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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你生气了？”

　　沈宓看着沈夫人怒意横生的脸，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本是不想再拐弯抹角，所以才会选择坦言，没想到她娘反应这么大，早知就该再多装下羞涩了。

　　沈夫人见状，怕吓到她，连忙又敛了表情，挤出个笑容来，“没有，娘就是觉得这裴慎似乎并不像传闻中那般沉稳知礼，所以心下略有不快。”

　　沈宓笑了笑，“娘，女儿倒觉得他挺好的，为人爽快，不遮遮掩掩的，比起那些一句话非要拐三道弯来说的人，倒是更合女儿的心意。”

　　——当然，他狠起来也是半点不带转弯的。

　　“女儿感觉得出来，他如此做并没有轻视之意，只是真心在求娶。”

　　——不嫁就只能被灭口，何等真心！

　　“所以娘就不要再生他的气啦！”

　　——毕竟生气也改变不了事实，还不如干脆的接受，索性嫁给裴慎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所以，就这样吧。

　　沈宓满心腹诽，然而沈夫人是听不到的，她只以为女儿真的看中了裴慎，不禁幽幽道：“阿芜这般中意他么？”

　　“只是觉得适合。”沈宓装不出羞涩，索性不装了，清丽的脸上一派冷静，“女儿回到侯府之后，虽说学了该学的，但若真嫁入高门大户，难免拘束不自在，一日两日倒还罢了，若是一辈子都要如此，女儿深觉惶恐。与其那般煎熬，倒不如嫁个寒门子。”

　　她回握住沈夫人的手，恳切的道：“况裴慎不但相貌出众，足以匹配女儿，还极可能成为本朝第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前途可期。另外他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虽说孤单了些，但女儿嫁过去便可当家作主，无须侍奉讨好他的家人……”

　　“再则女儿是爹娘的女儿，是永定侯府的嫡女，只要裴慎脑子清明，他断然不会对女儿不好。因此女儿想来想去，都觉得嫁给裴慎比嫁那些世家公子要好得多。”

　　“女儿所说的合适，便在此了。”

　　沈夫人被这一番话惊的目瞪口呆，她一直认为女儿是个软糯的性子，遇事也想不到太多，可今日这些剖白，倒叫她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阿芜说的固然大胆，但对着自己的娘亲，如此倒也无妨。

　　而且仔细想想她的话，其实有道理的很。

　　嫁给寒门学子，的确可以避开女儿未在侯府长大的短处，昨日侯爷也说了，裴慎很可能成为本朝第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如此殿试过后便能授封翰林院修撰，从六品的官职虽然算不高，但有自家侯爷在朝堂里照拂着，总能一点点升上来，给女儿挣来诰命是一定的。

　　而且嫁进裴家门也不必伺候公婆，照顾小叔小姑，那后宅可谓是女儿的天下，她大可想怎样便怎样，也就不必日日拘束于繁琐的礼仪之中。

　　裴慎能中会元，可见不是个傻的，他娶了侯门之女，自然会厚待。

　　只要女儿能为他裴家添丁，他便没有纳妾的理由，换言之，侯爷与她在一日，裴慎也不至有那样的胆量，如此女儿也不必烦恼妾室争宠……

　　这样一想，裴慎倒真是个适合的人选。

　　沈夫人长长的舒了口气，“我家阿芜真是聪明又伶俐，想得极为周全，既然如此，我便同你爹说说，暂且不用再为你相看亲事了，只等那裴慎金榜题名之后，等着陛下的赐婚就是了。”

　　见她竟然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大胆言辞，沈宓忍不住又埋在沈夫人怀里撒起娇来，“女儿知道娘起初不愿也是为了女儿好，定是怕女儿日后被那些贵女们笑话，但女儿不在乎那些，只图名声没意思得紧，日子是自己过得，便是外表看上去花团锦簇又如何，过得好与不好，自己心里清楚便够了！”

　　沈夫人好笑的揽着她，又是感慨又是叹气。

　　女儿年纪虽小，看事却通透得很，愈发让她怜惜不已。

　　晚间，等到沈侯爷回来，沈夫人便将沈宓的分析一一说给他听，说完便明着抱怨，实则得意的道：“瞧瞧这丫头说得话，简直是惊世骇俗，再没有哪个姑娘家象她这般大胆的，竟将自己婚事的利弊说得头头是道。”

　　沈侯爷听完便哈哈大笑，“好极好极！从前还怕她性子软，以后会被人欺负，如今看来倒并非如此，这样我也能更放心些。”

　　“我知夫人总归是忧心，明日我便让人去仔细打听打听裴慎。”

　　沈夫人赞同的点头，“合该如此。女子嫁人，不咎第二次投胎，若是嫁得不好，总是要受太多的苦楚。便是我们能为她撑腰，却也无法代她承受那些，所以定要打听得清楚明白才好。”

　　*

　　过了数日，沈宓和沈侯爷沈夫人一道用过晚膳后，沈夫人开口将她留下来说话。

　　三人移至偏厅，沈宓不爱一板一眼的坐在下首，偏要腻歪在沈夫人身边。

　　沈侯爷虽然轻斥了声，“没规矩。”

　　但眼中却是浓浓的笑意，显然乐意看到女儿亲近他们。

　　沈夫人笑着说起正事，“你爹这几日让人去打听了那裴慎，倒的确是个不错的。说起来，他也算不得寒门子，他父族虽不显，但母族却是赫赫有名，大儒霍亦风便是他的外祖。”

　　“据闻当初霍大儒只有一个独女，不舍她出嫁，便招赘了一个女婿，可惜女儿女婿身子都不大康健，裴慎出生没多久便过去了。霍大儒自那时起便隐居不出，专心教导外孙。而裴慎也的确不负他外祖的盛名，文采出众，接连拿下解元、会元之位。”

　　沈宓一怔，大儒霍亦风的外孙吗？

　　她还真不知此节。

　　“那他外祖现在……”

　　“早过世了，霍大儒夫妇过世，裴慎守完孝才出来参加科举，他现在倒的确是没了亲人。”

　　这时，沈候爷有些感慨的讲起霍大儒的事，原来霍亦风当年殊为不易，同样是父母早逝，受尽族人的欺凌，之后他便与霍氏族人断绝关系，自请除族，当年此事闹得颇大，对霍亦风此人的争议也极多。

　　但霍亦风性情孤高，并不肯为流言更改决定，之后他参加科举，考上状元，入朝为官，却因为此事被认定为人品有瑕，被人排挤。

　　他的性子哪里能忍受这些，没多久便辞官归家。 重生后我成了前夫他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