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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曰,储贰之重,式固宗祧…今北道行台都督金紫光禄大夫靖王云狴,器质冲远,英迈不群,施政大藩,戡翦多难,功高名著,朝野俱瞻,宜承鼎业,允膺守器,可为皇太子,所司具礼,以时册命。自今而后,凡军,国机务,事无大小,皇太子与中书省共决之,然后闻奏,此谕。”
竟然是一份立靖王为太子诏。
宿文珍和那两个跟随齐墨云一道北来的六部官员,一时都愣住了。
他们事先全然没有料到。
靖王也有些措手不及,一时沉吟。倒是他身后的陈策,激动得浑身发抖——当初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竟然真的做成了!
“请殿下接了诏书,今日便随下官一道回京。朝中文武,皆翘首以待。”眼见许景晖卷起诏书,双手奉上,靖王却迟迟未接,陈策心下有些焦急,小意催促道:“殿下——”
“有劳许副总管。”靖王迟疑片刻,终于还是接过了诏书,那两个京官,连同宿文珍,都躬身行礼:“臣等,贺喜殿下!”
“先别忙着道贺,”靖王轻轻摆手,觑着许景晖问道,“至尊的心意,北边议和之事,是交与齐墨云齐都统么?”
“是,至尊另有口谕,仍由齐都帅总御诸军,分命骁勇。议和之事,一并委之。”许景晖这才从佩囊之中摸出那枚小小的金印,恭敬递给齐墨云,“请都帅接印。”
齐墨云默不作声地接过了金印,他知道此事无可避让,势必要落到自己头上。
可是靖王却开口说道:“孤还是多留些时日,待和议之事完结,再回京城不迟。”
他语气不容置疑,许景晖有些愣神,齐墨云微微欠身:“齐某无异议,许副总管可先行回京。”
许景晖执掌金吾卫,不可能离京太久,他只好躬身抱拳:“是,卑职知道了。”
于是靖王修书一封,交与许景晖,他便匆匆作别,离开了驿站。
“总要王师进了章陵、随阳两城,孤才敢放心离去。”靖王这才对齐墨云说道,“这一番兵乱,两国都伤了元气,然而北燕到底是略强一筹,万一又有变故,孤自当与齐公子一道应对。”
“殿下虑得是,”齐墨云打量着他,“如今储位既定,为何殿下殊无喜色?”
靖王觑着他好一会,才叹息说道:“孤于帝位,实无所图,却一步步被齐君推至今日。”
“这皇帝么,总还是要有人去做的。”齐墨云笑了笑,“为着天下苍生计,只好请殿下担起这副担子。”
“一块去见见那两个俘将。”靖王换了话题,“齐公子是打算先往长林,还是就去乐乡等处大营?”
“今日就去乐乡。”
乐乡、钟安两处大营,乔运忠、谢安忠、伍敬思、程兴元等部,分驻于此。
除了才擢任师将的程兴元,其余诸将都曾在齐墨云麾下效命,如今都帅前来巡视,将领们都很是高兴,只有伍敬思,依旧神色不乐。
齐墨云也没有劝慰他,只淡然吩咐道:“宛州,容后徐图之。待两国正式罢兵,伍师将便可率部返回东道,朝廷亦当有擢奖,不必这等郁郁于中。”
“伍某非图富贵,惟愿克复国土,一雪前耻。”伍敬思身姿笔挺,抱拳说道,“都帅当世英豪,岂无进取之意耶?”
“本座方才已经说了,从长计议,你先退下罢。”齐墨云扫他一眼,“记住,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边境一片安宁祥和,两军默契地都没有遣出游骑袭扰对方,直至五六日之后,旅将姚州平等押送着第一批俘兵来到前方大营。
上官雨虹与也利突、卓鲁固等,也将与这批俘兵一道,交还给燕国。
张天武遣部将前来接收俘兵,眼见果然能归国,卓鲁固朝齐墨云恭恭敬敬磕头:“大人恩义,卓鲁固这回得了性命,往后绝不向南面再发一矢。”
“这事也不是你自家能做的了主的,”齐墨云负手打量着他,轻笑一声,“走罢。”
卓鲁固又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率先走出了辕门。
也利突默不作声地向齐墨云躬身抱拳,也转身走了。
乱云低垂,秋风劲吹,大纛在半空之中呼啦作响。那只丹青鸟凑在任轻羽的海雕身旁,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又时不时侧头,打量着一动不动的海雕。
上官雨虹眼瞧着俘虏列成长队,由南楚骑兵来回监视着,鱼贯出了辕门,却一直没有听见齐墨云的吩咐,她有些诧异,却没有开口询问。
“上官小娘,你且在咱们这多留几日,”齐墨云不紧不慢开口,“待贵国之兵,退出随阳再说。”
“哦。”上官雨虹不禁松了口气,她觑着另一边任轻羽,一身劲装,轻纱蒙面,沉默不语,忍不住又说道,“如今任家妹妹也是天元了,齐都帅仍旧不愿开战,当真是沉得住气。”
齐墨云只轻哼一声:“一将功成万骨枯,本座没有那么弑杀好血。”
两日之后,燕军退出随阳城,南楚军随即开进。城中百姓夹道相迎,不少人痛哭失声。
程兴元所部率先进驻随阳城,齐墨云也就将其行辕,设立于随阳府衙之中。
他对上官雨虹说道:“张天武守约让城,齐某也就不留上官小娘了,今日,你便可往章陵城去也。”
上官雨虹已经换上了一件嫣红色缎面长裙,又恢复了当初北燕贵女的模样。可是她听了齐墨云这番言语,却嗫嚅着低下头来:“奴,奴身为天元,倒落得个被俘生擒,丢尽了颜面。如今返国,必成世人笑柄。奴婢情愿,情愿留在都帅身旁——”
“这倒也是实情。”齐墨云点头认同,他转头望向任轻羽。
少女轻纱蒙面,一双明亮清澈的杏眼却流露出赞同之色,轻轻点头。
不料齐墨云却又摇头:“若是上官小娘当初不曾随军南下,又岂会有今日之事。齐某甚为同情,却是爱莫能助。”
他加重语气:“事关两国和战,齐某有心无力,只能依照前约,将小娘子送还。”
上官雨虹肩膀垮了下来,低声说道:“公子爷果然是心如铁石。”
她倔强地抬起小脸:“不是还有第二拔俘兵未至么,奴等他们到了,一块归国。”
反正今天我不走,能多赖一天是一天。
她上前挽住任轻羽:“妹妹,且陪我出去走一走。”
两个少女一道出了屋子,为齐墨云执掌军中度支的北道行军参军荀焕这才小意拱手:“都帅,其实这上官小娘,便是强留于此,亦无大妨,且利于国家,都帅何必拘泥耶?”
