器有毒,快去叫人来!”
谭雪澈却摇摇头,拉着非烟水榭的人说到,“以后,舒小巧就是水榭掌门。此番带不回至尊堂的秘籍都是我这个掌门的问题,记住,让门派活下去才最重要的。”周围的人都变了脸色,谭雪澈却只是催着他们去找舒小巧,“至尊堂是不可能交出秘籍的,但水榭如此尽心尽力,就能在仁盟获得先机,小巧明白该怎么做。”
几个水榭弟子想把她带回去,谭雪澈却将他们推开,“赶紧去找小巧,我还有几句话要与赵暗探说。”瞿墨樽像是早就知道她的心思拖着其他人走了,也没人再去追至尊堂的人。偌大的渡口只有赵苍岭与谭雪澈两个人,一个不知所措,一个却指着条小船,“带我再去看一眼柳色非烟。”
这里并不是非烟水榭,那蜿蜒的风景却有几分相似,清晨的雾气夹杂着些许柳絮,朦朦胧胧看着,也和水榭无异。小船在水中荡开,谭雪澈拉着他坐下,“水榭的弟子都喜欢这样似是而非的意境,所以我们的心意看着也是如此。你大概更喜欢绚丽的花景吧。就像我们在恒园看到的那样。谁都喜欢更明媚的景色吧,像我这样性格的女子总是不好相处的。”她的声音慢慢低下去,赵苍岭却只会微微摇头,不知道要说什么。谭雪澈就这样自顾自说下去,“我喜欢你。”她停了好一会儿,“但最为水榭的掌门,我也要为水榭做些什么。我知道你为什么一到要回到至尊堂,只有至尊堂翻的案才作数,水榭的事,我们忍得住,你也忘了吧。”
“不,我会帮水榭讨回公道的。”赵苍岭话多起来,“我也明白,你是不想把薛掌门留下的那些秘籍告诉海崖,否则水榭在武林会更受唾弃。你这个掌门做得很好了。”“也不都是为了水榭,”谭雪澈露出个微笑,“你可以告诉至尊堂的人,你杀了叛徒。既然不愿意加入仁盟,便只能留在至尊堂了。”她盯着赵苍岭,“这天下有许多风景可看,而我能陪你看的,终究就只有这样的风景了。”她的唇间忽然溢出鲜血,赵苍岭慌乱地想去擦,却在看到她的表情是愣住了,谭雪澈只是笑,“但是,我很满足。”她将头靠上赵苍岭的肩膀,“你以后看到这样的雾气会不会想起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赵苍岭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反倒是谭雪澈,虽然眼泛水光,却还是平静地说到,“不要这样,你是个冷静、理智的人,永远只会朝前看。你一定会达成所愿的,记不起这样的风景也不要紧。”
倏忽而至的风扬起低垂的柳丝,将片片飞絮抛向空中,竟也笼住了这茫茫天地,如烟如雾。苍岭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不要,雪澈。我其实根本做不到,我不想这样。”他的哭声和潺潺的流水声一样,都稀释在了这逝去的时光中,他应该早点告诉雪澈,花意朦胧,柳色非烟,并无不同。 袤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