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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这究竟是要做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靖王终于开口,神色有些黯然,“就为了这皇帝大位,引狼入室,动摇社稷根本,难道父子家国,全都置之不顾?”
“所谓人心叵测,康王素有不臣之意,如今铤而走险,其实正是殿下之天赐良机。”他身后的陈策两眼放光,“齐王殿下必定也会从金湾出兵救驾,只是要翻越南骑岭小道,想来时日必久。咱们先行赶到,则主动全在掌握。殿下,为君父计,为天下苍生计,咱们万万不可迟疑。”
“这是国家大祸,说甚么天赐良机,未免太过忍心。”靖王长叹一声,又深深皱眉,“不过你说得不错,如今确为危急存亡之际,不可迁延迟疑,当速速发兵。”
他说着转头望向齐墨云:“北朝遣来两位天元相助二郎,齐公子却要远赴西陵,无有公子坐镇,孤王能有胜算么?”
“大师兄,还记得当年么,”龙舞阳也抱拳说道,“东都演武场中,小弟被卫寒霜一招击伤。天元境界,便是有如斯威力,实难遮挡。还望大师兄另遣使者往赴西陵,不然,咱们赶到了京城,也救不得至尊,救不得城中百姓。”
“虽说以一对二,咱们仍是处于下风,可是齐公子不至,咱们定然是与郑将军一般的结局。”靖王也说道,“西陵那边,就算公子有朱雀坐骑,来去也非一日之功,不如孤遣陈长史,携孤之凭信,往西陵调兵?”
朱南自从靖王等人入了益宁城之后,便不告而别,消失得无影无踪。齐墨云转头望向北面,轻轻摇头:“如今西陵之守将,乃是俞肇,此人未必能为殿下所用。除非齐某亲至,否则,无人能调得动这支兵。”
他复又转头盯着靖王:“就算东都城所有天元齐至,齐某照样能令其败走。只是为今之计,殿下务必先至京城,以安人心,齐某则先克黄鹤城,此为胜负之机。京城这边,咱们不可急于决战,先取守势,待黄鹤城夺下,敌兵自乱!”
“好,孤绝非贪生畏死之辈,”靖王深吸口气,按剑说道,“这就传令诸营,一齐出兵!”
齐墨云点点头,当即教白化龙取来纸笔,与靖王两个当场钤令,转头交付秦霜雪、任轻羽:“你们两个,各乘坐骑,速往辰州、渠阳传令,教杜忱、滕治业两位师将,全速赶至柘水西岸之火岩滩,在那里与西道主力会合!”
“是。”两个少女娇声应命,匆匆离去。
不一会,两只海雕腾空而起,在烈阳之下,一只向东北,一只向南,振翅疾飞。
陈策将齐墨云拉至一旁,压低声音说道:“非是下官痴心妄想,今日之事,虽说确为国家之大灾厄,于殿下而言,未必不是上天眷顾!齐公子,这便是元从首功也!”
齐墨云定定瞧着他,忽然笑了起来:“你不必担心,齐某心知肚明。殿下这边,便赖足下尽心辅佐,小心周全。齐某这就往西陵去也。”
“公子还能将朱雀召来么?要不要挑选精壮勇士跟随?”
“太慢,不用带人。”齐墨云说罢,掣出青冥宝剑,凌空虚划,就此消失不见。
官兵们得知靖王殿下决意赴京救驾,顾不得赶路疲劳,人人欢呼振奋。于是将领们约束部伍,重新整队,急往鹤州城而去。
鹤州刺史王植松、行台司马曾辰曜等,已经得知消息,早早在西郊相迎。城中百姓,也都涌至街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靖王入城之后,顾不得歇息,立即召迎鹤山大营乔运忠、阳传胜两位师将,行军司马张世琮等前来议事。
阳传胜率余本贵一旅之兵留守鹤州,其余人马,全部赶赴京城,宿文珍所部苏廷烈一个旅,连同龙舞阳、王忠定、张孟虎、黄廷柱、胡德智、陆继兴等部,逾二万兵马,由靖王亲自率领,东出大营,解救京师。
武道学院山长石文定得知消息,与学监王贤春一道拣选精锐弟子下山,意欲相助。靖王却请他们留守鹤州:“矩阳、益宁等处,得知鹤州空虚,或有异动,亦未可知,还请老山长替孤王坐镇此处,如遇急变,可赶往矩阳处置,如何?”
石文定慨然抱拳:“好,安定后方,的确不可轻忽,老夫便替殿下,免去这后顾之忧!”
于是靖王由亲卫营扈卫,赶至迎鹤山大营,点起兵马,开进溆汀,过紫雀山、黄坳岭,直至柘水西岸之火岩滩。
杜忱所部辰州守军,已经赶至此处,随后,滕治业率渠阳守军,急行六百里,也赶到了火岩滩。
三路兵马会齐,计有四万之众。秋日的阳光之下,官兵们群情激昂,由当地百姓凑齐船只相助,悉数渡河,直奔麓安城而去。
澜江北岸,西陵州码头之上,齐墨云忽然从虚空之中现身出来。
忙碌的码头之上,人们惊奇地瞧着这个忽然出现的年轻男子,无不远避,指指点点,流露出畏惧之色。
齐墨云却有些神情恍惚,当年之事,一幕幕浮现脑海。
他定一定神,转身向城墙南门而去。
西陵守军旅将张承义,闻知码头异变,匆匆赶来。
他瞧见值守城门的哨长、伍卒,都簇拥在齐墨云身旁,神色十分恭敬,便执刀上前喝问道:“足下何人,为何突然现身于此?”
“某便是齐墨云,镇西行台长史、西道军副统领。”齐墨云扫他一眼,见这员武将三十出头,一副沉稳干练模样,便吩咐道,“你是本处校尉?速速领我去见俞师将。”
张承义闻言,不禁大吃一惊,慌忙躬身抱拳:“末将谨参大人!请随末将,往这边来。”
当年的西陵刺史秦兆文,如今已经升做镇北道提学使,正在安远城等处巡视学政,听闻康王谋叛作乱,吓得不敢回黄鹤城,只在安远观望,等候消息。
如今的西陵刺史陈定知,也被康王谋反之事弄得心慌意乱,得知西道来了使者,他着实按捺不住,亲自往军营来打探消息。
甫入节堂,他就瞧见那个年轻的西道使者,负手立于阶前,冷眼瞧着守军主将俞肇:“既是俞师将不愿遵靖王之号令,想来是打算附逆,也要兴兵杀往京城去了么?”
陈定知心中便突地一跳。
“休拿这等言语吓唬本官,”俞肇却并不畏惧,只冷笑说道,“靖王也好,康王也罢,这都是天子家事,咱们做臣下的,可不敢参预其间。待京城事了,朝廷自有诏敕来,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楚云鹏引北胡之兵入侵,你管这个叫天子家事?”齐墨云嗤笑一声,“这等糊涂之人,还做甚么师将,你趁早交了官印罢。”
阶前两列,几个旅将无不变色,俞肇也按捺不住,拍案而起,手握刀柄怒斥道:“某这统兵之官,乃是天子所简,轮得到你来置喙?趁早滚出某的衙署,不然,休怪本官不客气。天元境就了不起么,实话告诉你,某可没将你放在眼里!”
“你也记得是天子授官?如今坐视观望,是臣子所为?”齐墨云有些不耐烦了,“既是不能替主君分忧,要你何用,本座今日便替朝廷,行军法!”
俞肇早有戒备,当即拔刀,孰料齐墨云并未拔剑,直接抬手一指,一道剑气激射而出,瞬间刺穿了他的咽喉。 神剑动风雷