“荀参军也知道,她是北燕宰相之女,咱们既然议和,还是要摆出十足的诚意才好。”齐墨云摇头说道,“何必为一女子,徒生事端。”
“连同主将在内,上万俘虏全部交还,北燕朝中百官,必定已是十分满意。就算都帅留一女子,想必他们也不会再来交涉。”
“可她毕竟是天元,”齐墨云仍然摇头,“就算归国之后不被北燕朝廷所用,他们也绝不愿此女淹留于此。”
数日之后,第二拨五千俘兵赶到了随阳城下。
这些人虽然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如同乞丐,到底不曾冻饿而亡,南楚方面,已经算是将诚意做到了十分。
张天武也不含糊,当即下令,部伍退出章陵城,北撤至宛州驻屯。
交还俘兵之时,卫寒霜也在场,她觑着上官雨虹郁郁不乐神色,心下戚然。
她轻轻握住上官雨虹的手,低声说道:“你,一定吃了许多苦头。”
上官雨虹瞥她一眼,立时明白她在想什么,不禁面色微红,蹙眉说道:“瞎想什么呢,我依旧仍是清白处子,并没有谁对我无礼。”
卫寒霜诧异地睁大双眸:“你这般的美貌,那齐墨云就半点不心动?倒真是稀罕了。”
上官雨虹勃然大怒,狠狠瞪她一眼:“再胡说八道,我回去就摔了你的阮琴。”
“好,我不说了,咱们今日便动身,先去宛州。”卫寒霜一面又转头,远远觑着骑在马上的齐墨云,“如今总算是虎口脱险,往后,我再也不想见着此人了。”
上官雨虹只是抿着嘴,一语不发,当初的骄矜神色,早已荡然无存。
俘兵,连同名册,一同交付,北燕南道行台经略张天武,身姿魁梧,披风铁甲,骑一匹战狮,上前向齐墨云抱拳说道:“张某麾下部众,明日拔营,退往宛州。这章陵城,便交还与齐都统了。”
此人目光炯炯,凛然生威。六年之前,两人曾在月下对了一招,齐墨云亦知其人英雄了得,但他存心不让对方好过,抱拳回礼,故意说道:“经略豪杰出众,但不知贵国皇帝,对经略有几分信重,又不知,河西王返京之后,处境如何?”
张天武面色一沉:“都统不必出言挑拨,张某赤心为国,全无私念,日月可鉴。”
“齐某固知,只是贵国皇帝,却未必有容人之量。”
张天武不再答话,冷哼一声,催动战狮掉头而去。
两日之后,谢安忠所部,开进章陵城。虽然还有最后一拨俘虏尚未交付,但是两国议和之事,差不多已告尾声。
齐墨云这才与任轻羽一道,返回长林城。
秋风原野,草木凋零,齐墨云骑一匹健马,海雕低空随行,任轻羽从海雕背上探头出来:“齐大哥,妾身觉得,其实你将上官姊姊留下,也没甚么不好。”
她解释道:“世人肤浅,多半会说上官姊姊已被齐大哥染指,她便是回国,也难再嫁人,倒不如留下的好。再者,妾觉着她其实也并不是很情愿。”
“不要胡说,”齐墨云皱起了眉头,“她毕竟是天元,婚嫁之事,北燕朝廷不会太过干预,焉知往后不会觅得如意郎君。”
“她被齐大哥打落半空,见识过你的本事,哪里还瞧得上别的男子。齐大哥,你无心之举,倒是耽误了她。”
“就算将她留下,我也不会纳她做侍妾。又不是非要天元高手才能娶她。便如东道陆宪使,大理寺何少卿,虽武艺低微,照样是第一等的好男儿,如何不能得美人倾心?”
“上官姊姊说得不错,齐大哥,你果然是铁石心肠。”
“稀奇了,”齐墨云扫她一眼,“我满怀柔情,只用在你身上便好,管旁人做甚?”
任轻羽猝不及防,被撩得面红耳赤,端正坐好:“不想和你说话了。”
齐墨云哈哈一笑,快马加鞭。
方长不过十余里的长林城,处处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息。两国正式罢兵,寻常百姓自然是十分欢喜。
府衙之内,靖王也知道自己不能不动身返京,他与齐墨云商议道:“如今有两桩事,一是,谁来接任这个北道行台都督,二者,乔运忠、伍敬思两部,也该各自归返。”
齐墨云正在思忖,门外军士匆匆来报,谢安忠麾下旅将王恩臣,领着西魏两位急使从章陵城赶来拜见,有要事禀报。
得知两位使臣名叫徐自吟、陆琨,齐墨云眼中精芒一闪:“速速请他们进来。” 神剑动风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