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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陵城南二百余里,便是南楚之长林府城。彼此之间相距不远,地势平坦,若骑兵纵马驱驰,两日工夫便可抵达。
靖王受任北道行台都督,离开麓安,赶至黄鹤,便立即部属兵马,迅速赶至长林、钟安等处布防。
他麾下虽有六万之众,但是有不少是才点征入役的新卒,和被打散之后重新归来的逃兵。
这支军队的士气,实在说不上有多高。
但是诸将皆忠勇之辈,赶来扎营筑垒之后,便日日操训部伍,严为戒备。
靖王四处走马巡视,心中稍定。他询问跟随在侧的宿文珍:“可堪与敌一战?”
宿文珍黑瘦的面庞之上全无喜意,只是摇头:“能守,却不能攻。再者——”
他补充说道:“咱们当面,还有张天武这等天元境大能,是以更不可轻动。”
靖王肃然点头:“总要等招义那边击退燕帝主力再说,孤王打算先遣使往章陵城去,查探动静。”
跟随在他身后的霍文龙慨然抱拳:“职愿为殿下走一趟章陵城。”
沉默不语的女将时文瑜蓦地抬头,注视着他英俊的面容,挺拔的身姿,流露出关切之色。
“这回不用霍兄弟,”靖王却轻轻摇头,“孤另有人选。”
时文瑜暗松一口气,连忙又低下头来。
深秋之际,两军剑拔弩张,虽未爆发大战,彼此却丝毫不敢大意。
陈策受靖王之托,前往章陵城,要求河西王退兵北还,交出章陵三府,两国各守边界。
章陵城几乎位于宁洲大陆之正中,西为丹山,东为桐山,皆绵延数百里,两山之中,是宽约百余里的平坦地貌。守住了章陵城,几乎可保南楚国半壁江山无虞。
因此,想要令北燕轻易吐还,也无异于与虎谋皮。
陈策一面思量着,一面暗骂楚云鹏、乌晋达、江重威等人,为一己私利,做下祸国殃民之事。
他胸中思绪翻滚,却面色如常,坦然驱马进入城池高大险固的章陵。
不出所料,河西王一连将他晾了多日不曾召见,只遣西道行军副总管曹泰过来,以言语羞辱之:“天下三分,彼此互为敌国,此三府是咱们以力取之,说甚么归还?再来啰唣,本官便砍了你项上人头,还不速速滚回去!”
“陈某一介文士,自然不敌将军勇武,这项上头颅,将军只管来取。”陈策夷然不惧,朗声说道,“来日两国交兵,自有吾国名将,为陈某一雪今日之耻。某受皇命来此,即便身首异处,亦是无惧无悔。倒是贵国河西殿下,宗室之尊,名望之隆,竟然避而不见,其气量勇略,岂非浪得虚名,直如一妇人么?”
“好个南朝使臣,倒也有几分胆色。”曹泰颇出意外,再将陈策打量一番,冷笑说道,“殿下茂亲之体,总兹戎重,哪里有闲工夫来召见你?且耐心等着罢!”
曹泰离去之后,跟随陈策一道前来的随扈神色畏惧,低声说道:“贼兵势大,又凶残无礼,若是蛮劲发作,说不定当真就将我等擒杀了。不知长史可有应对之法?”
“陈某来此,便已是抱定了死志。”陈策神情肃然,思忖一会,才摇头说道,“只要东面形势扭转,咱们这边必有转圜之机,如今多想无益,且安心住着罢。”
这一住,又是五六日,陈策正等得心焦,终于有军士前来传话,说是新任南道行台经略张天武传召。
张天武做了南道统领?陈策大觉惊讶,心下飞速思量,却一时不得要领。
他被引入了衙署议事厅,张天武一身戎装,形貌威武,面色却十分平和,与陈策闲聊了几句,便将一封书信交与他:“河西王巡视府县,如今并不在衙署。殿下临行之前,留有书信在此,烦请执事,将之带与靖王殿下。”
陈策闻言,不禁凛然。
一定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变故。
不过眼下他也无从打探消息,只能先答应下来,接过书信,告辞离去。
两个随扈得知可以返回,登时大喜,连忙催促着陈策速速动身,尽早赶回南面大营。
他们快马加鞭,赶至乐乡城,驻守在此处的乔运忠亲自出迎:“好教长史知晓,招义那边来了急报,齐都统率部直捣高阳,北燕皇帝已经退兵!”
“原来如此,”陈策也长松一口气,又皱眉说道,“可是为何河西王不在章陵城?下官还是得速速赶至长林,去见靖王殿下。”
“好,乔某也就不留长史了,这就差一伍骑兵,护送你回去。”
长林城内,靖王接了书信拆开,也有些意外:“如今张天武做了北燕南道行台经略,他提议以章陵城,来换也利突、上官雨虹等俘虏归国。”
“咦?”陈策很是惊讶,“若敌退出章陵,则随阳无可依恃,自然也会落于咱们之手。张天武倒是大方。”
侍立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伍敬思忽然大声问道:“殿下之意,是要允了敌酋,那宛州城,往后就舍与北虏了么?”
靖王抬头打量着这员东道勇将,开口问道:“以身殉城的宛州刺史伍义忠,是你的?”
伍敬思面色沉痛,躬身抱拳:“正是末将的叔父。家仇国恨,不共戴天,还请殿下不必理会敌酋言语。末将愿为前部,第一个上阵杀贼,光复城池。”
原来如此。
北燕军与叛贼里应外合,一把火烧掉了半座宛州城,伍义忠等守官,连同衙役、书吏等,全部为国捐躯,其悲壮忠义,天下皆知。
“伍公之事迹,孤王岂有不知,这血债,将来必有血偿之日。”靖王起身抱拳,“只是如今形势,须不能意气用事,还请伍将军,再忍耐些时日。”
伍敬思默然良久,才点头抱拳,退了下去。
靖王便转头询问宿文珍:“宿将军以为如何?”
“张天武百战名将,身负绝技,咱们贸然去打,并无胜算。”宿文珍摇头,“时机未至。”
“可是河西王为何会突然离开章陵城?”陈策依然困惑,“张天武有此提议,显然无意再开战事,东道那边,显然是我师得了大胜,按理说,不管是大举南下,还是遣人和谈,都该是宗师亲王主持才是。”
“东道那边定然还有咱们不知道的消息,”靖王思忖说道,“咱们再等些时日,吩咐各部曲,万万不可疏忽大意,为敌所乘!”
宿文珍躬身抱拳:“是,卑职这就往乐乡去。”
“不,宿将军留在此处,孤王教霍校尉往乐乡、钟安去。”靖王转头吩咐霍文龙,“记得嘱咐谢安忠谢师将,不许一时冲动,贸然出击。”
“是,卑职晓得了。”
霍文龙匆匆出了节堂,时文瑜追了出来,正要嘱咐他沿路小心,恰巧押粮前来的秦霜雪进来,瞧着霍文龙面露喜色:“霍大哥这是要去哪里呢?”
时文瑜面色黯然,又悄悄退回了节堂。
数日之后,安兴王再次遣人赶来传信,靖王等人才知道单于韬弑君自立,燕军主力悉数退回之事。
“这就说得通了,”陈策拊掌笑道,“单于昊手握重兵,那单于韬焉能无有防备猜忌,定然是一道诏书解了他的兵权,召他返京。顺便又擢升了张天武的官职,也是笼络人心之意。”
“齐公子以孤军突进千里,一举逆转形势,果然是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也。”靖王连声感慨,想了想吩咐道,“和议之事,当九百里加急,飞报京城,以请至尊和政事堂诸相,定夺之。”
他见陈策欲言又止,有些奇怪:“怎么?”
“殿下,齐公子必定会从东道赶来此处,不如等他到了,咱们再筹划一番?”陈策拱手道,“此事,其实先不忙着奏报朝廷。”
“这却是为何?”
“东道来书,提及虚和道长也下了山,协助齐王捉拿康逆等人。”陈策压低声音道,“齐公子向来支持殿下,如今他兼掌着两道之兵,俨然朝廷柱石,当此之际,若是齐公子再向至尊建言,想必至尊心意,与当初定然不同也。”
“陈长史说这样的话,孤王之所为,岂不成了邀功之举?”靖王有些不喜,“强敌当前,未可如此得意忘形,先将和议之事,报与朝廷再说。”
陈策暗叹一口气,拱手说道:“下官这就去办。”
他与那个默立一旁的内侍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要是齐公子在此,就好了。
此时齐墨云已经率部离开彭山,途经宿安,带走当初留守的兵马,一路返回山阳。
然后他留下宋棱守城,自己独自赶往招义。
韩振荣已经亲率一支兵,北出招义,收复固阳、符阳等城,云华英伤重未愈,因此留在了招义军营,没有一道北行。
得知齐墨云忽然现身于大营之外,安兴王楚浩桐不敢怠慢,亲自来迎。
他含笑抱拳:“齐都帅立此擎天之功,解救国家,孤王替东道千千万万百姓,感激不尽。如今倒有一份礼物,要献与都帅。”
“礼物?”齐墨云微微一怔。
安兴王便将身躯一让,于是现出任轻羽娇小的身影,面色赤红,低头不语。
“原来是任校尉来了,”齐墨云笑了笑,既觉惊喜,又觉意料之中,他大步上前,挽住少女,“你来了多久了,想必是一路飞来,十分辛苦。”
“嗯。”任轻羽只低低应了一声,任凭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自己,往帅帐而去。
楚浩桐含笑跟在后面,他身旁的行军长史张雍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殿下,此子以天元境之身手,出任大司马兼领大将军,麾众二十万,我南楚开国以来,前所未有。至尊就不怕养虎遗患么?”
“你这些时日未在京中,不知当日情形,”安兴王也压低了声音,“这位齐都帅,与靖王殿下意气相投,明言支持,声称靖王当为太子。”
“竟有这事!”张雍闻言,不禁愕然。 神剑动风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